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贞一瞬间愣在原地,这事情好像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为什么母亲质问的不是自己,而是白远山?
站在门口的白远山垂下眼睛,没有了往日的叱咤,深深地叹了口气:“她或许能救你。”
白然之的眼睛忽然瞪得老大,她挣扎着想要从沙发上站起来,但刚一用力,整个身子就猛地往下坠。站在一旁的梁贞眼疾手快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白然之,手上却传来一阵异常的感觉。
白然之右手的袖子里,空空如也。
“轰”地一下,梁贞的脑袋一片空白,这意味着什么?
她下意识地再次握了握,不会错的,那只右手的袖管之中,竟然什么也没有。
白然之没有意识到女儿眼中的异样,依旧挣扎着要往白远山的方向走。白远山重重地咳了一声,立马有个年纪较大的保姆从另一个房间走了出来。
“哎呀,然之啊,你这是干什么啊!”那人一见挣扎着要起来的白然之,立马过来搀扶,“身体这么虚弱,你应该好好休息。”
白然之知道此刻没办法接近他,只能用愤恨地眼光不断地看着白远山,几乎要把他给吞没了。白远山摇了摇头,对着一旁已经愣了许久的梁贞道:“你过来一下。”
“小微!”白然之的左手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臂,剧烈地颤抖着,“一切都是妈妈的错,妈妈已经付出代价了,剩下的帐,也都由我来负责,不管他跟你说什么,你都不能答应!”
面对白然之殷切的眼神,梁贞只好点了点头,她有些弄不懂状况,明明是重逢见面,为什么起矛盾的是外公和母亲。
隔壁的房间之中,白远山叹了口气,缓缓道:“她的情况,你都看到了吧。”
“她的右手……发生什么了?”梁贞清清楚楚地记得,母亲在离开自己的前一天晚上,还是好好的,怎么在这里……
“金兑门的器,藏在一座古墓之中。因为上面下了诅咒,八门之中任何人都无法触碰,只能让普通人拿出来。你父亲拿到之后,便交给了你母亲。她本是所有人的希望,能够重新使器,却没想到器并没有选中她。”
这些都不是重点,梁贞粗劣地听着:“然后呢?”
“器会对外来者进行惩罚,你父亲虽然是普通人,但因为有金门的气息,被处以‘刖’刑。至于你母亲,被处以‘截臂’。如果仅仅是这样,我也不会烦恼,被处以刑法的人最后会被器吞噬,死于非命。”
这些轻飘飘的字眼,像一根根针一样扎在梁贞的心口。她不知道母亲离去的背后,竟然发生过这些心惊肉跳的事情,这些事情发生的根源,就在于器上,如果不是要对付土坤,如果八门之间没有那场战争,如果这个世界上,压根就没有八门,那么眼前所有可怕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她忽然很想离开这里,这里的人这里的事都太可怕了,沈闻书说的对,看似尊贵的八门,实则根本就是深渊,只要踏入,就必定万劫不复……
白远山从梁贞的表情之中看出了她在想什么,继续道:“你愿意救你母亲吗?”
梁贞猛地抬头:“我能救她?”
“你是唯一的可能性,除了你之外,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当然,如果你能成功的话,你的父亲也会复原。”
梁贞忽然想起白远山的话,父亲被处以“刖”刑?她怎么不知道?她不断回想着上一次见到梁元的场景,一帧一帧仔仔细细地放过,似乎是有一瞬间,她觉得梁元的腿脚没有之前好了。
“我犯不着骗你,然之是我女儿,我希望她好起来。”
“怎么救?”
白远山一愣,她的意思是已经答应了吗?他没想到梁贞会回答的这么干脆,甚至还把半路遇到的陈修匀给带了回来,就是希望梁贞能够点头,现在看来,似乎一切都很顺利。
“器现在还停留在你母亲的身体里,要先把它取出来,然后……”
“然后要让器认我做主人,否则我也会受到刑法,对吗?”
梁贞的眼睛里闪着一股坚韧,这种坚韧是白远山十分熟悉的。当他把家族兴旺跟小然之说过的时候,她的眼中也是这样的神情,但现在这丫头,似乎比然之更加了一些复杂的情绪在里面。
“没错,如果你不成功,我们引来的器会把整个八门全部屠戮。你愿意救她吗?”
“愿意,”梁贞立即答道,却没有理会白远山眼中闪过的惊喜,接着道,“但我有条件。如果我失败了,八门的道路走到了尽头,你们必须认命,不要再咬着这件事不放。如果我成功了,放了我母亲,让她回到我父亲身边,你们以后再也不要找她,让她过自己的生活。”
白远山在心里不断盘算着这个交易,至始至终,他都是一个以重振镇妖八门为目标的人,但他也是一个父亲,一个深爱着自己孩子的父亲,让他为了八门牺牲自己,他在所不辞,但牺牲然之,他做不到。
“我答应你。”白远山点头。
梁贞深深地吸了口气,她有些恍惚,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根本连想都没有多想,她仿佛已经不知道害怕是什么,只想快点结束这件事,让所有人都回到该到的地方。
“我要怎么做?”
“首先,你必须成为一个合格的金门后人。”
梁贞抬头问他:“什么意思?”
“因为种种原因,你虽然有实力,但没有基础,你要重新从头学起,熟练掌握金门的所有咒印,然后要试着去了解器,这些东西在书楼里面都有,你需要在短时间内掌握它们。”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地多了,引出器之后,掌控它,所有的事情都会得到解决。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跟我说,需要练习的话,可以去找你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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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大宅后的树林。
白敬之换上了一身并不起眼的衣服,捻了一个咒,闪身进入树林。
这片林子是白家栽种的,已有一定的历史。白敬之十分熟悉里面的布局,三两下就走到了最深处。这个地方树林茂密,林影丛丛,除了飞鸟,什么都无法穿过。
那一头,早已有人在等,倚靠在一棵大树上,看着白敬之走来,巧笑倩兮。
“你来了。”白敬之脸上露出喜色,这是他少有的能够表露出来的真实情感之一。
站在他对面的,是一个约莫三十岁的女子,有着一张娇俏的脸,看上去要比真实年龄小很多,五官极其精致,甚至有些妖冶,在这样艳-丽的美之下,白敬之感觉仿佛要窒息。
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臣服在这种艳-丽之下,完全无法自拔。自从见过一次,便在日日夜夜无法忘怀,只要是对方说的话,就算过了几年,都完全无法忘记。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这种日日夜夜等待的煎熬,让他几乎疯狂。而如今一见,却又让他觉得等待这么久都是值得的。
为了她,白敬之这几年都没有找过女朋友,好在白远山经过白然之的事后,对他的婚姻大事并不上心,也就让他这么单着,如今也三十好几了。
对面的女子见他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妖-艳的眸子微微一颤,上前勾住了白敬之的脖子。
“敬之,我想你了。”
白敬之被她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香味弄得有些晕乎乎的,觉得自己仿佛坠入云端,一颗心狂跳不止。
“我……我也想你。”
女子满意地笑了笑,轻轻地在他的脖颈上留下了一个唇印:“我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跟你在一起了。”
白敬之鼓起勇气,抓-住了她的手,激动不止地说道:“再等等!你再等等!马上就好了!等老头子把位子传给我,我立马就来找你!”
这种几乎献殷勤般的举动非但没有达到什么效果,那女子反而将手一抽,佯装生气地说道:“这话我都听了几年了!白远山的身子愈发硬朗,再等下去,我必须找别人结婚了。”
“不!”白敬之大声喊道,“这次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再等等我,就快了!我保证,我发誓!”
女子眼神一变,忽然换了个话题:“听说,你外甥女回来了?”
白敬之脸上的喜色渐渐退下,又换上了平时那股子阴鸷的神情:“是的,没想到这么快,我原本以为大姐不在家之后,这个家就由我来继承,没先到老头子会把她接回来。”
“如果白远山把整个金门都给了她,那你我岂不是……”
白敬之狠狠地攥-住了拳头,重重地打在了身旁的树干上,整棵大树剧烈地摇晃着,惊起栖息的鸟儿。“我不会让她回来打乱我的计划的。”
女子忽然又走近,眼中泪光闪闪,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敬之,你知道的,我等你等了很久了,我们两个人的幸福,可都得靠你了啊。”
白敬之点了点头,心里暗暗下了决定,之前的计划,似乎得提前进行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