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在车上,怎么了?”
陆训在注意到黎菁脸色凝重的盯着那对行乞“父子”看时,就意识到不对,他回道她,视线往那边又瞥了一眼。
一对父子行乞比较少见,孩子身上还带伤更可怜,很容易让人怜悯同情,但黎菁的反应却透着警惕和隐隐的恐惧。
黎菁张张嘴想说什么,却注意到周围不少走动的人,“车上说,我们去拿电话,我要用一下。”
黎菁语气带着微微急,说话的功夫她又朝行乞“父子”方向看了眼,这次她重点关注了下那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在不停比划要钱的动作,边上喇叭发出刺耳一声滋响时,他比划的动作出现微一瞬停滞,黎菁面色一紧,心里更确定是她想的那样,她当即不再多说,拉着陆训急匆匆往停车方向去。
陆训不知道黎菁发现了什么,具体什么情况,他微凝眉,抬脚跟上她。
车子就停在一百广场外面的马路边大树底下,两人脚步大而急,黎菁甚至用上小跑,没一会儿到了车前。
头一回,黎菁没等陆训发动车散热,他一开车门,她便钻进了副驾驶,扑鼻来一股混着汽油车内靠垫热晒出的窒闷气,呛得人想吐,她憋口气忍耐着,打开置物柜拿出电话,手指飞快在电话键上按过,一个电话打了出去。
电话很快接通,只听那边响起一道男声:“喂,我是季远洋。”
黎菁紧捏着电话立马回:“远洋哥,是我,菁菁,你还记得两年多前,儿童公园那起拐卖事件吗?”
“儿童公园拐卖事件?范长海儿子?怎么可能忘了,就那次我到现在还没法升......”
电话那边提高音量一声,紧接着想起什么,他又问:“菁菁,你突然打电话来问这个干嘛?”
“你又发现哪里有残疾人行乞了?你不要乱来啊,先打残联电话或者收容所让他们联系,我和你讲过了,虽然儿童乐园那次被你猜对了,但你不是专业抓人贩子的......”
“我看到那个被拐的孩子了,在一百广场上,一对“父子”在行乞!”
那边响起似乎是凳子带倒的声音:“啥玩意儿,菁菁你说你看见那个被拐的孩子了?”
“是,我确定是他,卷发,和天赐一样的大眼睛,当初我们打过一个照面,这些年他照片还在我包里放着,我时不时拿出来看一眼,绝对不会错!”
“还有那个男人,他对声音有反应的,不是真的聋哑,这绝对有问题!”
“远洋哥,你信我,这次我绝对不会弄错,你快点来,别等下又晚了......”
黎菁说着,轻吸口气朝窗外看一眼,这边正好能看见广场方向,那对“父子”那边什么情形也能瞧见,那对父子周围就没断过人,不停有路过的人看不过去扔毛票进碗里。
边上还围站着几个好奇打量的小孩儿,这一幕和当初儿童公园的场景又重合了一般,看得她心悸惶然。
“
好,好,我马上来,但是菁菁,你在哪儿给我打的电话,不要乱动听见没有,你在一百对不对?那是你二叔的地盘,但你不要自己动作,人那么多,”
季远洋还想叮嘱,又怕再说下去真晚了,最后他匆匆丢下一句:“总之,等我过来,不要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那对“父子”是人贩子?那小孩儿你认识?”
陆训把手里的大包小包放去后座,就来到驾驶位听着黎菁讲电话,电话挂断,他看着黎菁问道。
“嗯。”
黎菁眼睛还盯着那对“父子”方向,手里电话也没放下,听见陆训问,她下意识回一声,回过神,她扭过头看他一眼,想了想多解释了两句:
“不知道你看过新闻没有,还记不记得,两年多前儿童公园丢了个小孩儿,他父母还登过报。”
陆训两年多前还在为手底下一干人等着吃饭,出海捞鱼需要的油钱焦头烂额,报纸他看,更多看时政经济方面,本市这类新闻报他看得少,看过也不太会记,他没什么印象。
“不太清楚,怎么了,这家人你认识?”
“不是认识,只是那天我带天赐去儿童公园玩的时候,我们碰见了,他和天赐一样,都是卷发,长得也很像,白皮肤,大眼睛,只是他不爱说话,他妈妈讲,他有孤僻症,平时只和自己玩,也不开口说话,平时家里人和他讲话基本都打手语。”
“但其实他说话没有问题,脑子也没有问题,那天他可能看天赐和他长一样,难得的多看了天赐几眼,他妈妈就很惊喜,走过来拜托我们带他玩,天赐和谁都能做朋友,看见个和他长差不多,穿得也差不多的哥哥,他很高兴的同意了这个事。”
“但那小孩儿,他对玩什么提不太起兴趣,也不笑,天赐那会儿才四岁,一直和他讲话他都不理人,天赐就有点不乐意了,有情绪不想玩了,当时十月的天,太阳还很晒,我担心天赐晒着,准备带他回家,然后我们从儿童乐园出来,看到外面广场上有人在行乞,是个六七岁大的聋哑小孩儿......”
这事已经过去两年多快三年,但对黎菁来说,却依然记忆犹新,那天也是一个大太阳天,儿童公园孩子很多,她看见那边围着很多人,下意识多看了两眼。
然后就看见了那个聋哑小孩,小孩儿的一条腿是没有的,像是被截肢了,支着一截在外面,脸上也落着块儿疤。
黎菁九岁那年在黑市遇险被拐卖过,她亲眼看着那群人贩子当着她面讨论,像她那样听不见说不出话的女孩子不能顺利被卖掉的话,就要被训练起来,以后好到街头去行骗,去拐卖别的正常小孩儿,不听话的,就弄断腿脚去街上行乞,顺便替他们吸引猎物。
之后她得救了,她在街上看到残疾或者聋哑人都不敢靠近,怕他们是人贩子其中一员,她曾经还因为太过害怕报过两次警,最后被证明是误会。
但那天,黎菁对小孩儿有问题的直觉特别强烈,毕竟这么大一个广场,就一个瘸腿的聋哑小孩儿在乞讨,他是怎么到
这里来的呢?怎么想怎么不正常。
黎菁第一反应就是打电话报警,但儿童公园外面没有公共电话亭,黎菁急得很,她想到儿童公园传达室里面有电话,又带着天赐折返了,结果传达室没有人,保安大叔拉肚子去厕所了,她又去找游乐场工作人员,和她说情况。
但当时儿童公园人太多了,工作人员非常忙,根本没空听她讲,她说两句被打断,再说两句,人已经走去那边忙了。
她只能又折返传达室这边,好在这时候保安大叔回来了。
保安大叔刚开始听到人贩子,还觉得很害怕,等听见只是一个小孩儿,还是聋哑又瘸腿的,他就不想管这个事情,至于黎菁讲的,小孩儿被人贩子控制行乞,他没听说过,就觉得黎菁想多了。
毕竟那两年大街上要饭的不是那么一两个,有些是患有侏儒症的人。
黎菁确定那就是个小孩儿,不是什么侏儒症,保安大叔不相信,黎菁最后只能说服他借她用下电话,她自己报警。
保安大叔怕她浪费警力,不同意,最后听她讲了半天,电话也只打给她哥哥,她哥哥是警察,他才同意了。
黎菁拿到电话后,第一时间给季远洋办公室打了电话,她那些年因为聋哑人残疾人给季远洋打了不少电话,虽然闹出些乌龙,但也算帮一些无家可归的残疾人进到了收容所,不至于在天桥下挨饿受冻。
这一次季远洋接到电话,觉得估计也是进收容所的,他没有多重视,处理完自己的事情才慢慢过来。
而黎菁这边挂掉电话出去儿童公园,发现广场上已经不见了小孩儿身影。
她直觉不对,要出事情,又赶紧带着天赐折返去传达室打季远洋电话,这一回没人接,等季远洋赶到的时候,儿童公园那边响起了大喇叭,有孩子不见了,就是他们刚分开的小孩儿。
“我一直很愧疚这个事情,如果当时我没有耽搁那么久,打远洋哥那边电话早一些,或者最开始那几年,我不看着聋哑人就打远洋哥电话,和他说人贩子,或许就不会发生狼来了的事,远洋哥或许能来得快一些,或许那个小孩儿就不会丢......”
黎菁说着,忽然注意到一百工作人员走向了那对“父子”,她脸色微变:“糟了!”
陆训刚从黎菁说的话里捕捉到她被拐卖的讯息,听到这么一声,他下意识拧眉:“什么糟了?”
“一百的工作人员在赶人了。”
黎菁说着,赶紧开了车门要下车,陆训眼疾手快抓住了她手腕:“你做什么去?”
“我去和工作人员说两句,工作人员一但去赶人,他们就会加快速度办好事情离开,这次我绝不能再把人放走了。”
“我去,你在车上。”陆训不假思索说道,明知道对方是人贩子,附近还不知道有多少同伙,他怎么可能让她去涉险。
“你去不行,一百的工作人员很硬,他们不会听你的,我下去更合适,他们都认识我。”
黎菁怕晚了人走了又有小孩儿
遭殃,匆匆说一句就挣开陆训的手下了车。
陆训赶紧跟着下车追上她。
一百的工作人员确实在驱赶了,最开始没有赶人,是他们忙着维持秩序顾不上,还有个那对“父子”确实很可怜,他们是为了要点给孩子治伤的“医药费”。
但人已经要了这么两个小时,一百出入的也不是多穷的人,讨到的钱怎么也够治伤了,他们在这里吸引的人也多,很容易发生混乱,他们才为上个星期二百那边发生的挤踩事件开过会,一百决不能犯和二百同样的问题。
“我说,你们“父子”早上七点半,我们百货大楼门刚开就来了,现在也九点多快十点,这两个多小时,我们是看到你们这边情况的,孩子的治伤费怎么也该够了,你啊,还是别耽搁孩子治伤,赶紧带孩子去医院。”工作人员还算客气的在劝说。
“聋哑”的瘦黑中年男人却似乎完全“听不懂”只不停的在对着他们比划,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工作人员看得一通着急,说了听不见,他们找来了纸笔,写给他看。
他指着字摇头,示意自己不识字,接着又一通比划,工作人员顿时不知道怎么办。
黎菁走到半道,看着中年男人比划的,她脚步一顿,面色隐隐发白。
黎菁耳聋三年,学了三年的聋哑语,后面耳聋好了,她也没把聋哑语丢了,偶尔她跟着申方琼去福利院或者收容所那些地方做义工,还会和里面的一些残障人,聋人用手语沟通,她一眼看清楚了聋哑人比划的是什么,他在说:
【智障,老子就不走,你想怎么样,惹毛了老子,等下走的时候弄你!】
然后他还对着空中不知道是谁比划了一句:
【差不多可以行动了,你和小鬼去女厕挑个漂亮的,等你得手,小鬼回来,我想办法和小鬼弄两只猪崽,我们就撤。】
陆训跟在黎菁身边,第一时间发现她盯着瘦黑中年男比划的手势的神情变化,他伸手握过了她手:“怎么了,别怕。”
微凉出汗的手心落入宽厚的大掌,黎菁心里总算踏实了些,她偏头看一眼陆训,随即手指轻动,在他手心里开始写字。
一般人在手心写字很难马上判断出写的什么字,但陆训以前在部队出过一次秘密任务,他专门训练过感官这块,黎菁写字的速度也不算快,他稍稍凝神就分辨出了她写的字内容。
手语,同伙,女厕,下手,妇女,孩子,你去?我留下,盯人。
一笔一划的词一个个呈现在脑子,再汇成一句话,陆训眉头渐渐拢紧,低眸对上黎菁殷切看过来的视线,他难得没立马给出回应。
他曾经是军人,脱掉一身军装,他也从来没忘记过自己曾经的身份,平时遇到一些不平事他都会出面,这种事情他更义不容辞,但他不能留下她一个人在这里守一个穷凶极恶的人贩子。
放跑一个,后续他可以动用自己所有的力量去把人追捕回来,留她在这里涉险出了事,他一辈子不会原谅自己。
黎菁看他皱眉,就知道他分辨出来她给的信息了,再看他盯着她犹豫,猜到他不是不想去管这个事,只是他不想留她一个人在这里,他不放心,怕她有事。
但这是她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了,从中年男人的话可以分辨出,他们加那个小孩儿一共三个人。
那个同伙应该是个女的,只是人群里一大半多都是女的,根本没办法确定是谁。
为了防止跑掉一个,只能她和陆训分两路。
她在这里看牢中年男人,等季远洋来,陆训去厕所那边捉女的,顺便把小孩儿控制住。
陆训当过兵,曾经还拿过军武比冠军,守株待兔一个女人一个小孩儿还是可以办到,比只和三哥学了一点防身术的她要稳妥太多。
唯一的问题,是她不知道怎么让他同意。
稍作僵持一会儿,黎菁盯着他声音轻软的出了声:“你要去厕所吗?没关系,去吧,我在这儿等你回来,不走远。”
她一点儿不给他留反驳的余地,说完她细手指轻轻勾了勾他手心,又冲他眨了眨眼:“这么不放心我?放心了,这儿这么多人,我不会丢。”
开玩笑的语气,只手指尖又在他手心写到:别担心我。
黎菁态度坚决,声音刻意没放轻,勉强却表现的和他是上厕所都舍不得分开的热恋中爱人,陆训手心被她挠得微微痒,他反手握紧她的手,凝着她水盈盈的眼,终是拗不过她,他大手抬起微用力揉了下她头:
“那你等我回来,听话。”
他在听话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是叫她一个人不要轻举妄动,不能去涉险,其实他不讲,她也不会的,她虽然很想把这群人逮住,却不会拿自己小命去开玩笑,她每次出事,家里都和天塌一样,经不起,她也很爱惜自己。
但他这么在意她,她也很开心。
黎菁唇角一弯,看着他说:“放心啦,我会等你回来的,好了,你快去吧。”
陆训又深看她一眼,转身往一百公厕去了。
一百是最早建立的百货大楼,当年城市地下管道建设还不完全,为避免脏臭问题,公厕设置在外面,就在他们停车的地方往绿化带过去一百米的地方,有大树遮蔽,人贩子要下手,公厕确实是他们的首选地。
黎菁看一眼陆训离开的方向,再回过头往边上人群里站了下,这时候黑瘦中年男明显被一百工作人员弄得不耐烦了,他垂下眼扭身碰了下小孩儿,冲他比划了一个你该去了的动作。
小孩儿木愣的眼珠微动,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跪了那么久,突然站起来两腿克制不住的哆嗦打颤,但脸上却依然还是那副木讷神情,视线直瞪瞪的往厕所方向去。
而小孩儿走后,人群里大部分视线都追随向了他,也是这时候,黎菁注意到离开人群里的几道身影里其中一道往厕所去了。
是个身材中等的中年妇女,三十多岁,长发,梳的老式中分发,湖蓝色衬衫黑色长裤配布鞋,面相看起来十分老实。
会是她
吗?黎菁拿不准。
“诶,他这是去哪里啊?他这么小,等下走丢了怎么办?”
见小孩走开,工作人员张叔愣一下赶紧一声,黑瘦中年男只当没听见他话,继续冲人群里比划着,再移动了下装钱的不锈钢盆,示意大家行行好。
他这样的行为,和示威一样,张叔是保卫科的安保,也是里面脾气最好的一个,被这样弄,他脸色也难看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和你讲话半天,哪怕你听不懂,你总要给个回应吧,这么不理人是什么意思?”
“还有,那小孩儿到底是不是你儿子的?他伤成这样,你看他走了,你都不管的?就算是上厕所,你也该跟着的吧?”
“你这到底什么人啊?行了,我看你要的这也差不多了......”
张叔说着去踢了踢脚边中年男人放着的破不口袋,他先前要来的钱那么多,早装满破不锈钢盆了,只是都被他悄悄挪到了破布口袋里,张叔一脚不算重,却给踢出了几张钱来。
黑瘦中年男脸色霎时一变,眼睛冒出凶光。
那是要杀人见血一般的眼神,黎菁曾经在人贩子要灭口她的时候见过,她手心一紧,在张叔要采取强制措施让他收掉东西之际,她终是走了出去。
“张叔,这里是怎么了?”
黎菁今天和陆训约好了要去抓鱼,上面一件杏色无袖条纹短衫,下面配棕卡其的高腰五分短裤,她没有平底鞋,配的一双浅棕松糕鞋,早上洗澡耽搁,她头发来不及编,蓬松的羊毛卷随意抓一把拿一根带发带蝴蝶结的皮圈绑在脑后,鬓角的发须垂下两缕在耳边。
很简单的装扮,但美人哪怕披麻布袋她也是好看的,身上一股清雅香气,出声更清灵悦耳。
她一出现,所有人视线都集中向她,人贩子眼里更是精光乍现,他下意识看了眼边上和人群,眼里划过一丝捕捉猎物不及时的懊恼。
“菁菁?你怎么来一百了?来看你二叔?”
保卫科张叔是一百的老人了,在黎万锋转业到一百来的时候,他就在了,他见过好几次黎菁和黎万锋在一块儿,知道黎菁是黎万锋侄女,加上黎菁结巴毛病治好以后,一直很嘴甜,偶尔手里买了东西见着人了还会给分出来吃,他对黎菁印象很好,说话温和客气。
“今天不是,我过来逛逛的,张叔,这里是怎么了?这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黎菁一边问,眼睛还一边看了一眼地上的纸板。
“嗨,这人是个聋哑,听不见也说不来话,他儿子也这个情况,他儿子被烫伤了,全身都烂了,家里没有医药费叫人给写了张纸板,过来讨钱来了,先前我就注意到了,好心让他在这儿要了会儿,结果这倒好,弄不走了。”
张叔正被这事闹出了气,遇到黎菁好一番诉苦,黎菁本来也是想拖延时间到季远洋过来,她大概推算了下从他那边过来的时间,十到十五分钟左右,这个时间还是比较好拖延,所以她没有打断张叔,认真听他说。
慢慢等他说完,她理解的点了点头:“这确实是的,上星期二百那边是很惊险,我当时也在,差点被掀倒踩踏,我后来听说,有十来个人受了轻伤,还有个脚被踩骨折住院了,是不是?”()
“那可不,这事我们部门开会了的,那可不要太严重!”张叔是个给话题就有说不完的话,他们聊着,地上跪着的黑瘦中年男却不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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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跪地上已经两个多小时了,腿脚早就受不了了,就算一百工作人员没过来催,他也没打算久呆。
只是他们今天过来这边,是物色猎物来,那边说好了,这次要一个漂亮女人,两个长相乖巧可爱的男孩儿,价钱是以前的五倍,他不得不好生物色,但一百今天人多,女人孩子更多,落单的却不多。
私下里来弄不到,他也不等了,选择冒险,让人先洗手间下手把女人弄到,他这边到时候想办法在百货里面放把火,趁乱随便抱走两个小孩儿。
只是这该死的工作人员实在惹他生气,他才和他玩了一会儿,没想到有意外之喜,面前的女人可是个好货色,他随便出手都能卖个好价钱。
黑瘦中年男脑子里不停琢磨怎么把这个女人单独骗到一处,撑在膝盖上的手指下意识打起节拍,连边上有人来给碗里丢钱都不管了。
黎菁和张叔说着话,余光却一直注意着黑瘦中年男,她没错过他偷觑着她那毫无遮掩的恶意,黎菁紧了紧手指尖,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笑盈盈的和张叔聊着,但就这时,黑瘦中年男突然朝她扑了过来。
黎菁瞥见迅速往边上闪开,黑瘦中年男最终扑到了张叔身上,张叔顿时怒了:“干嘛,你这是做什么?想打人啊!”
黑瘦中年男不防黎菁会突然躲开,他眼神一狠,下一瞬又抬起手不停在空中比划,这次他比划得让人很好猜到了,他在说:
【孩子去厕所了,这么久还没回来,拜托好心人帮我找找孩子。】
黎菁看着他比划的,却是心头一凛。
她被拐过一次,对人贩子的恶意再敏感不过,他这是盯上她了。
他在试探她有没有善心,要是善心足够,她现在就去厕所替他找人,他同伙注意到她,肯定会临时更换猎物,或者把她一起弄了。
她要善心不够也没关系,反正她已经知道他在找孩子了,等下他完全可以尾随她,再用这个理由接近她下手。
而这时,边上也有人看出来他比划的,在说了:“他这是舍不下这边吧?他好像在说钱不够?他不能就这么离开去找孩子?”
“谁要去厕所的话,替他找找看咯,也是不容易。”
“我才刚来,他孩子到底伤成什么样了啊?实在不行给他凑凑算了。”
人群里好人还是多,来一百逛的,也确实没有那么差钱,各个都动了恻隐之心,还有人在讲:
“小孩儿才是可怜,也不知道到底烫伤几天了,化脓了,刚才还招来了两只苍蝇,这大夏天的,发炎成这样,我看那小黑脸泛着红,这样下去,会不会最后高热没哦
().....”
“那耽搁不得啊。”
人群里议论声越来越大,还有人喊道张叔:“既然人都到这一百来了,也是缘分,你也不要撵人家了,去帮他找找小孩儿咯。”
要没发生先前的事,张叔不用说都会帮他去找人,但有先前发生的,再加上张叔刚才踢了下瘦黑中年男的包,里面都是今天讨到的钱,不是一笔小数目,医治孩子怎么都够了,张叔发现了这男人就没表面那么老实,他气得红脸道:
“我撵他?我是叫他抓紧时间带小孩儿去治病,他先前讨的钱怎么都该够了!”
但这时,黑瘦中年男却根本没让张叔有把话说完的机会,他退后两步开始给张叔磕头,磕完又给黎菁磕,摆明要把黎菁和张叔串联在一块儿,果然就有人问了:
“姑娘,你也是这一百的工作人员啊?看你穿的这么洋气,你肯定不是普通人,你帮帮这可怜人了?”
人群里说话的声音多起来,看热闹的人也多起来,这情况很不妙,一但季远洋过来发生冲突,会波及到人群,一百这么多人,很容易引发挤踩事件。
不行,绝不能让事情扩散开。
黎菁攥一下手掌,压着心里的不安,抬头和人群里笑了笑道:
“什么普通人不普通人了,我穿的这身呀,二桥淘回来的便宜货的,我和张叔是认识,但不是一百的工作人员,不过大家也不要着急,一百肯定不会不理这个事情……”
“有人贩子!抓人贩子啊!”
黎菁话音刚落,便听厕所那边响起一声惊叫。
人群顿时哄闹开,“人贩子!哪里有人贩子?”
张叔作为一百保卫科负责外场安全的人,当即飞快往厕所那边奔去,偌大个广场,因为厕所那边的动静,纷纷动起来,原来这边看热闹的人,突然也转移了注意力,往厕所那边看,还有些不怕事的更往公厕那边跑了。
黎菁瞬间落了单,黑瘦中年男意识到这是他出手的绝佳时机,他只要顺利把黎菁捂晕,可以借着混乱的人群把人拖走暗处藏起来。
而眼前背身过去看看热闹的人群成了遮蔽他做事的天然屏障。
黑瘦中年男这么想着,他眼神一狠,手悄悄摸向裤兜......
黎菁从先前厕所那边闹出动静,张叔奔过去,她就意识到情况不妙,以她对陆训的了解,陆训不会弄出动静引起恐慌,只可能是人贩子自己贼喊捉贼,不管哪种情况,她身边的这个人贩子肯定会有所行动。
余光注意到黑瘦中年男的动作,她眼眸一紧,当机立断迅速飞起一脚踹向了他,又飞快捏紧衣领作出被非礼的惊惶状扭身:
“你要做什么?你到底是来行乞的,还是来摸年轻小姑娘大腿的?臭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