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哑药?”
云苒吓得立刻敛住笑意,轻拍心口,好一会才缓过劲来。
没想到青柏手段如此残忍!
云苒皱了皱眉,拉住青九的手,安慰道:“别怕!以后你在我身边,青柏不敢责罚你。不过,你不能有二心。一定要忠于宸王府。”
忠于宸王府?
青九心下咯噔,她以为云苒是替自己打算,居然还是为了宸王殿下?
“青九,你做得到吗?”云苒又问。
青九当即点头:“青九一切以云姑娘为先,姑娘的交代,青九责无旁贷。”
云苒闻言,莞尔一笑,从兜里掏出一颗糖来,送给青九。
“不是挺会说话的嘛!来吧,吃颗糖,别想不开心的事情。”
青九接过,尝了一口,甜丝丝的感觉,沁人心脾。
她难得翘起了唇角。
而一旁的云苒更是开心。
——捡到宝贝啦!
有个武功超群,过目不忘的暗卫当帮手,想查云家的案子,简直如虎添翼!
阿兄肯定也是这样想的!
哼!
臭青柏,居然敢赐哑药,下次一定要告诉阿兄。
让阿兄教训他!
……
云苒再次见到淑贵妃,已经到了午膳。
一整个清晨,她都在拿带进宫的话本,试探青九的过目不忘。
“第一次相遇,大人骑的马儿是什么颜色?”
“枣棕。”
“郡主用膳最多的菜式,是什么?”
“醉蟹。”
“两人生辰年月?”
“郡主是三月初五,将军大人是六月初八。”
“……”
只看了一遍。
倒背如流。
云苒惊为天人。
见到淑贵妃时,她忍不住又让青九在人面前,表现了一番。
淑贵妃含笑听完,等云苒显摆够了,才让碧玉传膳,清退众人。
云苒新鲜劲头过了,见冷紫嫣面有倦容,关切道:“姨母,是不是苒儿吵到您了?”
“没有。苒儿给姨母逗趣,姨母开心还来不及呢!”
冷紫嫣让她坐得离自己近一些,轻轻拍着人的手背道:“姨母听你讲话本里的小将军,倒是想起一事。”
“何事?”云苒笑意盈盈。
冷紫嫣思忖:“前几日围猎,姨母见到了萧淮川,倒是仪表堂堂,玉树临风。苒儿与他也算是青梅竹马,幼时玩伴。姨母想,要是让苒儿选,苒儿更心悦谁?是萧淮川还是你麟安阿兄?”
“……”
云苒脸色一变,心倏地就往下沉。
只觉得浑身发凉,冷紫嫣搭住自己的掌心,滚烫无比。
“紫嫣姨母……姨母是不愿苒儿嫁与阿兄了吗?”
云苒忍住心疼,唇角却忍不住地往下压,一时间觉得呼吸都化成刀子,戳得心口疼。
“姨母……”她轻呼一声。
冷紫嫣同样不好受。
昨晚谢昭衍心意已决,抖落她藏了二十年的秘密,知道谢麟安不过是佯装身体抱恙,才出宫开府。
帝王金口玉言,要让宸王卷入储君之争。
她处在深宫,身后无靠山,仅凭谢昭衍的偏爱苟活,无奈才出了装病的计谋,想保谢麟安一线生机。
没想到,二十年的夹缝生存,被谢昭衍形容为韬光养晦。
差一点,恨不得将狼子野心扣在谢麟安的头上。
这浑水不淌也得淌了。
只是不知,谢昭衍究竟何时,竟然动了废黜太子的念头。
她与谢麟安,母子二人终究没能逃过帝王权术。
事到如今,冷紫嫣能做的,只剩下保住云苒,不让她卷入纷争。
“苒儿,姨母只怕委屈了你。深宫大宅,并不如外头自在。姨母住了二十年,一眼望到了头。困在宫宇间,荣华富贵不过尔尔,抬头看看青天,又一只井底之蛙。”
冷紫嫣颇为感慨,语气中充满自嘲。
云苒心下一凛。
难道姨母与皇上还在置气?
昨晚皇上不是来求和的,是又让姨母受气了?
青九不是都数过了,要了三次水,还半夜端了酒酿丸子汤……
结果,是皇上一人得了趣,姨母还是委屈了?
委屈到已经对皇上失望,进而也对阿兄失望了吗?
“姨母。”云苒定了定心,手心一反,紧紧握住冷紫嫣,安慰道,“姨母,阿兄宽厚,宸王府内有规矩但并不严苛。苒儿不委屈。”
云苒目光灼灼,看的冷紫嫣心头又酸又涩。
她不忍多说,生硬地转话题。
“嗯,是姨母多虑了。既然如此,苒儿的小字,让姨母做主可好?你娘亲未曾来得及留下念想,姨母替你思量。”
云苒脸颊微烫,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
她想到藏在谢麟安书房暗格里的花笺纸,上头写了婠婠二字。
那应该就是自己的小字。
“阿兄应该已经定下了。姨母,苒儿……”云苒欲言又止,娇羞的模样却是做不了假。
冷紫嫣鼻尖酸涩,反而升腾起一股又气又喜的恼意来。
气的是,云苒阿兄阿兄不离口,全然给谢麟安做了主,往后指不定要吃多少苦头。
喜的是,两个孩子至少两情相悦,情意绵绵。
罢了罢了。
与苒儿提这些做什么。
还是要尽早告诉谢麟安,让他有所防备。
她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娘娘,长公主来了。”
屋外,碧玉嬷嬷叩了叩门。
云苒喜极:“楠月阿姊是不是知道我入宫了?”
冷紫嫣莞尔。
“去吧。别将姨母方才的话,放在心上。”
“嗯。”
云苒欢欢喜喜地出门去找谢楠月。
另一边的御书房。
谢麟安站在一众朝臣之中,面容冷峻。
淑贵妃受宠,朝臣早就颇有微词。
奈何,储君早立,太子妃又身怀六甲,没有可挑剔之处。
这时,再让皇帝开枝散叶,似乎也无必要。
即便太子出了差错,往后还有皇长孙。
与其让皇帝选秀,倒不如要太子多纳侧妃。
这群朝臣,倚老卖老,多次谏言,无非是觉得谢麟安的及冠礼声势浩大,礼制有超太子之嫌,怕给后世留下话柄,劝皇上清减。
“清减?上一个王尚书日日跪求,嫌朕拨的银两不够,结果全都进了他的府库。如今,抄了一个礼部尚书府,西北大营的全军将领能吃月余的酒肉。”
谢昭衍环顾一周,看着朝臣们失了颜色的面容,掷地有声。
“宗亲礼法,不仅仅在于礼法本身,还有其后黎民百姓的生计。朕要一坛酒祭天,御膳房就能备下。倘若要十万坛酒祭天,那就有十万户黎民分到一杯羹。进贡是进贡,采买是采买,里头的弯弯绕绕,才是你们要考虑的。”
“……”
“何为铺张,不问自取,搜刮民脂民膏,雁过拔毛,上头人山珍海味,底下民不聊生,那叫铺张!
“朕子嗣单薄,皇子及冠,大兴其事,绫罗绸缎,饮酒赠礼,取之于民,还以报酬。那便是普天同庆!
“国库真要空虚,不如让知韫好好查一查,究竟还有多少王尚书躲在这里!”
顷刻间,御书房鸦雀无声。
群臣人人自危。
谢昭衍冷哼:“麟儿,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