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新生活

舒城把手支在脑门上，头磕着车窗，一颠一颠的，亲密接触。

其实有点疼，但他不想动。

细碎的刘海挡住他的额头，倒显得眉眼越发的明朗。

连帽t恤的衣服带子因为挤压堆到唇边，他努力克制想去啃咬的冲动。

不开心的时候，他就想咬点什么。

可是，他不开心吗？

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这前前后后，由不得他产生任何的情绪，事情就已经处理好了。

父母在他面前互殴的那一刻，他以为和以前那日日夜夜一样，打完继续维持这可笑的和平。

但这一次，两个人意见达成了奇异的一致，分居，离婚，一点都没犹豫。

这一顿操作，甚至没超过一周，电光火石，这个家就没了，散了。

原本，舒城是纳闷的。

可是今天，他看到拿着离婚证的父亲舒强，喜笑颜开的奔出门去，门口有个女的抱着个孩子，看不出多大，反正舒城觉得没几个月。

两人一见面，就来了个热烈的拥抱。

阳光也太晃眼了，舒城全程看着，没来得及产生什么感想，实际也不需要。

舒强拥着那个女人孩子走的时候，甚至没有分神看他这个大儿子一眼。

可能太高兴忘了！

曹梅站在舒城身边，冷笑了一声：“那是你爸的新老婆新儿子。”

舒城茫然。

他嘴角抽动半天，没想好怎么回复自己的妈妈这句话，曹梅的电话就响了，然后他就听见自己母亲发出一个千娇百媚的声音。

“嗯，处理完了！。。。。。。我现在来不了，要去趟厦浦，把舒城送过去。。。。。。知道了，我会马上回来的。。。。。。。见面再说吧，我都离婚了，你还急啥。”

曹梅在笑，原本就漂亮的脸因为这笑更加光彩夺目！

真讽刺啊，舒城听着，心里终究冒出这么个想法！

挂了电话曹梅说道：“妈妈一会有事，我先把你送到厦浦就要回来。就我以前住的那房子，你先住那。”

舒城沉默，曹梅应该不需要他的意见，这本就也是个通知而已。

本来就不是爱说话的性子，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应该算操作，他就更不想说什么。

坐进车到现在，他一言未发。

曹梅开着车，分心斜睨了他一眼，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学校的事情我都处理好了，开学你就直接去好了。”

顿了顿，她又接着说：“厦浦中学可能没有你以前那个学校师资力量大，但，对你应该也没啥影响。”

舒城听见了，这句话一如既往的体现了他妈对他的鄙夷不屑，不过他不在意。

看舒城连头也没动一下，更别提回应，曹梅的无名火开始冒尖：“你也不用这么不爽，好歹我还带着你呢，你难道还指望你爸？他有个新儿子，这几天可热乎着呢，还会在乎你？”

舒城心里叹气，这个家里的人是懂互相伤害的。

曹梅还想多说几句，但看儿子脸色实在说不上好，又念起自己和前夫做的事，多少是亏欠这个儿子的，难得的把那些刻薄缩了回去，没再继续。

窗外景色飞驰，带着舒城以前的生活一起，飞速离他而去。

车子开进一个看着就有点老旧的小区，舒城瞥了一眼，就看到一个城字。

城！

和他倒是挺相配。

小区不大，这会恰好中午，吃饭时间，没啥人。

曹梅把舒城的行李取出来，东西不多，也就两个箱子。

孤零零的箱子隔开了母子，曹梅抬头看看眼前这栋老楼，五味杂陈。

半晌，她说了一句：“三楼，301，你自己上去吧。”

说罢，转身，高跟鞋哒哒哒，明明是离婚的日子，她却穿了一身凸显身材连衣裙，配着那双细高跟，妖娆多姿。

可能觉得自己表现的太冷漠，曹梅又说了句：“房子我提前让人收拾了下，应该不用你做什么，直接入住就好，要什么缺什么和妈妈说，我给送过来，或者寄过来。公司还有事，我必须要走了。”

舒城没说话，眼睛从三楼飘过，又回到曹梅这。

车窗往下降了半格，露出曹梅半张精致的脸：“缺钱和我说。”

这次，她说完很决绝的启动车子，扬长而去，没有一丝把自己儿子扔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的愧疚。

舒城原地呆愣了几分钟，在几个出门的好奇的注视着他的大爷大妈的眼神里，慢吞吞的拎着箱子上了楼，箱子有点重，脚步有点沉。

楼梯破旧，墙壁斑驳。

不过曹梅说的倒是真的，打开门，屋里收拾的干净，重新整修过，东西都是新的。

这架势，没个几个月装修不好。

所以离婚，应该是很早就决定了的，只有他不知道而已。

舒城眼睛有些发酸，但他不想放纵自己的情绪，深吸了口气，把那股子酸意压了下去。

房子不大，进屋就是客厅，左手鞋柜，右手厨房饭厅，有两间卧室。

这房子是曹梅父母留给她的，她父母在舒城咿呀学语的时候就走了，所以舒城没有见过外公外婆。

长辈的关爱，舒城没享受过。他爷爷奶奶不喜欢曹梅，连带着也不喜欢他，对他并不不怎么关注。

进了屋舒城看了看，右手边那个房间里放着台电脑，应该就是他房间。

天气到底是热，哪怕他没怎么折腾，脑门上还是沁出了汗。

把自己的东西放好，先去洗了个澡。

然后也不管自己顶着一脑门的湿发，他直接躺在床上发愣，开着窗，隐隐的有风吹进来。

做梦一样！

舒城看着发白的屋顶，有种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的感觉。

曹梅的那个电话让他确定，自己母亲应该也有个迎接她的人，舒强就不必说了。

一家三口，三个人都开始迎接新生活，只是他的，寂寥，陌生，迷茫。

胸口很闷，闷的要爆炸。

一个星期，他变成了“孤儿”，被扔在这个破旧的小区里。

他该庆幸吗？

至少，他妈给了他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手机被他放在枕边，安安静静的。

舒城把手臂横架在脸上，挡着不知不觉掉下来的眼泪，他不喜欢哭，但这次没忍住。

床轻微的震动，舒城挪开手，扭头看了一眼，屏幕上跳出来一个微信信息。

找他的是他唯一的朋友：江海洋。

“所以你去了厦浦？那是什么地方！”

舒城看着这条信息，不知道怎么回应。

厦浦是什么地方？

他不清楚！

他什么也不清楚！

久等不到回应，江海洋直接打来电话。

一接通，中气十足：“你现在在哪呢？”

“厦浦的新家。”舒城的声音多少有些落寞，有气无力的回答他。

“和你妈？”

“不，她送我到楼下就走了。”

“我靠！我靠！”江海洋在那头嚷嚷，“你真是你爸妈的孩子吗！”

舒城有那么一瞬也想提出这个疑问：“应该是吧！”

毕竟长的挺像的，肉眼可见的挺像！

“那你怎么打算啊？”江海洋也为好友郁闷，这闷葫芦一样的性格，突然闯入别人的领地，他真为他能不能好好融入担心。

“我能怎么打算，就这样吧。”

舒城想，该问他的那两个人没想过要问他，他自己更没什么好琢磨的，不然还能怎样！

江海洋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两个半大孩子，能有什么办法。

“你爸妈是真，没考虑过你啊！”江海洋憋半天还是说了这么一句。

舒城想想自己刚才的眼泪，觉得自己已经感慨过了，没啥再想说的：“离了也好，反正以前也是，一直吵架。”

“那，也不用把你送厦浦啊，我以为你妈也去，所以你跟去的。”

“我在可能不方便。”舒城淡淡的回了句。

“什么不方便？”江海洋有些诧异，“都离婚了，还不方便？”

“不方便吧！我今天……”舒城还是说出了口，“今天来接我爸的，是一个抱着个小孩的阿姨，那小孩大概没一岁吧，很小。”

“我靠！”江海洋没忍住，爆了粗口，“那还是你妈好！”

“我妈……”舒城想起那个甜腻腻的电话，索性把自己的伤口扯扯大，“应该也有别的人了！”

“所以才把你送厦浦？”江海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那你家？”

“没家，那个房子他们挂起卖了，说卖掉的钱给我，他们一点不要。我想，他们应该是不想再和以前的日子有一点的牵扯。”

江海洋想，那你这个儿子，他们要怎么没有牵扯！放在厦浦，把牵扯降到最低吗？

心里有点不好受，江海洋转移话题，说道：“我刚搜了一下，我到你这要两个小时啊！”

舒城回忆了一下：“好像是！”

“真远！”江海洋叹息，“等我找时间来看你。”

这大概是舒城这几天听到的最温暖的话，他不由自主的勾起嘴角：“行！我带你走遍厦浦。”

江海洋也笑了：“还好，生活费这方面你爸妈倒没亏待过你。”

这倒是！

舒强曹梅都不缺钱，也都爱给他钱，但也仅限于此！

金钱和感情，他们双双选择了金钱，把感情给了其他人。

“所以，你来了我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行啊！说好了！”

又聊了几句，两人挂了电话。

舒城重新躺回他的床，继续开始发呆。

周遭隐约的交谈声，汽车驶过，蝉鸣，每一个声音都在提醒他，这是个陌生的地方，他要在这个地方生活至少两年。

迷迷糊糊的，舒城睡着了，这乱七八糟的世界，让他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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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

“舒城！”

“谁呀？”

“梅梅的儿子！”

“哦，都这么大了。”

“是呀！”

“长的真好看。”

“那可不，梅梅也好看啊，她生的孩子能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