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三个男人一台戏

即使知道自己现在戴着面具，他不可能认出她来。

可是茯欢总觉得，他的那双眼睛早已洞悉了一切。

随着最后一个琴音落下，裴晏沉的歌声到此终止，余音却在整个临江仙内久久回响。

见茯欢久久不曾回过神来，昭月只得走出去，笑脸相迎：“瑾公子大驾光临，真让临江仙蓬荜生辉。”

怀秋未作一语，仍旧固执地望着上方。

茯欢深吸一口气，随后飞身而下，于他身前站定：“瑾公子，楼上请。”

怀秋正要抬步，却刚好看到了从楼梯上走下来的迦夜，动作一顿，又回到了原地。

“我天，王姬的两位夫婿齐聚临江仙，这是什么名场面。”

“还有霁月狐，这天下四公子我见到了三位啊！”

“我倒是觉得，由十三公子把那夙朝的渊政王挤下来也未尝不可。”

由于怀秋等人的出现，在京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之前拒绝了临江仙请帖的那些个世家，如今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周家老太听说霁月狐来了临江仙，连忙坐着马车前来，谁曾想被拒之门外。

“大胆！你可知我家主子是什么身份？”

周家的家丁指着门口的小厮高声怒喝。

小厮语气不卑不亢：“抱歉，今天客满，暂不接待了。”

家丁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们临江仙好大的口气，不接待我们这样的贵客，倒是尽招待些下贱平民。”

小厮勾起一抹笑容来：“客官这话可就说笑了，临江仙对所有客人一视同仁，又怎会做那等捧高踩低的事情呢？”

不知道为什么，周家人听着这番话总觉得一语双关。

马车内的周老太太有些沉不住气了，好不容易得见霁月狐一面，家中的那些商铺说不定能与云容阁合作。

她掀开车帘，语气放软了一些，却不失威严：“老身收到了临江仙的请帖，只不过在府中服药耽误了些时辰。”

原以为她这般解释，小厮便可通融一二，结果小厮依旧摇摇头：“里面客满了，老夫人请回吧。”

周老太何曾受过这等委屈，她扬声道：“临江仙究竟有多大的脸面，哪怕是王姬罩着的又如何？老身我可是二品诰命夫人！”

许是门口的动静过大，引来了部分人围观，昭月步履款款地走到了周老太的面前。

“见过老夫人。”

周老太太上下打量了昭月几眼，她虽穿着简陋，但那衣服的料子却是极好的，对她的身份也有了几分考量。

“这位便是临江仙的掌柜吧，老身竟不知临江仙的待客之道便是如此。”

昭月扬唇一笑，眉眼娇媚无比：“老夫人若真是为了临江仙而来，我等自然欢迎；若是为了他人而来，里面客满，恕不能招待。”

临江仙虽有意与京城的这些世家交好，但这些世家从一开始就没有把临江仙放在眼里，哪怕是知道临江仙与王姬的关系匪浅，一个二个的都视若无睹。

不回应就是最好的态度。

这些世家会因为云移或者其他人的出现前来，不代表他们就尊重和支持临江仙，哪怕日后与临江仙有了合作，也并非真心实意，更多的是为了通过临江仙拉近与云容阁的联系，这样的合作关系随时可能瓦解。

既然从一开始就无法取得长远的发展，茯欢才不愿意让他们来分一杯羹。

云移的大腿由她一人抱好便可。

周老太太听了昭月的话，胸脯上下起伏的很快：“好一个临江仙，要不是因为霁月狐出现在此，真以为老身稀罕啊。”

昭月的神色并没有因为她的话受到丝毫的影响：“既如此，恕不远送。”

话了，昭月摇曳着窈窕的身姿步入楼内。

周老太太气得脸色都青了，她冷冷一笑：“我倒是要看看，没了世家的庇护，临江仙如何在这京城中生存下去。”

京城有名的酒楼背后，都有一个世家在支持，世家垄断了京城的酒楼经济，常常让普通百姓无法踏足。

周老太太有自信，临江仙不出半月就会消失京城里。

临江仙内。

迦夜抱着手走上前来，望着怀秋朗声道：“小爷竟不知你也来了。”

怀秋面色不改，也懒得回应他。

茯欢正要开口唤怀秋去楼上雅间小坐，谁知清安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我家公子身体抱恙，先行告辞。”

怀秋垂目，转过身准备离开。

仿佛他到这儿来只为了弹奏那一曲，又或者是为了某个答案。

茯欢听到他身体抱恙，下意识地问出了声：“你可有不适？”

怀秋回过头来，染尽霜雪的眸子荡漾出一片热潮：“无碍。”

“不必担忧。”

看见他们这般模样，迦夜十分不自在地抖了抖：“两个大男人这般腻歪……”

茯欢这才惊觉自己是十三公子的扮像，一时间也有些尴尬。

但怀秋没有再做停留，微微颔首后便同清安一起走出了临江仙。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茯欢总觉得飘飘欲散，仿佛随时都可能消匿于大雪之中。

迦夜瞥了一眼茯欢目不转睛的样子，轻嗤道：“莫非你看上了那家伙的好相貌？”

茯欢想起刚才与迦夜在屋中的情形，面色滚烫，不自然地别过头去：“没。”

迦夜突然瞪大了双眼，他总觉得自己窥探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你该不会……”

茯欢立马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拖着他上了楼。

“北堂公子若再说下去，可就毁了在下的名声。”

茯欢在楼道间停下脚步，嗓音低缓。

迦夜久久未曾回过神来，好似他所想就是真相一般。

茯欢叹了一口气，只得解释道：“北堂公子误会了，在下喜欢女子。”

谁知他这话越发让迦夜的表情变得奇怪起来。

迦夜目色一凝，声音也不由得沉了几分：“你莫不是也对那女人动了歪心思？”

茯欢险些站不住脚，这扯到哪跟哪啊，但她偏偏起了逗弄迦夜的坏心思。

“是又如何？”

还是有人第一次如此明目张胆地挑衅他，迦夜恨得牙痒痒。

“你不许喜欢她！”

明明先前的比试是他输了，可迦夜就是不想让这人与茯欢牵扯上关系。

很不爽。

非常不爽！

茯欢轻笑了一声：“北堂公子应该知道，喜欢与否随心而定，在下又如何能够控制自己的心意呢？”

迦夜顿时沉默下来，半晌才出声道：“反正小爷就是不许你喜欢她……”

他仍旧执拗地说着。

茯欢挑了挑眉：“那如果是王姬心悦在下呢？”

迦夜瞬间泄了气一般，神色竟然变得些许颓然，索性破罐子破摔。

“就算如此，哪怕你进了王府，小爷我也不会让你有半点侍寝的机会！”

话罢，迦夜气呼呼地回到雅间，随即把门一关，这气势惊动了一直在攀谈的云移和丈南。

见到来人是茯欢，云移笑了笑：“十三做了什么惹得少将军这般不快？”

茯欢耸耸肩，不怕死地出声道：“在下说了句心悦王姬，就这样了。”

这话一出，云移彻底笑不出来了，他僵硬地转过身，周身的气压骤降。

“嘭”的一声又是一扇门被关起。

独留茯欢和丈南面面相觑。

“丈南兄，你不会也如他们一般吧？”

丈南的唇角勾勒出一抹动人的笑意：“十三多虑了，丈南自是不会，只是对王姬有些好奇罢了。”

茯欢清咳了几声，她终究还是把话题引到了自己身上。

正好楼下的表演又开始，该到裴赋言上场了，这才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裴赋言身着一袭白色西装，同裴晏沉站在一块，两人身姿挺拔，俊俏出尘。

裴赋言手中抱着一把奇形怪状像是大号版扁平葫芦的乐器,指尖轻轻拨弄，一串优美的音节随之响起，那般轻快动听，与裴晏沉的歌声相辅相成。

双胞胎兄弟的配合十分默契，歌声和乐声舒缓绵长，从未听过的曲调让众人自然而然地沉醉于这一场由音乐编织的美梦中，忘乎所以。

茯欢看着他们在台上游刃有余，紧绷的神经得到了一丝放松，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心里却不由得惦记起怀秋来。

今天早上出门前都没有见过他，可是清安说他好像生病了，他的脸色看起红润，眉眼间却疲态尽显。

茯欢心底有几分忧心，强忍着没有追出去。

忙活了一晚上，好不容易熬到了客人尽数散去，茯欢本想去雅间见见云移和丈南。

但时候也不早了，明日再来也不迟。

殊不知云移等了她一晚上。

她换回了王姬的装束，轻声敲了敲迦夜所在的长相思房门。

迦夜一下子就打开了门，做贼似地把茯欢拉进了屋子里。

“迦夜，回家啦。”

茯欢特地来约迦夜一起回王府，不然到时候晚归他或许会受罚。

迦夜神情别扭，有些欲言又止。

茯欢甚是不解，走上前一步询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说的？”

迦夜话都到嘴边了，又咽了下去：“没什么，走吧。”

茯欢觉得迦夜真是人类奇怪行为大师，却也没有追问下去。

谁知刚离开临江仙没多久，迦夜就沉不住气了。

他打发侍从先走，然后把茯欢拉到逼仄的墙角，整了个霸道壁咚。

“你今夜都同那十三在一处？”

茯欢为了圆谎，便点了点头。

迦夜目光紧锁着她的面容，又靠近了几分，语气恶狠狠的：“小爷不许你纳他为夫。”

茯欢这才明白迦夜是纠结这个纠结了一晚上，不由得笑出了声。

听到她的笑声，迦夜的气焰忽地消了一半，澄澈的眸子里满是委屈：“不管你觉得小爷善妒还是什么，就是不许你娶他，也不许喜欢他。”

茯欢伸手拂去他发间上的一朵雪花，顺着他的话道：“那我该喜欢什么？”

下一瞬，迦夜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脸，摩挲了片刻，却没有出声。

就在他下定决心的那一刻：“喜欢我……”

话还未说完，只见茯欢的瞳孔猛地放大，然后一把推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