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雪夜生花

青玉笑了笑，眼眸如湖水般清澈见底：“那欢儿可否陪孤做一件事情？”

茯欢警惕地用双手挡在身前：“你不会是对我图谋不轨吧？”

青玉略微俯下身来，凑近她的耳畔说道：“欢儿不是一直知道孤对你图谋不轨吗？”

茯欢瞪着他，肤色白里泛红，甚是娇美。

青玉修长的手指轻捻上她眼角的那颗泪痣，清润的话音想起：“孤只是想与欢儿一起放河灯。”

茯欢扫了他一眼，又指了指结冰的湖面：“你确定？”

她觉得放孔明灯比较实际。

青玉却不甚在意，手中立马变出两个精致的鸳鸯河灯来。

一旁的石桥上站满了年轻的男男女女，他们悄声诉说着对彼此的心意。

河岸边灯火阑珊，而结冰的水面上透着一股无边萧条之感。

伞下，青玉金色的瞳孔里折射出些许惑人的光亮，他的尾音勾着笑意，宛若在茯欢心尖上轻挠：

“欢儿可信，孤能让这寒冰开出花来？”

茯欢抬手拍去他肩上的那一片雪花，心里不由得信服：“我信。”

话罢，青玉将手中的河灯交给她，衣袖在空中落下一道美丽的弧线。

这时，水面上响起冰块碎裂的声音，惊动了周围的路人。

路人纷纷于桥上驻足观望，只见那水面上的寒冰逐渐沉入水底，清澈的水流缓缓流淌。

“这冰面怎么碎了啊？”

“奇了怪了，如今还未到冰面融化的时节啊！”

路人们见状，口中发出了惊疑的声音。

茯欢斜睨着身侧的青玉。

青玉弯下身去，将手没入冰冷的水中，点点微光从水中浮现出来，好似星光被碾碎于尘世。

他直起身来，银发随风长扬。

下一秒，水面猛地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而一朵朵冰晶做的莲花竟从水中浮起，月色倒映于冰晶上，夺目耀眼。

来往的人们霎时忘记了呼吸，痴痴地望着那一朵朵灿烂无比的冰晶莲。

青玉回过头来，他那温和如玉的面孔抵过万千风致。

那么一瞬，茯欢眼中只看得到他。

“欢儿你看。”

茯欢唇角的笑意荡漾开来，明丽而动人。

“嗯，我看到了。”

青玉又凭空变出一支笔来，茯欢与他在河灯上分别写下心愿，随后放入水中。

看着花灯漂浮在水面上，茯欢只愿它能带着她所有的期盼，让神明能够看见。

但她不会知道，或许神明已经看见。

天空忽地炸开一圈光亮，一下子照亮了整座清秋城，人们抬头注视着那绚丽的烟火，石桥上的有情人在这时相拥，许愿来年春日依旧相守。

青玉的视线从烟花上转移到身旁之人，只见她眸子满是喜色，绝美的面庞被烟火照亮。

他将这一幕放入心底永久珍藏。

在喧嚣的人潮中，青玉偷偷勾起了茯欢的尾指，带着一份小心翼翼地试探。

茯欢身形一愣，不由得低头看去。

触及到她的目光，青玉转而与她十指紧扣，不愿分开。

茯欢心想看在他今夜赠她十方镯的份上，便随他去吧。

“走吧。”

祝雪节已到尾声，是时候该回去了。

青玉和茯欢并肩走着，羡煞旁人。

不知是谁在石桥上惊呼了一声：“你们看！水里有两盏河灯。”

众人循声望去，水面上两盏鸳鸯河灯紧紧相贴，像是一对缠绵的眷侣，难舍难分。

定睛一看，河灯上分别写着：

“平安喜乐。”

“护她喜乐。”

——

这厢茯欢刚走出几步，脑袋蓦的痛了起来，痛得她冷汗直冒，她忽地握紧了身侧人的手。

视线逐渐变得模糊，眼前都是虚影，只听耳畔传来一声呼唤：

“欢儿！”

茯欢意识消失前，看到了青玉满是担忧的面孔，她下意识地唤了一句：“青玉……”

而后，便陷入了昏迷。

茯欢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周围是一片黑暗，看不到边际。

不料她刚往前迈出一步，周身的景色顿然一变。

此时她正站在一座桥上，却不是在清秋城里。

“欢儿。”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蓦的回头一看，头上的金色流苏随着动作轻晃。

青玉站在桥头，手中提着一对莲花河灯。

桥上人影错落，纷纷观望着青玉的一头白发，小声地议论着。

青玉浑然不觉，自人群中向她走来，把手中的一盏河灯递给了她。

茯欢怔怔地看着手中的莲花河灯，脑海中迷雾环绕。

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这个场面与今夜那那般相似？

额头突然被一片柔软触碰，茯欢诧异地抬起头来，对上青玉炙热的视线。

青玉用手指抚过他刚刚吻过的地方，淡笑道：“欢儿，我们去放河灯吧。”

茯欢被他牵着来到河边，青玉提笔于河灯上写下祝愿。

“愿能够与欢儿长相厮守。”

茯欢心脏狠狠一抽，前世的他满心满眼都是与她相守。

可今世呢？

他的心愿还是没有变过吗？

茯欢刚想上前与他一起，谁曾想眼前一黑，场景再次转换。

这一次，仍旧是在刚刚那里，但只剩下了青玉一人。

他低垂着头，注视着地上那盏莲花河灯，分明是茯欢刚刚拿的那一盏。

青玉弯身拾起河灯，轻轻拭去上面沾染的尘土，苦涩地笑声响起：

“欢儿，你总是如此......”

茯欢向他走近了几步，浑身不由得一怔。

因为她看到青玉眼中闪烁着的点点泪光。

青玉转而收起了失落的神色，正欲朝着心上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这时，远方天际乍然血红一片，一阵仿佛来自深渊的怒吼震彻天地：“浮光，你阻挡不了吾！”

茯欢下意识地看向青玉，只见莲花河灯从他手中脱落，而他面色一片煞白。

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向那一片血色匆匆赶去，口中不停地唤着一句话：

“欢儿不要！”

记忆到此就结束了，茯欢已然明白刚才的一切是前世的她与青玉经历过的场景，如今重现在她眼前。

原来，前世的她没有和青玉放河灯，所以今夜青玉才会提出这个请求。

在他心里，或许一直留着这么一个遗憾。

茯欢虽未想起后续的记忆，但她冥冥中感应到前世的自己丢下青玉离去，只是因为一场浩劫即将来袭。

醒来后，她发现自己正被青玉抱着，耳畔是他有力的心跳声。

茯欢想起梦中的那个吻，虽然一触即离，但却极为炽热。

她敛下眸子，忽地揪起他身前的衣襟。

“青玉，我想记起一切，和你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