天空渐渐泛了白,已经在大殿查问了一夜的楚南弦和楚胤尘脸上都带了疲惫之色,可景帝还没走,谁也不敢离开。
柔嫔自昨晚受伤之后就一直没有醒来,景帝就这么守在身边陪着,不让任何人打扰,虽然太医已经说了,柔嫔已无大碍,可景帝还是每过半个时辰就对着太医一阵咆哮。
王太医、李太医也是宫中的老人了,大小事情也见了不少,可从来没有见过景帝对那个妃子这样上心过,不由都慌了神,本来极为确定的事情也变得怀疑起来岑。
因为柔嫔现在受不得凉,景帝就让人在屋里点了许多火盆,把屋子考的热热的,几位太医都是不停的流汗,衣裳粘在后背,黏黏的难受,可也顾不上了,反复给柔嫔把脉,查探着情况,眼看天都已经凉了,柔嫔还没有醒来,景帝终于发怒了。
“废物!都是废物!柔嫔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让你们都去陪葬!欢”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王太医抬起胳膊,胡乱的擦了两把脸上的汗,尽力稳着心神回话。
“皇上,从脉象上看,柔嫔娘娘应该要醒了,大概……大概是娘娘太累了,所以才……”
“胡说八道!”
景帝一脚踢翻了一旁的火盆,已经被烧得猩红的木炭滚了一地,还冒着缕缕的白烟。
外面的楚南弦和楚胤尘听到声音,急急走进了侧殿,见到里面的情景,都是一惊。
“父皇息怒,柔嫔娘娘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还请父皇再等等看看吧!”
楚南弦对柔嫔向来没有什么好感,景帝总是越格赏给柔嫔一些首饰,让成妃难做,可是现在,也不得不附和楚胤尘。
“是啊,父皇,柔嫔需要静养,您也一夜没有合眼了,不如先回去休息吧!”
景帝刚准备发怒,竟听床上传来了细微的声响,景帝心中一喜,立马冲了过去。
“柔儿,你怎么样!”
“皇上……”
柔嫔的伤在肩膀,连着胸部的位置,稍稍一说话,就会扯到伤口,很疼。
景帝见柔嫔紧紧蹙着眉,赶紧伸手堵住了她的嘴。
“好了,你别说话了。周大海,传旨下去,即日起晋柔嫔为柔妃,册封典礼等柔嫔伤好之后再让内务府则个吉日!”
楚南弦听到这道旨意,眸光不由一紧,大大吸了口气,跪在地上的身子也有些僵硬。
自从庄妃被废,文妃晋为皇后之后,妃位上就只剩下他的母妃成妃一人,后来皇后猝死,成妃俨然就成了后宫之主,现在,一个刚刚入宫没有几年的柔嫔就要与母妃平起平坐,让母妃以后如何自处。
楚南弦努力压制着,才让呼吸的起伏恢复如初。
楚胤尘并不像楚南弦表现的那般明显,其实景帝是什么样的人,他比楚南弦要更为了解,楚胤尘相信,虽然现在景帝是晋了柔嫔的位分,可不代表景帝真的信了柔嫔。
昨晚,他细细想来,柔嫔虽然是受了伤,可景帝遇刺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还是柔嫔,他都能想到的事情,他不信景帝会想不到。
再说,就算景帝是真的信了柔嫔,那冲击了成妃的地位,于他也是有好处的。
“儿臣恭喜父皇,恭喜成妃娘娘!”
楚胤尘这样一说,众人才反应过来,忙都跪了下来行大礼。
“恭喜皇上,恭喜成妃娘娘!”
景帝见成妃确实已经无碍,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也有了精力去顾其他的事情,转过身看向了楚胤尘和楚南弦。
“离儿呢?”
昨晚他留下三人守夜,到了早上却只剩下两个人,他倒是不相信楚夜离敢抗旨。
“回父皇,我与四哥在大殿审问昨晚的宫女,七弟则到大殿外面去查看侍卫的布放,应该是没有听到侧殿的动静”
“恩”景帝疲惫的捏了捏头,他的年纪毕竟是大了,一夜不睡就觉着精神缺缺。
“审问的怎么样了,说说吧”
“回父皇,几个宫女都说这件事和他们无关,也说他们和昨晚行刺之人并不相熟,采嫔宫里的人我也已经查问过了,没有人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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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接着查!”景帝沉着脸,狠狠的说“都关去天牢,一定给朕查清了!”
“父皇!”楚胤尘将身子伏的更低,额头压在手掌上,磕了个头“不如将这些宫女压到刑部吧,有刑部尚书盯着,想必会更快的查出结果!”
“五弟,父皇昨晚已经说了,要把人犯压到天牢,再说,这些人犯都是宫女,牵扯的又是皇宫行刺案,放到刑部怕是不妥吧!”
楚胤尘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景帝抬手止了住。
“好了,弦儿说的对,就压去天牢,你们都回去吧,还有,你们去传朕的旨意,昨晚这件事不许外传!”
大年夜祁国皇帝遇刺,这样的事情要是传出去,会让百姓以为皇宫的守卫不堪一击。
“是!”
楚南弦和楚胤尘领旨之后就退了出去,两人都有太多的事要安排,也不准备多留,让侍卫把人押走以后齐齐出了大殿。
楚夜离正在和宫中侍卫统领商议这几日加强防卫的事,就看见楚南弦像他走了过来。
“这两日就按照刚刚说的做,以后看情况再适当增减人手!”
“是!”
张晟心悦诚服的对着楚夜离拱了拱手,他自小就崇拜那些在战场上杀敌的将军,在见到楚夜离之前,他还以为楚夜离只是借着自己皇子的身份在军营里混了个将军做,没想到刚刚楚夜离寥寥数语就将宫中守卫的薄弱之处全部点了出来,这些可都是他从来没有发现的。
而楚夜离只在看了几眼布防图之后就全然清楚,实在是让他不得不佩服,也相信了楚夜离是有真本事的。
“离王,那下官就先去安排了,下官告退!”
“七弟”
楚南弦亲切的拍了拍楚夜离的肩,想起楚夜离昨晚对成妃的维护,他对楚夜离就更是满意了。
“七弟,父皇说了,昨晚的事一定不能传出去,只是……我府里还有些事,可否劳烦七弟去跟昨晚在大殿的那些人说说呀?”
楚夜离拢了拢身上的大氅,也不推辞,只是不着痕迹的将身子往后撤了几分,避开了楚南弦又欲搭上来的手。
“四哥尽管去忙,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好!好!”
楚南弦大笑着,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他相信,有了楚夜离和楚段容两个人帮着他,楚胤尘一定争不过他!
“那四哥可就回去了!改天请你去四哥府上坐坐,四哥府里的厨子还是不错的。”
楚夜离略一拱手,微微躬身。
“四哥慢走!”
楚南弦是想借着这次的机会打压楚胤尘的吏部,最好的结果就是把行刺这件事全数推到采嫔身上,到时候,就算有楚胤尘的力保,吏部尚书的职位也很难没有变动。
辰王府的马车已经在宫外等着了,楚南弦上了去,径自筹谋着明日应该找找大理寺的人,大理寺是独立于六部之外,审查的都是皇上直接派下来的大案,大理寺卿平日里也很少与他和楚胤尘有所交集,算起来倒是中立一派。
大理寺毕竟只是审核各地刑狱重案,并不牵扯到什么官场利益,楚南弦平日里就没有在此处下功夫,楚胤尘又有刑部在手,更是对大理寺不管不问,现在,楚南弦倒觉着这是个机会,有了大理寺,自然就能和刑部抗衡,也算多了份力量,总是好的。
“王爷,到了!”
楚南弦回过神来,发现马车已经停了,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裳,缓缓下了马车,没想到,还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皱着眉回头,只见到不远处一个人被五花大绑着,压着往他王府的方向来,仔细一看,为首的人竟是礼部尚书,江圆。
“王爷,微臣冒昧,大年初一就来打扰王爷,但是,微臣实在没有办法了,但求王爷还微臣与微臣的儿子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