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都是真的了!
皇上真的要给阿兄赐婚,已经把人接入宫中,开始撮合了?
但阿兄只字未提,是怕自己担心吗?
云苒深吸一口气,紧紧抿着唇,双手垂在身旁,揪起衣裳一角,捏皱了。
“明日就是谢麟安的冠礼,保不齐后日就会被赐婚。你还在这里写写画画,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谢楠月怨恨起来,觉得云苒真是单纯过了头。
保不齐哪天,就得被谢麟安给卖了!
“……阿兄早就和我说过了。”云苒心口发堵,仍旧不忘辩白。
轮到谢楠月吃惊。
“他居然敢告诉你?!”
“嗯。”云苒定了定心神,想到前几日谢麟安的交代,强装镇定,“阿兄说了,皇上近日迷上了赐婚,恐怕会给他和长公主您赐婚。但他不会接受。他向我保证了。除非他亲口来说,否则旁人说的都不作数……”
云苒的声音,越说越惨,说的自己都有些想哭了。
她突然觉得,谢麟安是不是骗自己的呀!
皇上真要赐了婚,还能有回旋的余地吗?
正这么想着,一旁的谢楠月简直暴跳如雷。
她是听了什么天方夜谭!
“云苒,你好歹也是大将军的女儿!我都给你送了那么多的话本,里头的红颜佳人哪个不是有情有义,有勇有谋!你怎么会那么糊涂,信了一个男人的鬼话?”
“什么叫一个男人?那是阿兄……”
听到谢楠月的话,云苒只觉脸上被甩了一个大巴掌,火辣辣地疼。
明明她用尽全身气力,很是倔强地瞪着谢楠月,可还是不敢看人的眼睛。
谢楠月对她很失望。
像是已经料定谢麟安不会与自己有什么结果,而想要想方设法让她另谋出处。
“阿兄会有办法的。”
云苒再次鼓起勇气,据理力争。
谢楠月已然端起架子,准备回身离开,不想再多言。
“父皇的旨意,谁能违抗。抗旨不遵,杀无赦。”
冷冰冰的一句。
谢楠月隆起袖子,已然迈开了腿。
一时间,云苒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勇气,追了上去。
“长公主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话本里不是也有吗?长公主跪求赐婚,如愿嫁得如意郎君,为何阿姊不试试?”
“云苒!”
谢楠月猛地转过头,双眸怒瞪,眼神森寒凄凉。
云苒心头一惊,往后退了两步,捂住了嘴巴。
好一会,她才缓过神来,上要上前拉住谢楠月。
“楠月阿姊,苒儿错了。是苒儿口无遮拦……对不起……”
她追了上去。
但谢楠月走得太快了。
出了偏殿,谢楠月身边的宫女拦下了她。
“云姑娘,长公主不想让您跟着。”
“……”
云苒眼睁睁看着谢楠月在宫女的簇拥下,渐渐走远。
她懊恼地抱头蹲下。
……对不起,楠月阿姊。我不该说的。
谢楠月与她交心,曾经不经意地透露过,皇上对她似乎并不满意。
当时谢楠月的原话是:“如果我不是和太子皇兄一起出生,恐怕根本没有机会来到这个世上。父皇对母后没有半分爱意,不过是江山社稷的交代。长子出在中宫,堵住了朝廷上下的进谏。太子皇兄是被期待着出生的,而我只是个附属品。”
她被尊为长公主,是皇上唯一的恩典。
除此以外,她的小字是太后取的。
她早就及笄,却仍待字闺中。
说好听些,是太后皇后舍不得,想多留几年。
可实际上——
所有人心知肚明。
正如太子迎娶郭太子妃,是为了稳定西北战事。
长公主大婚,定然也与大局有关。
现在不嫁,说明还用不着嫁。
等到用得上的时候,不嫁也得嫁。
云苒抱成团,脚下却生了根,眼泪糊成一片,抹也抹不干净。
……阿姊是为了我好的。为什么不能忍忍?
“呜呜呜——”
最终,她没有忍住,呜咽着哭了出来。
……
御花园内。
几个空洞的黑坑旁边。
萧淮川正半蹲着,仔细盘查里面的情况。
六部的几位尚书,果然很是惜命,将杜鹃花的烂根刨得干干净净,一点渣滓也没有留下。
“御林军可以慢慢调教,朕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但这个偷鸡摸狗的鼠辈,明早揪出来,可以吗?”
谢昭衍语气温和,说的很是通情达理,却是下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事情早就已经过去几日。
如果是宫中之人,早就已经将证据全都销毁。
如果是宫外之人,更是溜之大吉,不知道跑去天涯还是海角了。
萧淮川垂眸拱手:“微臣只当尽力。”
“淮川啊,你父亲年纪也大了。朕是这么想的,不如你去当他的副将,以后也好接过他的长枪。你意下如何?”
给了一颗枣。
萧淮川依旧单膝跪着,没有抬头。
他沉声应和:“微臣谨遵圣意。”
谢昭衍负手而立,一双黑眸冷冰冰盯着眼前效忠的武状元,眼神里没有半分信任可言。
良久无声。
萧淮川深知伴君如伴虎的不易,心中不免忐忑,但对调查一事,已经有了些许把握。
“去吧。别让朕等太久了。”
谢昭衍说完,转头坐上了御辇。
而萧淮川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泛了一些。
他起身,问向来协助他调查的善渊。
“不知宴会当晚,共有多少人进出过宫门?”
善渊奉天子之命,知无不言,一一交代。
离了御花园不远处。
谢麟安带着青柏,迎上了皇上御辇。
“儿臣见过父皇。”
谢昭衍招了下手,御辇停下了。
他居高临下,凝视着谢麟安,缓缓道:“朕给了萧淮川令牌,今夜彻查皇城。为了避嫌,朕不去毓秀宫了。你好好陪着你母妃,别让她担惊受怕。”
“是,儿臣谨记。”谢麟安往后退一步,鞠了一躬。
谢昭衍点了点头。
御辇刚要起步,又被叫停。
谢昭衍又改了主意:“算了。等他去毓秀宫走了过场,立刻来报。”
“……是。”
谢麟安恭送圣驾。
御辇见不到踪影。
青柏随即下跪。
“殿下,属下去自首,绝不连累宸王府。”
谢麟安甩手在青柏的脑门上敲了个爆栗子:“你到底是下令给谁了?这么没脑子,不如提头去谢罪。”
青柏面色一僵。
“……是,青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