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花魁与人生

秀丽少女走上台前，望向下面的每一位客人，保证到雨露均沾，绝不偏袒谁，也绝不冷落谁，做了一个万福道：“诸位公子久等了，我是红雀小姐的贴身丫鬟青女，小姐让我向诸位公子传话。”

有人站起来说道：“还请青姑娘快说，今日的考验究竟是什么？”

“对啊，直接说，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青女面色不变道：“小姐说，很抱歉让大家久等了，实在是因为身体不适，无法前来向大家道歉，所以今天的考验就直接取消了。”

这话一出，下面的客人顿时全部炸了。

“什么，不考验了？也就是说让我走人喽。”

“是啊，我们大家等了这么久，就一句身体不适，未免有点说不过去。”

“就是，就是，还是让红雀小姐亲自出来跟我们说，你一个丫鬟懂什么？”

众人开始跟着起哄，还有人站起来想要跑上二楼，却被护卫拦了下来。

“各位公子，还请稍安勿躁。”

青女大声说道，脸上的神情却是不慌不乱，看样子对面前这一幕早有预料。

众人见二楼出口被几名身材高大的护卫挡住，又听她如此说，皆将声音动作停了下来。

青女面带微笑说道：“小姐说，虽然今天考验没有了，但她这里有一个问题，可以说是一块心病一直困扰着小姐，让她寝食难安，若是有那位公子能够帮忙解惑，小姐今天愿意破例见上一面。”

闻言，顿时有人问道：“红雀小姐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还请青姑娘告知是什么问题，在下不才，愿为小姐分忧。”

“没错，在下也是。”

“还请青姑娘告知是什么心病？”

见到风头被人抢了，大家顿时不甘落后的跟上。

青女看了一眼台下客人，缓缓道：“小姐的问题是——人生为何物？”

一位客人吞吞吐吐问：“小姐是在问人生？”

青女点了点头，道：“只要有哪位客人说的话，能让小姐满意，今天就能成为入幕之宾。”

闻言，下面一个个客人窃窃私语起来，他们都不懂什么是人生，但是反过来，什么是生人，大家都懂，而且就是为了跟花魁生人，所有人才心甘情愿等这么长时间。

“下流！”沈凝玉满脸通红道，显然认为这是狐狸精勾搭男人的荤话。

沈良才则一脸自信，站起来朗声道：“所谓人生就是及时行乐，红雀小姐正当芳龄，应当好好珍惜大好时光，在下不才，如果有幸被小姐选中，保证一定让小姐每一天都过得轻松愉快，绝不会有一丝无聊乏闷。”

“不要脸！”沈凝玉冷哼了一声。

台上，青女微笑道：“小姐早知道沈大公子会这么说，她让我转告公子，若是日后想要出门游玩散心，一定叫上公子，有公子在身边，肯定会很愉快。不过今天却没有这个心思，还望公子见谅。”

虽然说的委婉，但沈良才知道自己失败了，什么有空一起游玩散心，不过是托词，青楼的花魁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外出？

接着一个客人又一个客人站起来述说，青女一一委婉道歉，之后有一个客人站起来扬言道，他的人生意义就是为了与红雀小姐共赴巫山云雨，立刻被几个护卫打昏抬了出去。

很快，几乎在场的所有客人都讲完，就只剩下楚名和沈凝玉两人。

沈凝玉想要站起来，却被沈良才一把拉住，“别闹，你一个女儿家找什么花魁，如果被爹知道了，还不打断我的腿。”

台上的青女仿佛这时才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看着楚名说道：“这位公子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楚名指着女扮男装的沈凝玉，故作不知道：“可不止我一个，还有我这位朋友也没说。”

青女捂着嘴笑道：“公子，你不要哄骗奴家，这人明明是女儿身，我这双眼睛可不会看错。

伪装被人揭破，沈凝玉顿时怒目瞪了过去，青女还以微笑。

楚名说道：“青女姑娘，小姐的这道问题我们恐怕谁也没有办法解决，在座的每一位客人所拥有的人生都不一样，红雀小姐的人生，我们更是不得而知，所以我自愿放弃。”

他没想过在青楼跟一位花魁聊人生，如果是聊生人，才算正常。

青女见他坐下，秀美的小脸上闪过一丝焦急，又说道：“这位公子还请将自己的人生讲出来，不管对与不对，都由小姐来判断。”

楚名看了她一眼，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道：“我的人生都是胡话，姑娘确定要听？”

青女点了点头，一脸坚定。

楚名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的所有客人，说道：“人生就是活着，自由的活着，这种自由不是随心所欲，不是放浪形骸，而是一些更为简单普通的东西。”

“我能决定今天晚上吃什么，跟什么人一起吃。我能决定买什么东西，穿什么衣服。我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决定什么时候结婚，决定什么时候生孩子。我不用听一些毫无意义的大道理，我不用为了谁去牺牲。我能决定自己的生命，不用为了别人而活，不用看着别人的脸色而活。”

“对我而言，人生是活着，而死亡就是终结。”

青女附耳听着小童传来的话，说道：“小姐说，她不太懂公子所要表达的意思，还有一句话想问，难道公子不闻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乎？”

楚名笑了两声，说道：“我曾经读过一本上古流传下来的孤本，上面记载着一个故事，有一位残暴的国王说过这句话‘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字面意思自然是我死了这个世界怎么样都与我无关，但其实这是一句无奈之言，因为死后将再也无法知晓一切，也管不了别人的恶意与善意，到那时，除非有着另外一个死后的世界，否则一切都是虚幻。”

青女又说道：“小姐让我问公子这本上古孤本叫什么？”

楚名说道：“地球。”

过了一会儿，小童跑过来传达小姐的话，青女附耳听着，然后抬起头，望着面前的少年说道：“楚公子，恭喜你，小姐邀请你进二楼一叙。”

闻言，下面的客人们一个个面露沮丧，看来今天的头筹被这名少年拔了，还有人在想，莫非红雀小姐的红丸就要被这少年夺了？

“你认识我？”楚名问道，听到她这次叫的不是“公子”，而是“楚公子”。

“打败白公子的人物再怎么也不可能是无名之辈，我当然听说过公子的大名。”青女说道。

楚名问：“那刚才是？”

青女说道：“那是小姐吩咐的，我只是照办而已，还望楚公子不要见怪。”

正当青女想要带着楚名上二楼的时候，却被沈凝玉拦了下来，她盯着楚名说道：“我不许你去。”

楚名不解道：“为什么？”

沈凝玉一时哑然，漂亮的小脸上浮现一朵红云，鼓起勇气说道：“反正我就是不想让你去见那个狐狸精。”

见到楚名茫然不解，青女笑了笑道：“楚公子还真是受欢迎，连沈二小姐都喜欢上你了。”

“不是。”沈凝玉倔强道。

“好了妹妹，你就不要打扰楚兄的好事了，不然要有人怪我们没有眼色了。”沈良才跑过来要将妹妹拉走，却不敢动手。

楚名看着这名女扮男装的美丽女子，说道：“沈小姐放心，我以人格保证过，今天绝不会乱来，你和沈兄先走吧。”

听到这话，沈凝玉一愣，就被终于壮起胆子的沈良才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