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低头看着怀中的她,心脏的疼痛在一瞬间被她抚平。
“欢儿,欢儿......”
他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她的名字,而她也不厌其烦地回应:
“青玉,我在。”
青玉一贯沉静的瞳孔里如今盈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好似一触即碎。
茯欢仰起头来,手指抚上他精致如玉的面庞:“青玉,日后不论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可好?”
她见过他脆弱的一面,见过他为她倾其所有的模样,可她不想看到这样的他。
他本应是温柔而又强大的存在,本应该永远挺直脊梁傲视世间万物,却因情爱二字俯低了自己的身子,把自己所能给的、最好的交付于她。
他等了她三千年,为了她可以剖其内丹,断其脊骨,情之深重,已然不可言说。
可茯欢想要的,是一个有私心的他。
私心从来不是贬义词,人一旦有了私心,便有了血肉,能为自己而活。
人从来不应该为爱而失去自我。
青玉覆上她的手指,点点头:“好。”
茯欢勾唇一笑:“青玉,你还想让我忘了你吗?”
青玉捏捏她的手指,坚定地摇头:“不想。”
茯欢挑了挑眉:“那你还想将我拱手让与他人吗?”
这个问题,青玉沉思了片刻,开口道:“欢儿命带六夫,孤不求与欢儿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求欢儿心中有孤就好。”
茯欢用手指戳戳他的胸膛:“看不出来你这么大度。”
青玉笑了笑,然后在她额头上留下一个吻:“欢儿,孤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不论是生是死,他都不会离开她。
茯欢轻轻拍了拍他的脊背,眉目间盈满了柔意。
第二日。
傲枝进屋看到茯欢的装束时,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小姐?”
身着一袭黑色男装的茯欢转过身来,轻佻的用扇子挑起傲枝的下巴:“小傲枝,给爷笑一个。”
傲枝顿时红了脸,低声道:“小姐别捉弄傲枝了......”
茯欢收回手,只见她三千秀发用一顶玉冠束起,明眸皓齿,姿容清丽绝伦,嘴角那抹肆意张扬的笑容多了几分少年风流,放眼望去,无不感叹一句好一个俊美出挑的少年郎。
茯欢转了一圈,问道:“傲枝觉得如何?”
傲枝细细端详了片刻,茯欢身形较为高挑,所以穿着男装倒也分辨不出她是女儿身。
只不过这么漂亮的少年走出去容易被拐。
以防万一,茯欢还是戴上了一个精致的银面具,遮住半边脸来。
茯欢摇着扇子,笑道:“走吧。”
今儿她要去街上逛逛,开始构造她的商业版图。
可逛了一个时辰,将大半个京城都逛遍了,茯欢还是没有找到自己的心仪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要求太高了。
前方有几家生意火红的店铺,而旁边一家冷清的酒楼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茯欢抬步走了进去,店里只有一个伙计,虽然生意不好,但店里的布置极为干净雅致。
那小二看到茯欢立马迎上前来:“客官是吃饭吗?”
茯欢直接了当地表明来意:“我想找你们掌柜的。”
小二有些为难,但看到茯欢穿着不凡,定是富贵人家的公子,便还是跑去寻了掌柜。
“客官稍等。”
茯欢寻了个椅子坐下,不出多时,小二尾随着一个人从后院走了出来。
那人身形高壮,浓眉大眼,不像是做生意的,倒像是一个武夫。
“在下钟长屏,是这家酒楼的掌柜,不知阁下如何称呼?”钟长屏双手抱拳,颇有一股江湖气息。
“钟掌柜唤我十三便可。”茯欢给自己取了个简洁了当的名字。
以后她就将以‘十三公子’的身份壮大临江仙。
“不知十三公子找在下有何要事?”钟长屏也不绕弯子,直接切入正题。
茯欢眉目带笑:“实不相瞒,在下想买下这家酒楼。”
钟长屏面露惊疑,随即叹了一口气:“恐怕要让十三失望了,且不说我这家酒楼生意不好,主要是因为这酒楼是亡妻留给我唯一的念想。”
茯欢缓缓开口:“如果说,在下我有办法能够让这酒楼成为京城第一楼呢?”
钟长屏闻此,一脸愕然,这本是一句嚣张的话,但不知为何看着面前的少年,他竟会不由得信服。
茯欢又徐徐道来:“钟掌柜依旧是酒楼的掌柜,而在下只需待在幕后经营即可,这笔交易钟掌柜觉得如何?”
钟长屏低头思量了许久,扫了一眼身后的店小二,终是无奈地说道:“其实不瞒十三,在下没什么学问,也不会经商,生意越渐萧条,如若十三真有办法能够壮大这家酒楼,在下愿意为公子效力,小竹跟了我多年,我也不想让他一辈子荒废在我这一亩三分地里。”
被称为小竹的店小二看着钟长屏的背影,低喃一声:“掌柜......”
茯欢对他有几分佩服,因为他不像别的商人只顾着自己的利益,不管他人死活。
“钟掌柜可想好了?”
钟长屏点点头,环视了一圈酒楼:“如若这酒楼能在京城有一席之地,想必亡妻也会欣慰。”
这家酒楼是他和过世的妻子一手经营起来的,只不过妻子离世以后,他颓废了许久,酒楼的生意也大不如从前。
将这酒楼交给有能之士,或许才是它最好的归宿。
“既如此,在下也不会亏待了长屏兄。”茯欢看了一眼傲枝,傲枝随即把一张纸递给了钟长屏。
钟长屏看着上面的罗列的条据,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不由得暗猜茯欢的身份。
“小竹,拿笔来。”钟长屏吩咐道,然后拿起笔在纸上签字画押。
签好以后,钟长屏开口问道:“不知公子可否告知在下,如何能让这里生意兴隆?”
茯欢在酒楼里转悠了一圈,朗声道:“在下想要重修这里,修缮的费用由我来出,重建之后,这里将不再是寻常酒楼。”
钟长屏奇怪地眨眨眼:“有何不同?”
茯欢笑意盈盈的眸子里带着些许光彩,明亮动人,她转而凑近钟长屏低语。
钟长屏听后不由得感叹:“公子才思过人,在下佩服至极。”
茯欢笑了笑,又拿出一柄卷轴递给了他:“这些还不足以证明我的诚意,长屏兄且过目一二。”
钟长屏打开卷轴,看到上面书写的内容时,心底无比震撼。
“这是......”
如若卷轴上的一切都能够实现的话,那么这将会是存在于帝翎中一股可怕的势力。
年少时他也有过远大的志向,后在现实的打压中磨平了棱角。
没曾想今时今日,他又重燃了当年的热血。
他相信跟着茯欢一定能有一番大作为。
钟长屏收起卷轴,单膝跪地:“在下愿为公子效力。”
茯欢扶着钟长屏起来:“长屏兄不必见外,日后还请多多关照。”
钟长屏憨厚一笑:“在下定当尽心竭力。”
茯欢眸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她果然没有看错,钟长屏为人憨厚忠心,是一个可用之才。
而她现在最缺的,就是这样的人才。
茯欢明日便会派人来动工,她又交代了一些事宜,便先行告辞了。
离开酒楼以后,傲枝不解地问道:“公子,你为何会选择这家店?”
茯欢悠闲地摇着扇子,解释道:“生意好的店一定不会答应我的提议,而钟长屏的这家酒楼虽然装饰简陋,但位置极好,地处京城中心,还在岔口地段,客源广泛。”
“任何一位店家都希望自己的店能够生意兴隆,你说有人在这时告诉你,他有办法能够壮大酒楼,你会选择放手一搏还是安于现状?”
“再者,钟长屏这人老实憨厚,没有那么多心眼子,你家公子我呢现在最缺的就是忠心耿耿之人。”
傲枝听后,开口道:“不愧是公子,如此狡猾。”
茯欢尴尬地咳了咳:“小傲枝,这个词可不是这么用的。”
熟悉以后,傲枝的性子也开朗许多,她吐了吐舌:“不好意思,下次还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