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绝对恐怖的氛围。
空气里仿佛躲藏着无数只暗兽,而它们的头领,就是正坐在沙发上,姿态松散的那个男人。
五条悟,世界上最强的咒术师。
好可怕……好大一只,黑乎乎的……像是一口就能吃好几只小猫。
好害怕。
甚至不敢逃跑。
慢吞吞挪到他的身边。
低头看,视线里只有他长长的腿,和随意搭在沙发上面的手臂。
她露出犹豫的表情,不知道自己应该坐在哪里。
这个男人,不用说话,也不用做什么富有威胁性的动作和表情,仅仅只是坐在那里,压迫感就时时刻刻传递出来,叫人完全不敢呼吸。
雪菜好害怕坐错地方,惹到五条悟生气,然后被原地祓除掉。
她想起了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他祓除那只特级咒灵的速度,一秒钟,就像是弹走了什么灰尘。
好可怕……
犹犹豫豫着不敢往下坐,眼泪又大颗大颗掉落下来,掉在他的裤子上面。
弄脏了……
把他的裤子弄脏了……
雪菜吓了一跳,慌慌张张想要去把眼泪擦干净,笨乎乎地撞到茶几边角,失去平衡,眼看着就要一头栽倒。
听见轻轻的一声叹气。
“小东西欸。”
他扯住她的裙子上的小腰带,勉强帮她维持住平衡。
接着,那两根粗长的手指往上弯了弯,勾住皮革,继续拽。
几个月前,乙骨忧太精心挑选的腰带松开。
她撞进五条悟的怀抱里。
弹弹的……是鼓鼓囊囊的胸口,他衣服的布料有点硬,磨蹭着脸颊,有一种粗糙的、被侵入的感觉。
鼻腔里满是他的味道。
一种木头混合着些许甜味的香气,带着些许辛辣,叫人忍不住想要深呼吸、更多更多地嗅闻。
有点、有点热。
闻见他的气味,小腹的热度明显地加深了。
腰被扣住。
他提着她转身,换成了一个环抱的姿势,雪菜就这样晕乎乎坐在了他的怀里。
好大一只……
背靠着他的胸膛,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小仓鼠。
谁也没有讲话,她只能看见对面没有打开的电视机,屏幕很大,黑乎乎的一整片,像是什么怪物一样,这让她感觉有些害怕,下意识往五条悟怀里躲了躲。
后背抵到了一个东西。
她觉得不太舒服,皱起眉,悄悄往旁边挪。
“没想现在■你哦。”
被轻轻捏了捏后颈。
“但如果把小悟先生也惹生气就不好说了。嘛、再蹭一下试试看?”
什么东西……
雪菜根本就不知道小悟先生又是谁。
她只觉得小悟先生光是听起来就好可
怕,不能把小悟先生也惹生气,于是有点委屈地低下脑袋,连手指头都不敢动一下了。
“全身湿漉漉的欸,裙子都被你弄坏了。老子付的账吧?没允许你随便打湿哦。”
“不是,不是我……”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摆,有点委屈:“是下雨了……”
“哦?这样啊。冤枉你了?”
裙角被挑了一下。
手指头。
她瞪圆眼睛,下意识想要躲,听见他轻轻笑了一声。
“正在审讯哦。”
贴在耳边。
“畏罪潜逃的话,捉回来直接按我心情判刑呢。试试看?”
不敢动了。
连哭都不敢哭,咬着自己的手指头,咽下全部的呜咽声。
“明明——就是你这家伙弄湿的嘛。”
话里藏着快要疯掉的醋意。
“在那种地方、哈,玩得就真的有这么开心,嗯?之前在电影院反应也很大欸,就真的、有这么喜欢?公众场合?想要别人全部都来看你,嗯?我不来的话,就做到底了吧,在那种地方?——说话。”
“不、不是的!”
她哭着、含含糊糊地摇头:“不是,不喜欢……不开心、呜!”
快要崩溃的时候,听见了电话铃声。
像是听见了救命的符咒一般,雪菜的眼睛亮起来,每一次都是这样,一旦那样的铃声响起,五条悟就会被各种各样的事情叫走,从她的身边离开。
五条悟把电话接起来,打开免提,随手丢在茶几上。
“五条先生。”
陌生男人的声音传进耳朵,雪菜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呜咽着想要求饶,嘴巴又被塞进两根手指头。
“有什么事情呀?”
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外面春游,活泼懒散到了一种幼稚的地步。
但是把她往上提了提。
切切实实感受到了他手指的宽度。
电话对面的人正在不断地汇报着各项事件,五条悟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回应积极。
“是这样啊。”往前顶了顶。
“哦~原来如此。”指关节弯折,向上勾了勾。
“不好意思,现在啊、忙得抽不开手指呢,唔、在咬我欸?哈——咒灵?是咒灵没错啦,这只稍微有点难办,咬得很紧,腾不开手料理那些杂鱼哦。所以自己解决啦,我好像不是那群老头子的爸爸吧?伊地知。”
电话被挂断了。
她已经崩溃过一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把他的手指都咬出了清晰的牙印。
“攻击审讯官,罪加一等哦。”
这么说着,看见她颤了颤,连忙把他的手指吐出来,呜呜咽咽地求饶,五条悟笑了一声,话里浓郁的醋意终于平息下去。
“非要这么吓唬一顿才乖呀?早说嘛。”
他抬起手指,像是想把口水抹在她的脸上,好几秒,又没有舍得
那样做。
慢悠悠地在旁边的毛巾上蹭掉,他低头看她。
“那么,回答一下,你是怎么把杰惹成那样的呀?嗯?你和小惠——究竟做了什么胆大包天的事情呀。”
“没有,唔、没有,没有做。”
脑袋迷迷糊糊的,还记得自己是在被审讯。
顺着他的话去回忆,哭着胡乱交代一通:“没有被舔嘴巴,也没有被咬耳朵、没有和惠舔舌头……”
“——”
听见他深呼吸。
压迫感袭来,连心脏也停摆。
后/颈传来陌生的痒意。
是无数次,被什么研磨、啃咬,所打下的标记。
她下意识抬手捂住脖子,还没来得及求饶,就听见一声短促的笑。
“你自找的。”
被攥住了腰。
滚烫的手指找到尾脊骨,轻轻按。
“出来。”
尾巴……冒出来了。
雪菜低下头,露出迷茫而又困惑的表情,小脑袋宕机,完全无法分析现在的情况。
像是认识他一样,她的尾巴热情地、堪称谄媚地主动去缠绕他的手腕,尾巴尖也轻轻扫,像是一种臣服和讨好。
“唔、哈啊……”
好奇怪。
好奇怪好奇怪好奇怪。
陌生的、汹涌的官能感受涌上来,雪菜睁大眼睛,感觉世界在这一刻褪色,只剩下自己的尾巴。
烫烫的,尾巴尖被捉住。
他抖了抖手腕。
使她头脑一片空白。
晕倒了。
五条悟低头看了她几秒,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收回手,把她抱起来。
浴室的灯打开。
**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被窝里面香香的,和之前宿舍的被子是同一个味道。
雪菜嗅嗅被子,又看了看陌生的房间——她这才有空去注意这件公寓的装修。
房间很大,是暖洋洋的橘色调,到处都堆满了可爱的小摆件,和五条悟那个可怕的大魔王一点也不搭。
两边床头柜上面的小台灯是小橘猫抱月亮,超级可爱,雪菜忍不住盯着看,还偷偷上手摸了一下,被烫到,又立刻缩回来。
她抿紧唇,左看看,右看看,没有看见五条悟的身影,又盯着窗户看了一会。
对面是东京塔,天空黑沉沉的一片,地上的街灯像是豆子一样渺小。
这里很高。
雪菜深呼吸,走到窗户边上,刚想要一口气撞碎玻璃跳下去,就看见几张纸条。
[捉回来就关笼子里面哦。]
后面还画了一颗小爱心。
“……”
少女盯着上面的字看了好一会,轻轻鼓起脸,慢吞吞退了回来。
推开客厅的门,看见五条悟坐在沙发上面,腿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像是正在办
公。
他穿着深蓝色的丝绸睡衣。
睡衣的扣子没有扣好,松松垮垮,露出一截锁骨,和一点点胸口的肌肉。
不知道为什么,雪菜想到了津美纪喜欢看的那些帅哥视频。
那些男人穿着布料很少的衣服,在那里扭来扭去的,肌肉大块大块露出来,雪菜之前不感兴趣,也从来不觉得好看。
但是现在,她好像有点明白津美纪为什么会喜欢看肌肉了。
因为她觉得这个时候的五条悟,有一点、有一点好看。
像是一只强大的缅因猫,有一种雄性的味道。
尾脊骨痒痒的。
她连忙用力捂住后腰,防止尾巴又莫名其妙自己冒出来。
“醒了?”
五条悟抬脸看过来——他脸上的绷带也系得松松垮垮,打完结还剩下很长的一段,垂在睡衣敞开的地方,吸引她的视线。
五条悟瞥了她一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扣子,抬起手,慢悠悠地把扣子扣好。
“坐过来。”
“哦……”
坐在了他旁边的沙发上。
看见他嘴角抿了抿,像是不太高兴,雪菜眨眨眼睛,慢吞吞钻进他的怀抱里面。
他的脸色变得好看了一些——雪菜松了口气,闻着他的味道,脑袋又开始变得晕乎乎的,又听见他说:
“现在是事后清算时间哦。”
什么、什么事后清算?
“嘛,先来这个吧。拖鞋不穿就走出来,一等罪名。”
“……我,我没看见。”
“电话号码背出来了?紧急呼叫也完全没学会吧?”
“……会了的。”
“哦。会了啊。那就更糟糕了。”
语气里的笑意也没了。
“记得号码,会打电话。但是不知道求救,嘛……说过的吧?小惠也好杰也好,外面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牲口也好,遇见问题——电话打给我。你的电话加了特殊咒具,没有[帐]可以阻隔,但是我没有收到哦。”
“从给你买了这台手机开始。”
手机被他握在手里,她没有设置锁屏密码,所以轻易就能打开。
“我看看……呀,通话记录一共好几百条呢、狗卷棘、狗卷棘、狗卷棘、狗卷棘……怎么全都是狗卷棘呀?”
“每天都要打电话,那家伙——没记错的话,狗卷同学是咒言师吧?每天打这么多电话是要做什么呀?学习饭团语?”
怎么又凶……
雪菜低下头,磕磕绊绊地解释道:“打电话用咒言吃饭……我,我好好吃饭,不惹五条悟生气。”
“哦。没在问你用途哦。既然吃饭的时候知道和狗卷同学打电话,怎么遇见困难不知道向五条先生求助呀?老子、凶过你一点?哈?好好克制着从来没有过吧。”
她呼吸一滞,下意识抖了抖,抱住他的手臂。
“五条悟……”
打不过,也骂不过,更加没有可能逃跑。
所以只能抱住他的手臂,慢吞吞地求饶。
“不凶我……五条悟……”
“这就凶了呀?”
他往后仰,用小孩子一样的语气直喊冤枉:“小朋友别的本领不行,扣帽子的功夫倒是一等一哦。从头到尾没对你说过一句重话吧?小脑瓜就这么一点,两根手指就能捏碎欸,哪里来的胆子到处乱跑啊?”
“把自己弄成这样——我凶你了?没那回事吧?从津美纪那边离开的时候叮嘱了三遍吧,三遍还是四遍来着?自己数一数啦。”
“不要乱跑、等我回去、乖乖睡一觉,有事情立刻给我打电话,就差在你脖子上挂个[五条家的小朋友,走丢请电联]的牌子了吧?还要我怎么样啊?你这家伙怎么答应的?脑袋倒是点的快,一回来——连人都找不着了啊!”
被扣住腰转身。
面对面,他低头看着她。
“说说看?怎么想的?和小惠……舔嘴巴?哈?当着杰的面。真有胆子啊你。小个子晃一晃——哎呀,真的在响欸,身体里面不会装着全是喜久福吧?什么馅的?”
用手抵住他的脸。
莫名其妙的,听见长长的一大串的话,变得不再那么害怕了。
尾巴又冒出来。
她顿了顿,下意识把尾巴抱进自己的怀里,委屈巴巴地低下脑袋,脸颊鼓起来。
五条悟手指动了动,抬起手指,像是想戳什么东西,抵达目的地的时候,他又把食指屈起来,用关节蹭了蹭她的脸颊。
“好啦。”
被重新装进怀里,一整个抱满。
“要把事情揭过去也不是不行。来立束缚吧。”
“……束缚?”
“对哦,束缚。”
五条悟把脑袋放在她的头顶,语气放松,懒懒散散。
“签订束缚就当做庭外和解啦,不愿意的话,就只好把你押送总监会了哦。以那群老子的性格,你明天就能被判死刑了呢。”
死刑……
什么、什么死刑……
雪菜被吓了一跳,她还不想死掉,她还要解开津美纪身上的诅咒,她还要回去看伏黑惠……
虽然五条悟已经出现,伏黑惠一定会得救的,但是她还是感到不安心,她要亲眼看着他好起来,亲自把他的伤口治好才行。
“不要死刑……”
“那么,第一条。好好学习,认真成长,以变强为目标而努力,没问题吧?”
“嗯……”
“第二条。除了我以外,不可以再和任何有意识的生物签订束缚,任何条件都不行。没意识的也不行,哪怕不是生物也不行。”
这个停顿了几秒,直到他低头看过来,她才慢吞吞点点脑袋。
“第三。”
顿了顿,他握住她的两只手腕,带着她抬起手,慢慢向上,十指紧扣。
“遇见危险、
遇见困难、遇见无法处理的,棘手的事——召唤五条悟。”
咒术界最强的存在,绝无仅有的六眼,好像并不太在意自己,他的语气,就好像自己只是一把武器,一只只属于她的召唤兽而已。
“我会过来。哪怕隔着一个时空也好,哪怕在一万米的海底也好,哪怕死掉了也好。变成咒灵也会出现在你身边,听清楚了?”
“嗯……”
头顶被短暂地触碰了一下。
软软的,不像是手指头。
他用脸颊蹭蹭她的头发,笑了笑,极其放松地往后仰,懒懒散散地躺在沙发上,就像是一只终于吸到猫薄荷、晒到了太阳的大猫,浑身上下散发着愉悦的味道。
“好啦。束缚的双方都可以提条件,作为奖励——有什么想要我做到的事情现在就可以提出来哦。天上天下,没有一件事不能答应你。”
……真的吗?
她、她也可以提一个条件吗?
听见这样的话,雪菜呼吸急促了起来,就好像之前所有的恐惧和害怕全部都消失了,她攥紧手指,看着他,认真地说道:“你、你可以以后都不要杀掉我吗。”
这样的话,至少不用担心会被六眼发现,死掉,然后把朋友们全都抛下了。
顿了顿,像是害怕被拒绝那样,她喊他的名字:“五条悟。”
看见他脸上的笑消失。
那些慵懒的、满足的愉悦感,也像是冰块冻结一样,迅速冷却下来。
“不行哦。”
语气没有起伏的,他抬手按了按眼睛。
“不行啊。唯独这一件事情。我做不到。”
**
看见了冰淇淋。
躺在公寓的冰箱里面,香草和橘子味。
刚刚五条悟没有答应她的请求。
所以……自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杀掉了。
在那之前,雪菜想保护好自己的朋友,也想、也想再多吃一点喜欢的冰淇淋。
她抬眸看了看五条悟,小心翼翼地拿了一个香草味,见五条悟没有说话,又鼓起勇气,把另外一个香草味的也抱进怀里。
五条悟看着她怀里的两个香草冰淇淋,又看了看被挑剩下的,已经不被喜欢的橘子味,嘴角抿了抿,没有说话。
躲进了房间里面。
雪菜坐在桌子前,打开冰淇淋的盖子,先是轻轻嗅了嗅,又发呆了好一会,才拿出手机,打通狗卷棘的电话。
现在是凌晨三点多钟。
雪菜的电话打过去,五六秒钟以后,那边接起来。
“昆布?”
困倦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迷糊,还有对她的担心。
“大芥?”
“我、我想吃冰淇淋。”对于狗卷棘,雪菜总之简单而又直白,因为狗卷棘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个不伤害她、不让她害怕,不说奇怪的话,反而会做鬼脸逗她笑的人。
她一直记得那样
的笑容。
“木鱼花。”
那边的声音立即变得精神了许多。
“看屏幕,雪菜。”
她低下头,看见短信弹出来。
[你在哪里?雪菜,今天、今天我在电话里听见你和一个男生吵架,然后电话忽然被挂断了,你还好吗?你和人发生战斗了吗?]
[冰淇淋在你边上吗?现在……有人在你身边吗?]
[小狗转圈圈.jpg]
[雪菜?回话,我很担心。]
不知道为什么,一点也不想说话了,只想看见那些文字一个一个、源源不断地冒出来。
[雪菜?]
[在看吗?唔……理理我好不好?]
[再这样的话,我就要说话了哦。]
[对不起。]
“你在哪里。”
[我过去找你好不好?]
“把位置告诉我。”
[外面的月亮很好看,我很快过来。我们去看月亮,给你买冰淇淋。]
他说:“别哭,雪菜。”
凌晨四点钟。
五条悟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没有开灯,外面安安静静,就连城市也睡着了。
忽然听见门铃声。
打开门,看见自己的学生站在门口,气喘吁吁,满头是汗,抬眸看他。露出一个笑容。
那样纯粹的笑。
在夜晚拼命奔跑,只为了见到一个人。抵达目的地之后,疲惫而又雀跃的笑。
五条悟没有这么笑过。
因为他的人生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费力的时刻。
哪怕是少年时代,想要见她,也可以把[苍]使用到最大化,使用名为瞬移的技巧。
“一路跑过来的?”
语气带着微妙的讽刺感,他低下头,任由自己的嫉妒心发散。
“从高专?”
“鲑鱼鲑鱼!”
少年弯起眼睛,不太在意地抹了抹脸上的汗,也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只是抬起手,把手机递给他看。
[老师好!我过来接雪菜。]
上面显示正在通话中。
还有密集的、像是咒纹一样灼伤眼球的——频繁的通话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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