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路可走,待在看似安全的大宅之中,事实确是在等死。
江柏忽然想起幸尘的簪子在自己手里,赶忙掏出来。谁知手往口袋里一伸,摸-到的竟然只是几缕头发。
江柏脑子嗡的一响,忽然意识到事情不太对,摸遍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口袋,什么都没有,只有这几缕头发。
陆离朝他挥挥手:“别找了,就是这东西。”
江柏不解:“不是簪子吗?我明明记得在金石沟的时候,簪子还在身上的,怎么突然就没有了呢……”
“你以为,我们过去用的是分身,她就不能用吗,还眼巴巴亲自走过去给你送命啊?”
江柏恍然大悟,撇了撇嘴想要回几句,但想到陆离为了这几根头发可是拼了老命,也就不再多说。
当时情况紧急,若不是为了救自己,他也不至于废了两只手,假如没有他,自己就算拼上所有回到本体,最多也就是个植物人。江柏心里的愧疚感很深,捏着头发的手始终紧紧攥着。
“走我们这行的对头发看的很重,发为血之余,得到别人的头发就等于掌握了对方一半的信息,能拿到一缕已经是很幸运了。”
“尘儿以为断了我的双手,非火就没办法再次燃烧,可惜她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点。”
陆离的嘴角勾起,喊徐鸫出门买了张全国地图,又让梁贞按照他的嘱咐,去房里取一盏油灯。
大家都不愿浪费时间,各自领任务出门。
陆离的房间在最里面,梁贞上楼走过一扇扇闲置的空门,总算到了陆离的房间。
隔着门扇就能看到屋子里一星半点的亮。初来那天就已经发现,陆离房里的一盏油灯终年不灭,就算人要离开也始终亮着。对于一个独身住在大宅子里的驱妖人来说,用几十年前的油灯并不奇怪,甚至还有些符合他脱世的性子。
深宅大院,楼道里阴风阵阵,楼下的人气到这儿已经所剩无几,踩才在吱呀乱响的楼道中,鸡皮疙瘩能起一身。
梁贞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木制门扇打开,黑漆漆的房屋之中,一盏油灯静静立在黑暗之中。
应该就是它了吧。梁贞快步进去,憋着一口气直接走到油灯旁,迅速伸手,想要速战速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谁知刚一下手,手掌竟然穿透了油灯,什么都没拿到。
梁贞愣住了,顿了顿,又把手缓缓伸了过去。
油灯的光线缠绕在她的手上,是投影!
这年纪一大把的老头,竟然在家里装全息投影!难怪这灯日日夜夜都不会灭,真看不出,守旧古板的他,也赶了一回潮流。
惊叹之余,梁贞又犯了难。说好把油灯取下来的,总不至于把投影拿下去吧。
油灯的光线柔和地泛向四周,有规则地来回摇摆,映在梁贞的眼中一片温暖。她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回头朝对面的一间房看了一眼。
那房间没有人住,光线比这间更差,黑得甚至能滴出-水来。
梁贞从房内退了出来,关好门,转身走进对门那间。
如果没有猜错,油灯应该在这里。她摸索着前行,磕磕绊绊,靠着记忆中对门那间油灯的位置摸索着,没过多久,手碰到了一个金属的物件。
屋里实在太暗,但梁贞确信自己拿到了,握着基座走出了房间。
楼道瞬间暗淡,梁贞手里的油灯之中,燃烧着浓烈而寂静的非火。
****
时候不早了,丽江古街上依然亮着灯的只有酒吧和旅店,这个时候要出门找中国地图,简直比登天还难。
问了好几家超市,店主都摇头。徐鸫垂头丧气地从里头走出来,看到门口倚着门框的江柏,正看着天空发呆。
“小江兄弟,你说陆师兄为啥要找中国地图啊,我上哪儿去找啊。”
江柏闻声回头,没说什么,手插在口袋里转身往另一家走。
“诶,你怎么不说话?”
江柏道:“我在想如果陆离真的因为我失去生活自理能力,我要不要留下来照顾他。”
徐鸫瞪大眼睛:“啥?你想一直留在丽江?那你-妈呢,她一个人怎么办?”
“就是因为这个啊,所以我才需要思考,思考懂不懂?”
徐鸫默默,跟着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一个主意:“你把陆师兄带回去啊,跟你-妈做个伴,怎么样?一箭双雕两全其美,真真儿……诶!别打我啊!我去……”
道路一旁有一家旅游用品店还亮着灯,店主打着呵欠在锁柜门,也准备打烊了。
说明了来意,店主又重新开了电脑查了查库存,最后从仓库里拿了张世界地图递给了他们。
“喏,就剩这张了,这年头都流行手机地图,谁还用这个啊。”
算了,有总比没有好,实在不行就买把剪刀把世界地图上的中国抠下来,也算是完成任务了。
房间里,等待多时的人们看着徐鸫递过来的世界地图,满头黑线。
陆离也愣住了,不过很快便摆了摆手:“算了,先用着吧,就看你们眼神儿有多好了。”
大家都不明白陆离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头发、油灯、地图,这奇怪的组合到底能勾兑出多么神奇的东西?
东西摆好后,陆离示意江柏取出幸尘的一根头发,放在非火上烧。
油灯的灯座跟一般的相同,但里头燃烧的东西却很奇怪,不是灯草也不是油,而是一根木头。
这木头看着眼熟,徐鸫想了想,竟然跟自己祖上传下来的小棍子有几分相似。
“没错,是木门的妖骨木,以前关系好的时候问他们要的,妖骨木被非火点燃后,能够持续燃烧一个多世纪,本来是以防万一的策略,没想到现在竟然用上了。”
江柏小心翼翼捻出一根头发,将发丝的一头往油灯上凑。
霎时间,非火的焰头剧烈摇晃,竟然朝着发丝的方向延伸过来。江柏吓了一跳,赶忙松手。
奇怪的一幕出现了。吞噬完发丝的非火摇曳了几下,忽然朝着地图的方向游去,待非火恢复常态,地图上赫然有了一个标记。
徐鸫看着地图,哭丧着道:“我讨厌世界地图!这么大的洞,半个中国都烧没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