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最后聚餐没吃成，倒不是时衍还在别扭，只是出了点状况。

本来约的是十点，早上舒城被时衍拖起来刷了一份卷子看着时间差不多，两人收拾着准备出门。

结果时衍妈一看到他们穿的，就喝令两人换个厚点的外套，舒城换好后就在门口等着。

拿了手机想看看唐卓凯有没有找他们，顺手就点开了朋友圈。

结果……

他看到了曹梅几分钟前发的一则消息。

配图是个九宫格，牵着的两个手，大大的钻石让人无法忽略。

文字是：开始我的新生活，祝福我吧。

舒城的手失了力气。手机啪的掉在地上。

时衍妈听到声音，回头问：“怎么了？小城？”

看到地上的手机便说道：“怎么手机掉了，摔坏了吗？”

舒城始终没回应，他不是不想回，只是喉咙被堵住，眼睛模糊，浑身发抖。

时衍妈觉得奇怪，走过来：“小城，怎么了？”

“小城？小城？”时衍妈看他这副样子，急了，把他带到沙发上坐下，“别吓我，怎么了？”

时衍听到赶出来，看他妈在舒城身边，急得要哭。

“小衍，你把小城手机拿来。在那边地上。”

“小城，跟妈说，发生什么事了？你别哭啊，有什么事说出来，妈帮你解决，要是妈解决不了，不该有你爸吗？没事的啊，别哭，别哭。”

只是她这话一出口，舒城的眼泪更是刷刷刷的往下掉。

时衍拿起手机，还好，只是多了裂了几条裂痕，然后就看见停留的页面上，刺目的署名妈妈的消息。

他愣了愣，无言的走到他妈身边，把手机递给他妈看。

时衍妈疑惑的接过手机，一看就算明白了，一瞬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把舒城搂在怀里：“没事，没事，你还有我们。”

舒城的哭没有声音，他坐在那里，吊着眼泪，可是做不到号啕大哭。

胸口压抑的他要爆炸，喉咙疼，眼睛疼，想说话，开不了口。

耳边是时衍妈的安慰，眼前朦朦胧胧的站着时衍，舒城很想说，我没事。

但他说不出口！

他有事！

他难过，伤心，痛苦。

他爸爸有了新的老婆，新的孩子，新的生活，他不知道。

她妈妈有了新的生活，他也不知道。

他没有选择的权利，拒绝的权利，他连知晓的权利也没有。

那为什么要生他呢？为什么呢？

他能接受他们再婚，能接受他们有新生活，可是，通知一下他都不行吗？

在他们的生活里，他算什么？

一个提醒他们一段恶心的过往的存在？

一个连提都不想提的过去？

他是个错误。

是他们想抹去，想遗忘的错误。

缓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自己床上，时衍在旁边坐着看书。

看他有了反应，走过来问：“要不要喝点水？”

舒城有点恍惚，他想不起来刚发生了什么。

时衍看他茫然，说道：“你刚刚……”他斟酌一下道，“睡着了。有什么不舒服吗？”

舒城摇摇头。

时衍摸摸他头：“你睡了几个小时了，渴不渴？我还是给你拿点水吧。”

这时传来开门的声音，时衍道：“爸爸回来了。你等一下，我去拿水。”

舒城点点头，他眼睛发酸，可能哭肿了。

脑子里又想起曹梅的婚礼，这会倒没了哭的想法，只是越发觉得迷茫。

外面悉悉索索的声音，听不清，舒城把头埋进被子里，觉得自己脆弱的可笑。

“小城这会好点了吗？”时衍爸问，“我接到电话，交代完工作就赶回来了。”

“还能怎样，他一个小孩子！我都不知道他父母到底是怎么回事！”时衍妈语气里还是带着些恼火，声音也响了点。

“你轻点，别让小城听见了。”时衍爸拍拍她，安抚她。

时衍妈克制住自己情绪，压低声音说：“我就没见过这样的父母，谁拦着他们再婚了，那也不能通知都不通知自己孩子一声啊，眼里还有这个孩子吗！”

时衍爸叹气：“别说了，摊上这样的父母能怎么办。”说着扭头和时衍道：“你不是给小城拿水去吗？”

时衍点头，他心里难受，又帮不上什么忙。

时衍爸抬手抱抱他：“没事，都会过去的，他现在有我们。你给他点时间接受这个现实。”

“我就是觉得他太可怜了。”时衍的声音闷闷的。

“生活嘛，总有些不尽人意。”时衍爸说。

“爸，你这么说太笼统了。”时衍不满的说。

时衍爸笑了：“哎，你爸我只会做生意，不会安慰人。这会派你去，快先安慰安慰小城，一会我带你们出去吃大餐，把不愉快的事扔掉。”

“嗯。”时衍答应着，进屋去找舒城了。

本来他怕舒城还会哭，结果一进来看见他已经起来靠着床坐着了：“来，喝水。”

时衍把水杯递过去：“爸说要带我们出去吃好吃的。”

舒城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没有说话。

“你要是不想出去，我和爸说我们不去了？”

舒城摇头，突然说道：“中午我们都没去。”

“没事！我和他们说了，家里有点事。改天好了。”

舒城听了便不再说话了。

时衍看着他，眼眶是红的，脸色是苍白的，精神不振，一下子精气神都没了，心里难受，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安慰他。

反而是舒城开口了：“我没事了！”

时衍只是沉默的看着他。

舒城又说道：“我真的没事了！我一开始没有心里准备，这会，我想明白了。我妈她……有再婚的自由，和我说不说，其实关系都不大。我都这么大了，自己可以照顾自己，她完全可以开始她的新生活。”

时衍知道问题症结不在这，可是舒城故意说的洒脱，他也不想拆穿他。

“她开始她的新生活，你开始你的新生活，俩不相干。”时衍有些怒气冲冲。

舒城听了，努力挂上一个笑：“对啊！所以，真的没必要介意，没什么的。”

他试图表现的理智：“哥，我有你，有干爸，有干妈，比以前过的幸福一百倍，有什么好不满的。人嘛，有得有失，我不能太贪心。”

时衍听着，心里郁结。

舒城从床上爬起来：“不是说干爸请吃大餐，走啊。”

“哦。”时衍闷闷不乐的起来，带着他出了房间。

原本在客厅说话的时衍爸妈看见他们出来，立刻堆着笑道：“怎么样，想到要吃什么了吗？”

时衍也努力装若无其事：“这种事问请客的人，我们不付钱没有说话的权利。”

时衍爸笑：“那我把这权利交给小城！有什么想吃的吗？小城？”

“我都可以的。”舒城忙说道，“我都爱吃。”

时衍妈故意皱眉：“不能都可以，你得挑一个！不然你爸又是去吃他常请客的那一家，怪无聊的。”

“那家有什么不好，档次够高了！”

“没说不好！但是很无趣。”时衍妈过来拉着舒城道，“来，听小城的，想吃什么？”

舒城记得上次时衍妈提过那家新开的自助餐看着挺好的，还说要找机会去试试，当下就把那家自助餐说了出来。

果然时衍妈一听就很高兴：“好呀好呀！那就去那，这店才开了一个月不到吧，我上次看到就想去尝尝看，还是我家小城好，和我心有灵犀。”

另外两个自然没什么异议，当即动身，时衍爸先预约了位置。

临出门的时候，时衍妈又说：“吃饭前先去给小城买个手机，我刚看摔坏了。”

“没事！还能用，我换个屏就可以。”

“不行！妈就是想给你买！不准拒绝。”时衍妈一边一个抱着他们，“一会行程，买手机！吃大餐！出发！”

舒城咬着唇，有得有失吧，他想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