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人,自己生命线握在别人手里的人。极度敏感,就像谈恋爱时弱势黏人的女朋友或男朋友,总之是认真的那一方。另一半久久不回应自己的时候,就会胡思乱想,使出那一招无师自通的绝招,夺命连环call。
如果对方在某个时刻接通电话也就罢了,安抚一番便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要是对方一直没接或者没回复信息,那事情就大条了,他是不是跟其他的妖艳贱货在眉来眼去而忘记了自己,是不是对自己感到厌倦了……脑补一出精彩绝伦的戏码,愤怒,焦虑,歇斯底里。
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绝望地呐喊,为什么要抛弃我,所以爱会消失……对吗?
绝望是一种奇妙的东西,拥有的人才会讨厌它。
黄毛在拨打了17次张小满的电话之后,彻底绝望了。感受着身后房门门把手上传递过来的巨力,迅速按下反锁开关,背靠着房门,忿忿不平地骂了句“真他娘不靠谱”,将手机揣回兜里,挤出笑脸对韩梅说道,“梅梅,咱们要不还是先去产房里待着吧,我怕到时候手脚忙乱的……”
“还早着呢,”韩梅咬了一下嘴唇,右手紧紧地抓着床单,“有的要熬十多个小时才能进产房娩出……我这才来医院一个小时不到,最起码还要捱个四五个小时才行,你怎么比我还着急?是不是有什么急事,我看你在那里一遍又一遍地打电话,对方还没给你回复吗?”
“没事没事,”黄毛用眼睛余光从门窗瞟向过道,发现那道人影已经离开,长出一口气, “现在已经不急了……回头我再好好跟我那朋友掰扯掰扯,关键时刻掉链子,简直没把我放在心上。”
韩梅面色苍白地笑了笑,“看不出来啊,黄毛你居然也开始谈恋爱了,不错不错……”忽然想起了什么,“你先前说你去房地产交易中心办事,该不会就是把那女的名字加在房本上吧?这我就要给你提个醒儿了,千万别冲动,现在外面有很多那种骗婚骗房的人,一定要多长个心眼……”
黄毛表情怪异地摆摆手,“不是……我到房地产交易中心不是去办加名字的……”
“不管是不是,你自己心里要有数,”韩梅认真地盯着黄毛说道,“别被恋爱冲昏了头脑,当然了,如果姑娘真的不错,是打定主意要跟你过日子的话,在房本上加一个别人的名字也是理所应当……什么时候把她带来一起吃个饭,让我和何为瞧瞧,替你把把关,当了这么多年警察别的本事没有,看人还是很准的。”
黄毛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解释道,“梅梅,你误会了,他不是我女朋友……”
“啊?”韩梅眉头紧蹙,“黄毛啊黄毛,没想到你现在居然这么前卫……哎,男朋友也成,只要你开心就好,左右都是搭伙过日子。不过还是别带他来见何为了,我倒是可以理解你们,但何为向来是接受不了这种事情的,到时候脸色肯定不会好看。”
“我的性取向很正常……”黄毛呆呆地看着韩梅,知道自己再说下去只会越描越黑,正打算将自己做张小满线人的事情告诉韩梅,忽地听见一阵敲门,立时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慢慢回到门口,一脸警惕地问道,“谁?”
门口传来一个男人冰冷的声音,“我是妇产科的医生,麻烦把门打开一下。”
黄毛透过房门上的玻璃窗向外望去,果然看见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门口,肩膀一松,轻轻扭开房门,将白大褂迎进病房,退回到韩梅身边。
“大白天关门干嘛,”白大褂见黄毛紧挨着韩梅坐在床边,皱起眉头,“病房里要保持空气畅通懂不懂?”
黄毛讪讪一笑,“主要是外面有些吵,怕惊着胎儿了。”
白大褂眼珠子一转,轻咳一声,“产房准备好了,这会儿可以先过去,提前适应一下。现在就带上东西,跟我走吧……”
韩梅狐疑地看了一眼白大褂,“这么早就过去啊?不是应该等到第二产程才进产房吗?”
白大褂冷哼一声,一脸不悦道,“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提前让你过去是为你好,免得你到时候太过于紧张,半天都生不出来,延长你受罪的时间……这就跟你考驾照前先到考场去溜达一圈是一个道理,都要先熟悉熟悉环境。而且那边清净隔音,没什么闲杂人等……”
“就是就是,听医生的准没错,”黄毛随即附和道,“我刚才就说先去产房待着最好,反正迟早要进去,免得紧要关头慌张,这个忘记拿了,那个没有准备好。看看,这就叫英雄所见略同啊。”
韩梅对黄毛翻一个白眼,指着床头柜下面一个粉色的手提袋道,“也没啥可准备的,东西我前几个月就备好了,都在那个待产包里……也好,在哪里等都是等,其实我也想早点进产房看看……”
黄毛比了一个“OK”的手势,将粉色的待产包放在病床上,俯身奋力地推动病床移向门口,对白大褂笑道,“医生,麻烦你帮我把门再开得大一点……”
白大褂原本摸向衣兜的手又拿了出来,眼角抽搐一下,不自然地笑了笑,吐出一个字,“好。”
黄毛推着韩梅走出病房后,回头对白大褂说道,“谢啦……产房在哪边啊?”
“过道那边右转就是……”韩梅抬起手,指着一个方向,抢先答道,“我之前来产检观察过……”
黄毛像小鸡啄米一般点了点头,一脸兴奋地推着韩梅朝产房走去。在快要到产房的时候,黄毛回头扫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白大褂,忽然瞧见白大褂脚上的那双鞋似曾相识,立时寒毛直立,不自觉地加快步伐。
来到产房门口,黄毛一把将韩梅推进产房,而后迅速反身在外面关上房门,背对着韩梅,一只手紧紧握住门把手,咽了咽口水,盯着白大褂那冰寒刺骨的眼神,故作镇定地朝韩梅喊了一句,“梅梅,你先在里面等一下,我和医生说几句话……”
听见里面韩梅无精打采地“哦”了一声,白大褂歪着脑袋看向黄毛,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我知道你是谁,”黄毛色厉内荏道,“兄弟,我不管你和韩梅之间有啥恩怨,都奉劝你一句,收手吧,只要有我一天在,你是不可能成功的!再不走的话,我就喊人了!”
白大褂摘下蓝色口罩,露出王超那张冷若寒冰的脸,抓了抓头发,用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烦啊……”右手摸进兜里,缓步走向黄毛,眼底闪过一丝疯狂的神色,“今天就算你喊破喉咙都没用,老子先杀了你,再宰里面那女的,至于我自己跑不跑得了就看天命,无所谓!”
“果然特么是个疯批……”黄毛瞳孔一缩,呼吸开始急促起来,眼睛左瞟右看,瞥见旁边一个救火按钮,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握成拳头猛然砸在上面,登时警报声响彻整个过道,黄毛面色一喜,大喊一声,“来人啊……”
那三个字刚出口,王超便欺近黄毛身前,左手捂住黄毛的嘴,右手寒光一闪,一柄尖刀刺进黄毛的身体,血花四溅,轻声地在黄毛耳边吐出一个字,“嘘!”
黄毛的左手按在王超的胸口上,似乎想要推开王超,可却没有推动一丝一毫。
一刀,两刀,三四刀……王超冷冷地看着不肯倒下,也不肯松开门把手的黄毛,眼睛愈加红了起来,一边寒声吐出两个字“滚开”,一边疯狂地往黄毛身上捅血窟窿。
“不要……捅这边……”黄毛左手从王超的胸口离开,像是因为大出血无力垂落,手指微动几下,而后又抓着王超握刀的手,用仅存的一点力气地在王超刺过来的瞬间将刀子挪向右侧腹部,“要是把我给干儿子买的拨浪鼓捅烂了,老子做鬼都不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