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狼不知道自己共挥出了多少剑,当他停下来的时候,铁块已是沟壑丛生,伤痕遍布。环视一周,不见屠恶,只见金赐盘膝坐在树下,怀抱古剑,面无表情的闭目养神。
“金大叔?”古狼尝试着唤了一声。
金赐眼球在眼皮底下微微动了动,没有睁眼。古狼见金赐不理自己,挠了挠头,随后抬头看天,只见日已西斜,天近傍晚,不由暗暗一惊。
自己怎么会一直练到傍晚?照理说,自己应该早就饿了才对。
不想还好,这个念头一生,顿时觉得饥肠辘辘。古狼左右扫了一圈,只见古树下的八仙桌上摆着大半只烤肥羊,羊腿被吃光了,羊排还在,不由心中一喜,忙跑上前去,抓来便吃。
油腻腻的烤羊肉沾上清爽的蒜泥,简直就是绝配。
一番风卷残云过后,古狼满意的舔了舔嘴唇,随后来到金赐身边,盘膝坐地,侧头看着金赐,道:“金大叔,方才练剑总是不得要领,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才能把剑控制得好。”
金赐斜瞟了古狼一眼,又闭上双眼。
“对了,金大叔是不说话的。”古狼双手托着双颊,看着穿宅院而过的潺潺溪水,似是跟金赐说话,又仿佛是在喃喃自语,“爷爷说过,世间之事,没有哪一件可以一蹴而就,若要出类拔萃,唯有付出比他人更艰辛的努力。这个世界,有无数因不思进取而废掉的天才,也有一路跋涉进入强者之列的笨蛋。即便我是一个笨蛋,只要肯坚持,也一定会成功吧。”
说着,他慢慢握紧了脖上兽牙项链中最大的那颗牙齿。这颗牙齿是古狼第一次成功狩猎猛虎的战利品,其中封着一枚指甲大小的黑色鳞片,那是古狼从未谋面的父母留给他的唯一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古狼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再次踏入演武场……
古狼连续三日闭门不出,终日除了吃饭和短暂的睡眠,其余时间都在演武场内练剑。罡梨木剑重五十斤左右,屏气凝神专注地挥出一剑,需要花费不少精神和体力。古狼常年在林中随狼群奔跑,体力异于常人,但终究只有十一二岁,熬了三天后,他终于难以坚持,在一次练习时一时失手,直接被铁块崩飞了罡梨木剑。罡梨木剑打了几个旋儿,斜插在演武场外,而古狼也被反力震得连连后退了几步,虎口剧烈疼痛,身体也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
古狼咬咬牙,走到剑边,俯身便要将剑拔起,却见一柄剑从一侧伸来,剑鞘在罡梨木剑柄上轻轻一拨,木剑顿时顺力而起,旋转着射向假山,剑尖直入一块青石之中。古狼抬眼看,只见金赐慢慢将古剑收回怀中,随后转身返回树下,再次盘膝坐好。
古狼苦笑一声,道:“金大叔,你是叫我莫要继续练了么?不行的,笨鸟若不先飞,便永远是笨鸟了。再说,我觉得练剑很好玩。”说完走到假山旁边,只见罡梨木剑只剩剑柄在外,剑锋竟全隐没在青石之中,不由目瞪口呆。
只轻轻一拨,便令一把木剑轻易切入坚硬的青石之中,这就是天级强者的实力吗?
终有那么一日,我古狼也会成为这样的强者!
一定!
古狼定了定心,深吸口气,右手握紧剑柄,用力向外一抽,岂料那木剑好似长在了青石中一般,竟然纹丝不动。古狼牙齿咬得咯吱一响,微微眯起双眼,眼中闪耀着狂热的野性光芒,双手握紧剑柄,一脚向后踏地,一脚踩住青石,爆喝一声,瞬时爆发出全身的力量,只听咔嚓一声,剑锋切入处的石面出现些许纹裂,木剑被一点点拔了出来。
原本悠哉养神的金赐骤然睁眼,不可思议的看向古狼。
一口气,全身力量,古狼把罡梨木剑拔出了三分之一。他长呼口气,正要再次积蓄力量,金赐身形一闪,剑鞘再次在罡梨木剑柄上一拨,只听砰的一声,宽一丈有余的青石四分五裂,木剑好似流星一般,向远处射去。金赐在地上轻轻一点,腾空而起,双指在木剑剑锋上轻轻一捻,将木剑带入怀中,与古剑并在一起,随后空中一折,又落回树下,盘膝而坐。
被碎石噼里啪啦地打了一身,古狼丝毫没感觉到疼,只惊叹天级强者的实力。他知道金赐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自己再练了,也不纠结,拍了拍身上尘土,便往外走。
既然练不成了,便出去转转吧。
对天羽世家这样的大家族而言,武力自然是第一位的,但为了维持家族的正常运转,其他方面的发展也必不可少。天羽世家府邸纵横皆有数十里,府内除了大大小小近百个演武场,还有有丹房、炼器坊、藏书阁、藏宝阁等设施。
带着最顶级的贵宾腰牌,古狼胆气十足的离开小宅院,好像没头苍蝇一般开始乱转。
厨房里拿了一个肉包,藏书阁里取了一本游记,炼器坊内讨了一个打铁的锤子,随后误打误撞地进了一个小得可怜的演武场。
这演武场只有两三丈宽窄,比古狼宅院里的演武场还要小上一些。场里只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身灰布劲装,浓眉大眼,皮肤微黑,正神情严肃的练习着一种玄术,由于过于专注,甚至未注意到古狼的到来。与古狼练剑时的专注略有不同,古狼练剑,除了专注,还有一种享受在里面,简而言之,古狼很享受练剑的过程,而少年的神情之中,除了专注,还有一种坚忍与强迫的味道,似乎是在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强迫自己拼命坚持。
只见这少年张开手掌,掌心两团风汇聚,渐渐化作两柄一寸大小的风刃,彼此撞击,滋滋作响。随后,少年屈指一弹,两柄风刃先后射出,破空之声清晰入耳。风刃印在场边一块半丈见方的巨石上,咔嚓一声,崩飞几片石块。少年不断重复着同样的过程,偶尔失去对风刃的控制,两片风刃嘭的一声溃散,他便会用力咬一咬牙,脸上也会浮现出懊恨之色。
天羽家密境名为风谷,天羽家后人在密境中探得的战法与玄术皆与风有关,想必这便是天羽家的一门玄术了。古狼倍感新奇,不知不觉便看了半个时辰。期间偶尔在大肉包上咬上一口,可就在肉包即将吃尽的时,一枚被风刃崩飞的石块赶巧不巧的向古狼面门射了过来。无数次的丛林狩猎令古狼养成了非常敏锐的危险感知能力,在石块射来的刹那,古狼本能的一扬手,啪的一声将石块拍在了地上。
“谁?”少年猛地惊醒,一声怒喝,急速向古狼射来。右手成掌,自腰腹冲出,直取古狼肩膀。
古狼一惊,躲闪不及,只好仓促伸臂,在肩膀上一格。少年的一掌正印在古狼的小臂上,古狼连续后退数步,俯下身,右手成爪在地上一抓,止住身形,随后抬起头,眼中野性光芒闪耀,怒道:“你这人好没道理,若想打,我这便陪你打。”
少年同样怒气冲天,喝道:“我从未见你,你定是敌探无疑。”说罢掌心凝起两枚风刃,便要再次攻来。
古狼上身下俯,双手成爪,双腿微微躬起,目光如炬,精神力高度集中,就好像蓄势待攻的野狼一般。
眼见一场争斗不可避免,千钧一发之际,那少年忽而瞥到了一抹青光,忙定睛再看,只见古狼腰间挂着青玉腰牌,大惊失色,忙一握拳,将两枚风刃握得粉碎,大概是太过急切,未掌控好速度与力道,旋转的风刃将他手掌割得鲜血淋淋。
古狼见状颇为疑惑,直立起身体,道:“怎么,不打了?”
少年有些懊恼的甩了甩手上的血珠,小声抱怨道:“有这腰牌不早拿出来,害得我差点犯了大错。”
少年自语的声音弱得跟蚊子一样,岂料古狼耳目聪慧,听得一清二楚。古狼抚了抚腰间的玉牌,问:“你是说这个牌子么?你若不提,我倒是把它给忘了。”
少年明显吓了一跳,忙道:“不敢不敢。我的意思是,你若早亮出腰牌,我便不会诬陷你是敌探了。”
“哦。”古狼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是我的错,害得你手被割破了。”
少年看向还在滴血的手掌,眉头微微皱起,表情中没有丝毫痛楚,反而有些懊恼,道:“是我修为太差,和贵宾你没什么关系。”
“你练的是天羽家功法吗?”古狼问。
“恩。”少年点点头,“是天羽家入门级玄术《手风刀》,我练了三年了。”
“那么,你是一名玄士了?”古狼立刻有了兴致。
“恩,我是一名凡级三品的玄士。义父说我资质不高,必须不断刻苦努力,有朝一日才有那么一丝一毫的可能性成为地级玄士。可我的目标是天级以上,因此我要比义父说的还要努力万倍才行。”少年双拳握紧,眼中有希望的烈焰熊熊燃烧,一字一句,字字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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