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芷兰起初对皇商段氏的了解,也只是识得段凤染而已。至于那大公子段凤举的存在,她也是从她爹辛老爷口中得知。
商贾行走于商场,面面俱到定是要的。段氏与辛氏并无正面交锋过,只因段氏暂无涉及粮食领域。可此次这军粮一事,辛氏不争,并不代表不闻不问,况且作为米商大户,以它在京城的关系,便足以让人为他们打听。所以辛芷兰人虽在岭南,可辛老爷的消息还是能通过家奴而传至辛芷兰耳中。
段凤举是为段氏庶长子,是为段凤染的大哥。辛芷兰那次跟着货物来到京城时,还就不其然地遇到了这段大公子。至于那遇见的方式,却与二丫不同。段凤举没有主动找她,而是她随意行至街上时,便遇到这大公子的仆从在‘讨价还价’。彼时,她还不知这就是段凤举,她本无这凑热闹之心,只当她听得‘辛氏’二字才停下了脚步。
原来那是一家小米铺,当然与辛氏相比,那当真只是小巫。可‘讨价还价’的内容并不是因双方要争这大米价格,而是因为这米铺之地,乃是段氏租赁于他,所以这段凤举等人竟是在收租?
这米铺的东家也是口舌了得,虽然有些不自量力,但他自比十年后,他家米铺的规模可达辛氏那样的程度,这东家之所以这么说,乃是因为他暂时无银子可交月租,也就希望以自己这日渐红火的生意来向段凤举保证,这虽延缓交租,可银子定是有的。
辛芷兰听罢,本想一笑而过,只那段凤举却道,“江南辛氏是为米商大户,可以一物作大,显然会并不长久,这粮食生意多的是靠老天爷赏饭吃,如遇谷粒不收之时,怕是你这粮仓也会空空如也,不说有无银子,就是这入不敷出也将是常有之事...”
不过,段凤举换了个语调继续道,“东家交不上租也无事,只这块地,段氏却想另有别用...当然,这租期未完,我等补你银子便是了。”
这话说的那小米铺东家一时无言以对,可作为辛芷兰,她却是觉得段凤举的话实在甚为荒谬。“天底下有一计之长已是不易,公子所说的撒网捕鱼,怕是想大小通吃,可这只是你的想法,况行业有专攻,就是让公子卖米,怕也斤斗不识吧。”
段凤举一见与他说话的是名女子,便对着东家笑笑,“东家仔细思量吧,不过这小人或女子之言,我劝你还是别信的好。”说罢,他也不看辛芷兰,只摇着扇子便走了。
辛芷兰以女子身份出户,本就在一段时间被世人所诟病,她后来虽对此事看淡,可段凤举这态度实在是轻蔑可狠,所以她后来才使人打听出段凤举的来历。
只是此时回想起来,可能当时已怒极,所以她竟没发现,这段凤举作为段凤染的大哥,两人间还真有些相似,只是这为人处事却与段凤染大相径庭。而且很明显的是,这段凤举分明就看不起出户为商的女子。
因着有此一事,辛芷兰看这信笺上所说的尽是荒唐。信笺上说,在江南辛府,段凤举竟然又使人来提亲了。而且此次他直接把亲事提到了辛氏族堂里,说是要真正的辛氏长辈们为他作主。
段凤举为达到目的,还真是什么招都敢用上。而众所周之,辛家老爷是庶出一脉,所以他才不被族中所束,一心往从商之路而扑。当然他这辛氏米行已开到全国各地,自然他在族堂里也有了话语权。
可是辛氏也为世家,世家子弟最是以清流自居。所以族中有人看不惯,或者有人眼红,也定是不少的,而段凤举似乎就看中了这一点,所以他此时正以为这亲事定能到手。
“我爹可有口头交代什么?”辛芷兰问这为辛老爷带信而来的仆从。
仆从见左右无人,才上前道,“老爷说,此事小姐别管,一切有他在,让小姐安心在岭南巡铺便是。还有就是,蜀中传来消息,说是段氏二公子来铺面问过小姐人在何处,说是为了那小姐的陪嫁粮田而来。”
辛芷兰一听是段凤染找她,她的心便不由自主就‘咯噔’一跳,只是听到最后,却道这段凤染是为那粮田而来,便也知定是因那朝廷军粮之事。
“那段公子此时还在蜀中?”在辛芷兰的心里,段氏的少东家只有段凤染能胜任,所以她是不会因段凤举的存在,而唤段凤染为段二公子的。
那仆从回道,“这个不知,只因蜀中并未再有消息传来。”
辛芷兰沉吟着,心中猜想,这段凤染会否来找她?只是她该怎么面对他?这女子的爱慕之情,想来对方已知,更何况他此时已有妻室。而说到底,那蜀中的粮田,如果他要,她二话不说,也定会给他的,只是...她心中却有些别的想法---嫁与他,然后再明正言顺的让粮田为他所有?
这样一来,好比各自得‘益’,他得到了粮田,而她也得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