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荒第三十七天早上,由于昨天刚下过一场大暴雨,原本干涸濒临死亡的万物,有了这场雨的滋润,到处焕发着勃勃生机!
路卿卿低头注意到,昨天还荒芜的地面,此时有了雨水的滋润,已经有草儿在争先恐后的冒出尖尖的绿尖了。
路卿卿一喜,他们就是因为祖籍地干旱无法耕种,才要从南方去北方去讨生活的。
但现在有水可以耕种了,是不是就不用去北方了?
路卿卿正想去问问村长,但没等她问到,这个想法就破灭在摇篮里了。
几人刚刚吃完菜饭团,就见昨天离开的御林军,像猛兽出笼般凶猛奔来。
一来就训练有序的检查人口数,像恨不得下一秒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一样。
他们在干他们的,路卿卿也在悄然打量他们。
他们人数还是十个人,看来有人将宋安明的位置替补上来了。
昨天在驿站里面也没瞧见有多余的人在,他们到底是从找人替补上的?
路卿卿目光似有若无扫过他们五官,新替补上来的御林军是个中年人,也瞧见了他们一个个铁黑着脸,像在隐约什么事一样!
他们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等路卿卿想明白,负责检查人数的两个御林军就查完了。
灾民的人数和昨天一样,只是昨天夜里死了十六个老人家。
从出木杨村逃荒开始,每天都有两三个老人家去世!
都是饿死和累死的!
灾荒持续还没上路时,他们的身体就羸弱得像只随时就要断气的病鸡。
上路后,本就吃不消的他们,就承受不住长途跋涉的辛苦断气了。
他们都是年过六旬的老人家。
死了就随地抛尸了,因为有之前沈彪的话在前,大家都不敢去挖坑埋葬他们。
他们的家人也仅仅是哀嚎几声,就将死去的老人家扔乱葬岗了。
路卿卿放眼看去,灾民队伍几乎看不到一个老人家了。
不禁为这吃人不吐骨的朝代感到无力。
其实,又何止是老人家遭受不住,小孩子也是一样!
她和二叔二婶路远征是大人,身体也比较强壮就还好些,但瑶瑶就遭罪了。
这些天来,他们除了昨天吃一顿饱饭外,其他时间都是吃一块饭团充饥的。
尽管她和二婶几人每次吃饭团时,都会给瑶瑶吃多一点,但还是一点用都没有。
原本就瘦的路瑶瑶,此时已经瘦到不到不到十八斤了。
路卿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空间里面有很多食物,路卿卿不是没想过要给瑶瑶吃。
只是御林军看得紧,身边的灾民又紧紧挨着走,她根本就没有机会也不敢拿出来给路瑶瑶吃。
只希望这几个御林军快快有事离开,她好带他们脱离队伍去弄好吃的。
路卿卿没想到,机会就这么快来了。
这天是逃荒的第四十天,正值中午。
前方御林军骑马飞奔在队伍中穿梭,他一边策马一边高喊:
“都给我走快点,前方六十里是个山林,我们天黑之前要赶到树林,否则皮鞭伺候!”
前几天刚刚下过一场暴雨,对干涸的地面也只是杯水车薪。
不到半天时间,一切又恢复如常了。
灾民没吃的就算了,就连前几天储存的水,也是囊中羞涩了。
气候依旧炎热,又干又燥!
地面上,烈阳撕开大地干旱的表皮,道上随处可见大小不一的纵横沟壑。
大人可以轻易避开行走,小孩子脚丫小,走着走着就会一不小心一脚踩进去沟壑。
小孩子力气小拔不出来,就要大人过来帮忙才能把脚拔出来!
又要带小孩子又要加速赶路,饱一顿饿一顿的灾民,一天能走完他们规定好的二十里都算不错。
但这几个不做人的混账东西,今天竟然要他们用半天时间走完六十里,这是完全不把他们当人来看啊!
果然,那名御林军刚刚喊完话,就马上有人不满提出了意见!
“现在距离天黑还有两个时辰(一个时辰等于两个小时),怎么可能在天黑前赶到啊?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说话的人,是木氏家族里的木严实。
木杨村曾经出过一名举村轰动的文科状元,就是出自木氏。
木氏族人也就仗着这点,常在村里和人说话头仰得像只骄傲的天鹅,神气得不得了!
村里人碍于木氏状元郎的身份,即使明知道委屈被欺负了,也只是默默咬牙忍受着,从不与他们为难争辩!
久而久之,整个木氏家族的人,就有了一种人人以他们为尊的认知!
但他们似乎忘记了,这会儿已经不在木杨村了!
果然。
木严实话音一落,说话的御林军程响顿时调转马头,来到木严实身边。
程响骑着威武雄壮的大黑马,居高临下看着木严实,面无表情的再问一句:
“你觉得天黑之前赶不到山林?”
路卿卿抬眸看向木严实,但愿他脑子还没蠢透,能听出来御林军问的这句话是一句送命题!
不过,路卿卿还是太高估了木严实的脑子!
木严实没想到御林军会过来问自己,更没想到,只有他一人在抱怨,其他人都低着头默不出声赶路!
这时,木严实已经在心底后悔了,可话已出口就没有更改的道理。
而且,他也就是就事论事,并没有说错什么,御林军再张狂,也要讲个道理吧不是?
于是,木严实硬着发麻的头皮回答道:“官爷,一个成年人正常走路,一日也只能走四十多里。这还是不带小孩不背行李的情况才能做到的!现在带了这两样东西,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半日走六十里!”
一句不可能,把路堵死了!
木严实自己把自己蠢死了!
程响眼珠子直勾勾看着木严实嘴巴在动,他没有说话,但是手中的马鞭却是快速挥出。
一个抬手,就将马鞭狠厉地抽在木严实身上。
“啊!”木严实惨叫一声,马上就跪倒求饶,再没了刚刚嚣张的气焰。
“官爷饶命啊,那番话是小民瞎说的,官爷饶恕啊,我知道错了……”
殊不知,程响正想找个人来杀鸡儆猴,木严实就这么撞枪口上了,程响如何能放过?
他对木严实的求饶置之不理,手中的马鞭继续抽在他身上。
木严实凄厉的惨叫声在队伍中传了一遍又一遍。
灾民不敢看,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成为下一个炮灰!
程响只把木严实打得惨叫声越来越小才停下来,他快速跳下马,一手抓起木严实前襟提起来:
“现在能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