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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3 章

作者:鹿时眠 字数:8411 更新:2024-07-11 19:50:02

“枝枝。”

“不要。”裴砚瞳孔骤缩,目眦尽裂。

他根本来不及多想,肌肉在瞬间绷紧,快如一抹闪电往前扑去,冷白掌心护在林惊枝纤瘦白皙的脖颈上,他抱着她,两人一起摔在地上。

覆着白雪的松林地面,霎时拖出了一道鲜血淋漓的长痕,裴砚把林惊枝护在怀里。

滚烫鲜血,顺着他手背割裂的肌肤,淌在林惊枝雪白的脖颈上,就像雪中盛开的娇艳牡丹。

她要当着他的面自杀,就算是死也绝不同他回去。

所以刚才那一刺,林惊枝用尽全身的力气。

她有些空洞的眼神落在裴砚脸上,煞白唇瓣抿了抿,眼底透着决绝:“为什么。”

“裴砚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放过我。”

裴砚心脏急剧跳动,背上的骑装被冷汗浸湿。

林惊枝手中锋利无比的匕首,就插在他右手的手背上,捅穿了,刀尖在她脖颈正中留下了一个鲜红的血点子。

他若再慢上一丝,或者她手腕力气再大些,裴砚不敢往下想,那些令他窒息的画面,如同钝刀割肉般的折磨。

“不要离开我。”裴砚颤着指尖要给林惊枝擦去脸上泪水,却发现整个掌心都是鲜血。

他像受伤无助的猛兽,跪在林惊枝身前的雪地里,以极其卑微的姿势俯身去吻她,泪水咸涩滚烫,他唇舌触及就像是致命毒药,绞得他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枝枝。”

“你不能不要我。”

裴砚喉咙滚了滚,面无表情拔掉手背上插着的匕首,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落在林惊枝颤抖的睫毛上,在她眼尾的泪痣旁,划出一抹鲜红血痕。

林惊枝挣扎起身,想离他远远地。

可裴砚受伤的掌心落在她纤细腰上,滚烫鲜血浸湿她的衣裳。

他深浅难辨的乌眸,含着令她心悸的缱绻:“枝枝,跟我回家。”

裴砚指尖微微动了动,手臂用力抱着林惊枝站了起来,他像从地狱杀出的鬼魅,清隽的俊脸上透着疯的神色。

林惊枝眼瞳含着的泪,像断线的珠子,簌簌滑落。

她蜷着的掌心猛地抬起,用尽全身力气一耳光落在,裴砚那张沉金冷玉没有任何瑕疵的侧脸上。

“啪。”巴掌声不大,却清清楚楚落在松林内每个人的耳朵里。

这一刻,飞鸟走兽以及林子里的人,骤然寂静。

林惊枝在笑,唇角扬起嘲讽冷笑:“裴砚。”

“你放我离开。”

“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禁锢我的自由,我早该同你和离。”

她说着,另一只手高高扬起,眼看就要落下去。

裴砚俯身,带着极重血腥味的吻,落在她唇角上,声音嘶哑透着纵容:“枝枝。”

“手疼不疼?”

“我会心疼的。”

林惊枝目光凝滞,高高举起的掌心再也落不下去

“我带你回去,去见裴漪珍最后一面好不好。”

“漪珍快不行了。”

裴砚的话,戳破了她心里最后一道防线。

林惊枝知道,她跑不成了。

白玉京要带走她,恐怕会损失他全部的侍卫,这些人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却又因她受伤或者是死亡。

林惊枝看着裴砚,突然嚎啕大哭。

那种再也压制不住的情绪,铺天盖地让她崩溃。

“你为什么不愿放过我。”

“为什么……”她哭得浑身颤抖抽搐,不能自已。

“睡吧。”

“睡醒就回去了。”裴砚朝她温柔笑了一下。

林惊枝的哭声渐渐软了下去,她努力眨了眨沉重的眼皮,脑中一黑,彻底没了意识。

“告诉暗卫营的人。”

“收队。”裴砚用脸颊贴了贴林惊枝哭得发红的脸颊,滚烫唇一点点吻净她脸上的泪。

他被她打了,侧边脸颊略有些红肿,身上玄黑的骑装已经被鲜血浸透,颀长的身影,如同神明垂眸俯视,依旧高高在上。

“今日我必须要带走她。”裴砚抿着唇往前迈了一步。

白玉京握紧手中剑柄,剑尖上还在滴血。

“裴砚,你该死。”白玉京一手攥住裴砚的衣襟,他朝他脸上就是一拳。

裴砚没躲,清俊的下巴顿时青了一大块,舌尖扫过唇上沾着的血,他笑得像个疯子:“有什么为什么?”

“枝枝是孤的妻,孤带她回去是天经地义。”

“白玉京你算个什么东西,她受苦时你没寻到她,她嫁给我时你也没寻到她。”

“这一生,我纵她、宠她,把她娇滴滴的养着,凭什么你一来就要带走她,就因为你是舅舅?你若真有心,早干什么去了。”

白玉京一开始只是觉得裴砚的质问有些可笑,可听到后面,他渐渐沉默,寻不出反驳的理由。

他前半生,除了寻找长姐的踪迹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复仇上。他根本没有想过,这世界上还有一个叫他“舅舅”的女孩存在。

他对林惊枝所有的好,不过是源于他的自私和他对于长姐愧疚。

裴砚冷冷看着白玉京,嘲讽哼了声:“现在还无须你保护她的时候。”

“孤当初去乌依江渡口,交还月氏玉玺给你,并不是因为你是他舅舅。”

“白玉京,你不要忘了,你和孤之间的交易。”

“当年月氏公主为何会被月氏余孽追杀,你心里最清楚不过。因为她联姻时,带走的是月氏的玉玺,为了等到你成人那天,她可是费尽心思。”

白玉京下颌紧绷,握着剑柄的掌心发抖。

“主子。”

山苍垂眸上前,单膝跪在裴砚身前:“队伍已整合完毕,随时归京。”

裴砚抱着林惊枝,直接上了白玉京的马车。

冷白指尖挑开车帘,面无表情吩

咐:“出发。”

“是。”

直到马车离开许久(),白玉京像是回过神一样?()『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他捂着心口忽然喷出一口血。

他与裴砚交手,明面上是他占了上风,重伤裴砚。

实际上裴砚肩膀的剑伤并不严重,暗中给他的那一下,却差点要了他半条性命。偏偏裴砚就是用了这样的手段,逼得林惊枝下了马车。

“君主。”

侍卫小心翼翼看着白玉京:“可要把公主殿下的孩子抢回来?”

白玉京摇头,薄唇轻勾冷笑:“暂时不用,他总有求我的时候。”

他擦去唇上沾着的鲜血:“回月氏。”

大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马车悄无声息穿过长长的宫道,扑簌雪花打着旋儿,落在朱甍碧瓦燕北皇宫上,马车车轮碾压过雪地,发出极细微的“嘎吱”声。

“太子殿下。”是宫婢内侍行礼的声音。

寂静无声的东宫,霎时灯火通明,没人敢有任何懈怠。

林惊枝被裴砚带走后,她昏昏沉沉少有清醒的时候,只记得马车走得并不快,每过驿站裴砚会停下来,抱她去洗漱。

一到夜里她就烧得厉害,迷迷糊糊也不知说了什么。

这个强迫他回去的男人,视线没有一刻不是落在她身上的。

“枝枝,喝药。”是裴砚喊她的声音。

林惊枝长长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

这是一处明亮的寝殿,华贵床榻,四周挂了薄纱放着屏风,她身上干爽,空气里还带着熟悉的冷香。

有一抹炙热落在她脖颈上,有些粗粝,在林惊枝愣神的时候,裴砚饮下一口苦涩药汁,贴着她唇,缓缓喂进她口中。

林惊枝冷冷盯着裴砚,忽然狠狠朝他舌尖咬去。

两人口中都是浓稠咸腥的血腥味,他不退让,她也不松口。

“你滚出去。”林惊枝挣扎的时候,挥手打翻了一旁矮桌上放着的汤药。

裴砚怕烫着她,伸手把她护在怀里,两人身上都沾了药汁,很是狼狈。

“殿下,不如让奴才来伺候。”是孔妈妈的声音。

裴砚凛冽的漆眸,透着杀意。

他只有视线落在林惊枝身上那一刻,周身的冷意才会一点一点淡去。

“裴砚。”

“你滚。”林惊枝淡淡扯了一下唇角。

裴砚眼中有狼狈闪过,他唇瓣紧抿起身去后方衣橱拿了干净衣物,不发一言要给她换上。

林惊只能伸手推他,张口咬他,像只暴怒的小猫,他依旧不为所动。

直到她累了,挣扎渐渐停止。

裴砚温柔在她眉心落下一吻,眼睛里满是缱绻隐忍。

他们为什么会变成眼下这种局面,梦中那些渐渐完整的记忆,已经清清楚楚告诉他。

但是要他放手,那还不如杀死他。

汤药了含了催睡的成分,林惊枝渐渐体力不支

(),昏睡过去。

裴砚见她睡熟,是柔顺乖巧的模样,才站起来轻手轻脚走出去。

孔妈妈和晴山还有青梅,就守在寝殿外。

裴砚经过,脚下步伐没有停顿:“照顾好太子妃。()”

“若还发生之前的事,你们都不用活了。♀()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三人一凛,知道他的话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成分。

裴砚离开不过一个时辰,东宫就闹了起来。

孔妈妈和晴山面色煞白,看着林惊枝握在掌心里的,不知什么时候藏的瓷碗碎片。

“姑娘,奴婢求您,不要。”晴山不知所措跪在地上。

孔妈妈苍老唇瓣颤抖得厉害:“太子妃娘娘,奴婢知道您心里有气。”

“但您有什么要求,奴婢让人把殿下寻来好不好。”

林惊枝惨笑朝孔妈妈和晴山的方向摇头,她只想逃离他的身旁,就算是死。

可下一瞬,她手腕剧痛,忽然被人从身后握住。

“枝枝。”

“我觉得我还是太过于纵容你了。”裴砚声音凉得像是从地狱传来。

他根本不顾林惊枝的挣扎,指腹用力一拧,她就因为疼痛松开了指尖,掌心里握着的瓷片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裴砚动作有些粗鲁地把林惊枝揽进怀里,他语调极寒,带着从地狱吹来的阴风:“今日在殿中扫撒伺候的是哪个宫婢,为何会遗落瓷片。”

“让山苍带下去好好审问。”

林惊枝不敢相信抬眼盯着裴砚,她声音发抖:“裴砚。”

“关宫婢什么事,瓷片是我打翻药碗时,自己藏的。”

裴砚双臂收紧,忍着心脏急剧的痉挛绞痛,俯身狠狠地吻她。

他不顾她的挣扎,也不顾有丫鬟嬷嬷在场,直吻到她不能呼吸,才缓缓离开她的娇红的唇瓣。

“为什么不关宫婢的事。”

“你若受伤,她们就该受到惩罚。”

“枝枝你莫要忘了,整个东宫内,但凡有谁伺候不尽心让你磕伤碰伤,孤会按宫规惩罚。”

林惊枝眸光发抖,因为呼吸困难,双颊通红。

她掌心被瓷片划破口子,还渗着血珠子。

在对他没了任何办法后,她满肚子火气,只想发泄。

这样想着,林惊枝带着血珠子的掌心落在裴砚脸颊上,鲜艳的血痕滑过,带起一声不大不小的巴掌声。

“啪。”

孔妈妈吓得脸色大变,晴山同样不可思议,瞪大了眼睛。

殿中所有伺候的宫婢内侍,当场跪了一地。

裴砚脸上表情不见任何变化,他只是微微偏偏头,缠着绷带渗着鲜血的掌心,轻轻握住林惊枝的手腕。

他声音沉哑,还透着几分无奈:“手疼不疼?”

“我说了,你这样我会心疼的。”

他说完,低头吻了吻林惊枝粉润的指尖,滚烫舌尖一点点舔净她掌心鲜血,然后亲

()自给她清伤包扎。

林惊枝就像是一个被他被操控着的木偶(),他对她的好▆()▆『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让她感到无比的恐惧。

“裴砚。”

“放过我好不好,我累了。”林惊枝愣愣看着裴砚,语调透着哀求。

裴砚没说话,只是沉默吻着她的指尖,用牙齿轻轻地啃咬,力道不重却让她发慌。

“裴砚。”

“算我求你。”林惊枝说着,忽然就落下泪来,她哭得颤抖,霜白的微仰的脖颈上,有一点如同芝麻般大小的红痕,是她前几日刺破裴砚掌心留下的痕迹。

血痂已经掉了,可那红色的痕迹,就像渗进了的皮肉,带着让她永远忘不掉的回忆。

裴砚垂眸吻她,一下又一下,那吻轻得像是羽毛一般。

“枝枝。”他笑了一声,在林惊枝看不到的地方,他猩红的双眼此刻泛着的是极端的偏执:“孤怎么可能放过你。”

“孤这一生。”

“就算是死,也该死在枝枝手中。”

“枝枝若想逃开,那就找机会杀了孤。”

裴砚看她哭,眼泪落在他身上,灼得他心口像被人捅烂般的痛。

“睡吧。”他微颤的掌心,抚了抚林惊枝后颈,肌肉紧绷的手臂揽着她纤细的腰,林惊枝忽然软软倒在他怀中。

等她再醒来时,殿中已是深夜。

“娘娘。”晴山跪在榻前的脚踏上,正在给她掌心的伤口换药。

林惊枝愣愣看了晴山许久,喉咙涌出一阵苦涩:“我逃出惊仙苑后,他有没有为难你?”

“可有被罚?”

晴山握着药瓶的指尖发紧,轻轻朝林惊枝摇头:“太子殿下并没有为难奴婢。”

“不过,云暮大人和青梅妹妹,在您回来的那日夜里一起受了刑罚。”

林惊枝眸光一颤:“他罚了他们什么?”

晴山想到那日深夜殿外的鲜血淋漓的场景,她依旧觉得恐怖。

喉咙发紧,晴山用干涩的声音道:“是郎君亲自动的手。”

“乌金鞭子,青梅妹妹被罚了十鞭,云暮大人罚了一十鞭。”

“后来奴婢给青梅上药,青梅的背脊都抽烂了,郎君这次是下了重手。”

林惊枝呼吸变得急促压抑,她才换好药的掌心内全都是冷汗。

她想起初到汴京时,她被太后娘娘请到宫中的那一回,云暮没能阻止她。

进宫触了裴砚的逆鳞,云暮受罚,她被裴砚搂在怀中看着云暮跪在庭院下,苍山行刑,一共鲜血淋漓的十鞭。

后来她知道,那次裴砚并没有下重手,只是吓唬她而已。

可是林惊枝没想到,因为她这一回的逃离,竟然会直接连累青梅和云暮两人。

云暮有失察之责任,青梅恐怕是因为帮她放了那个蝴蝶风筝。

寂静夜里,林惊枝能清楚地听到自己胸腔里,心脏有力的鼓动声,她手脚冰凉深深吸了口气,想要起身下榻。

()就在她掀开衾被的时候,她听到床榻上传来铃铛轻响。()

她目光猛地顿住,落在雪白脚踝上,在烛灯下闪烁银光的链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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链子极细,连着榻尾,有个锁扣着,只要她一动,链子会跟着她的动作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

“这是什么?”林惊枝浑身发抖。

晴山垂着眼眸不敢看她,声音艰涩道:“这是太子殿下亲自给你戴上的银链。”

“没有他的同意,宫中伺候的人,谁也解不开。”

林惊枝胸口起伏,掌心被修剪平整的指甲抠出了极深的月牙痕:“叫他过来。”

“现在就过来。”

林惊枝震颤目光,从寝殿各处扫过。

她发现,不光是脚踝上的银色链子,整个寝殿所有锋利的瓷器,摆件都已经被人收起来。

裴砚就是个疯子,自以为是的疯子。

他总能这样轻描淡写,逼她恨他。

裴砚进来时,林惊枝坐在床榻上冷冷盯着他。

他用没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挑起她雪白的下颌:“枝枝是想我了?”

林惊枝偏头避开,伸手扯过床榻上的枕头,用尽力气往裴砚身上砸去。

裴砚也不躲,慢条斯理在林惊枝身旁坐下,唇角含着淡笑。

“生气了?”他怜惜吻了吻她眉心。

语调一顿,继续道:“等枝枝睡醒,孤明日带枝枝去崔家,看漪珍好不好。”

“裴砚,你让我觉得恶心。”林惊枝握着枕头的指尖哆嗦不止,她视线落在雪白脚踝上的链子上。

裴砚单膝跪在床榻上,俯身在她纤细雪白的脚踝轻轻落下一吻,他唇角依旧勾着浅笑,像个无药可救的疯子:“枝枝难道觉得不好看?”

“孤觉得这银链配枝枝最合适不过。”

“枝枝若不喜欢,孤再给枝枝换一条如何?”

“疯子。”林惊枝伸手锤他,哭个不停。

裴砚像是没听见一样,慢慢脱了衣裳上,在她身旁躺下,伸手搂过她纤细的腰,长长叹了口气:“枝枝,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这一辈子,就算这样,你怨我恨我,我也不愿放你走。”

“要恨,那尽管去恨,恨到你找机会杀死我。”

殿中只要她隐忍的哭泣声,有风吹过,银链轻响,东宫是囚|禁她的牢笼。

林惊枝是怎么睡着的,她没有任何印象。

第一日醒来时,寝殿外已经天色大亮。

裴砚早就起了,冷白掌心握着书卷坐在她身旁,衣冠楚楚,本该如谪仙一样的男子,眉梢却挑着丝丝邪气,让人有种不敢直视的凛冽无情。

“醒了?”裴砚笑着问她。

他也不叫宫婢嬷嬷伺候,自己亲手挑了衣物给她换上,只等梳头时才叫孔妈妈进来。

林惊枝发现,那银链子极长,只要她不出寝殿,并不会影响她日常的行动。

等吃了午膳

()要出门(),裴砚从侧腰挂着的荷包里掏出一个极小的钥匙⑤()⑤『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俯下身在她脚踝锁扣交接的地方,轻轻摁了下。

挂着铃铛的银链落在地上,而她脚踝上那根东西就像是饰物一样,纤细的链子有鞋袜遮挡,并不明显。

她被裴砚拦腰抱起,坐上轿撵出宫。

宫人行礼,对她异常恭敬。

林惊枝恍若未觉,极凉目光缓缓从宫道上滑过,落在朱红的宫墙上。

出了汴京皇宫,上了马车往崔家去。

崔家人应该早就得到了消息,林惊枝被裴砚抱着下马车时,崔太夫人李氏带着人,已经在门前等了许久。

“老身给太子殿下问安。”崔太夫人恭恭敬敬朝裴砚行礼。

只是目光落在林惊枝身上时,微微一闪,不知如何开口。

因为宫中陛下并没有下旨立林惊枝为太子妃,虽然按照太子要求,东宫伺候的下人不敢有任何非议,但崔太夫人并不想因为自己的举动,得罪帝王。

裴砚冷哼:“崔太夫人莫不是老糊涂。”

“为何不朝太子妃行礼。”

他的声音极冷,浑身威压落在崔太夫人身上。

林惊枝闻言冷笑:“崔太夫人还是免了,你这福礼是要折了晚辈的阳寿的。”

她说完,面无表情往裴漪珍的院子里走。

院子中迎接她的依旧是丫鬟素儿,除了素儿外还有一个男子的背影极快离开。

林惊枝视线落在那背影上:“那是何人?”

素儿脸上表情带了几分怒,用极小的声音道:“回少夫人,那人是奴婢主子的夫君。”

“自从主子重病不治,他极少前来探望,每回就算是来了,也待不了一刻钟就要离开。”

“这会子过来,奴婢听过他都已经物色好继室的人选,就等着奴婢家主子离去。”

“孝期一过,那个女人就要娶进府中。”

素儿说到这里,眼中含了泪水,有些狼狈用袖子擦了擦:“这话奴婢本不该同少夫人您说的。”

“但奴婢替家中主子感到不值。”

裴漪珍和家中夫君感情淡漠,林惊枝是有听说过的。

两人虽青梅竹马长大,但崔家这位长子就是个不服管教的,根本不愿娶五姓女为妻,就算成婚两人有了孩子,他对裴漪珍的感情也是冷淡。

裴漪珍是个聪慧的女子,她虽不能反抗家中让她嫁人,但是她婚后也没有把心思放在丈夫身上,除了出行受限外,她极力争取一切自由。

“大姐姐。”林惊枝推门进去。

裴漪珍紧闭的长睫颤了颤,努力睁开眼睛。

在见到林惊枝的瞬间,似乎有些回不过神。

“是枝姐儿吗?”

裴漪珍忽然哭了,没有一点看到她的欣喜:“我不是叫你不要回来了,你回来作何?”

“我不过是一条烂命,你见了我最后一面又能如何?”裴漪珍撑着一口气,断断续续说着。

()她枯瘦的手,紧紧握着林惊枝的手腕,用尽全身力气抬眸看着她:“既然走远了,就别回了。”()

林惊枝竭力忍着心里的难受,轻轻回握裴漪珍的手,她有些艰难开口:“可我一想到连大姐姐最后一面都见不了,我心里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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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惊枝鼻头酸涩:“大姐姐,我恐怕不能代你去看看汴京城外的风景了。”

“我这一辈子,恐怕再也逃不开他的身旁。”

两人在屋里说话,裴砚没有进去。

林惊枝小心从袖中掏出那根带血的平安绳,重新系在裴漪珍手腕上:“大姐姐,对不起。”

裴漪珍视线落在手腕的平安绳上,她努力咽下从喉咙里涌上来的血,勉强笑了一下:“枝姐儿。”

“我帮你求了一件事。”

“等我死的那一日,你出宫吧,为我守灵,我让崔家郎君送你出去。”

“他已经答应我,这也是他欠我的,哪怕用崔家的荣宠来换。”

林惊枝眼神凝滞许久,她无由打了个寒颤。

裴漪珍已经从床榻下掏出一张很早就准备好的图纸,塞进林惊枝手中:“枝姐儿。”

“最后一次。”

“逃得远远的,离开这里。”

“等我死那一日,就是你的机会。”

裴漪珍说完,整个人无力倒在床榻上,她掌心还紧紧抓着林惊枝手腕,长睫有泪水滑落。

林惊枝失魂落魄被素儿送出去,她被屋外的凉风一吹,身体晃了晃差点晕过去。

裴砚眼疾手快,把她给抱进怀里。

“我带你回去。”他声音很轻,透着小心翼翼。

林惊枝紧紧闭着眼睛,努力控制着不让泪水落下,她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裴漪珍的话,能逃得出去吗?

“枝枝在想什么?”裴砚漆眸轻轻落在她身上,带着令人无法窥探的深邃。

林惊枝浑身一颤,蓦然睁开了眼睛,垂在袖中握着图纸的掌心,止不住地发颤。

“裴砚。”她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让裴砚恍惚的温柔。

“妾身一人在东宫待着有些烦闷,能让宫外的人,来东宫陪妾身说说话吗?”

裴砚眉心蹙着,他有些想不明白她突然的态度转变,但只要是她开口求的,他自然会尽力去满足。

闻言,他唇角微抿,从袖中掏出一块令牌:“这是东宫的令牌,你若想宣谁进宫,就让云暮拿着令牌去宫外接人。”

林惊枝僵冷指尖,从裴砚掌心里接过令牌。

马车已缓缓在宫门前停下,林惊枝换上轿撵回到东宫,银色带着铃铛的长链,重新扣在她脚踝的银链上。

裴砚离去前,温柔吻了吻她:“你若想我,就让孔嬷嬷去寻。”

“不要再想着逃跑。”

“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林惊枝侧头避开他的视线,闭眼在床榻上躺下。

裴砚离开后,林惊枝朝晴山吩咐:“叫云暮过来,我有事寻他。”

不过一会儿,云暮出现在寝殿外。

他身上的伤还没好,走路的姿势有些不自然。

林惊枝扶着晴山的手,站在殿门前:“那日连累你了。”

云暮垂下脑袋恭敬道:“卑职受罚与太子妃娘娘无关,是卑职该受的。”

林惊枝从晴山手中接过金疮药,递给云暮:“拿去,好好养伤。”

“我再吩咐你办件事,你吩咐东宫侍卫去办就好。”

“劳烦拿这个令牌,去把状元郎百里逢吉带来,我有些想念他做的桂花糕了。”

云暮闻言,面色大变。

他知道自家主子给了林惊枝令牌,但他没料到,她要寻的人竟然是状元郎百里逢吉。

“怎么?”

“不行?”林惊枝问。

云暮弯着身体,有冷汗从他鬓角滑落:“卑职这就去。”

“主子。”云暮没有第一时间出宫,他心惊胆颤去寻了裴砚。

“奴才不知该不该去。”

裴砚凉薄眉眼,沉得厉害,他掌心攥紧,掌心因为用力有鲜血渗出。

“既然是她的要求,孤亲口答应她。”

“去把人接去东宫。”

“孤倒是要看看,百里逢吉能有几个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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