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一直在他们周围转着圈,发出低沉的声音,似乎在表达着什么,静和却是在墨染拉开衣衫检查时,下意识的伸手探了探男人的鼻息,发现气息微弱,但尚存一息,心中更是揪紧了起来。
“师父,他。。。。。。他怎么样了?”,几乎是将唇瓣都咬出血来一般,才恢复了几分冷静,哑着嗓子问道。
墨染闻言,这才发现了她的异常,抬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眼前的男人,才不紧不慢地缓缓说道,“只要没死,在我手里就能活过来。”
“遇到老夫,算你命大。”,墨染说完,便一边动手扯开了那人的外袍,又看他的袍子多处划开,可见身体也有不少的伤口,黑色镶红边的锦袍,就算被血浸染,但也只是颜色更深,根本看不出鲜血的本色,可此刻在黄昏的阳光下,静和却看着格外刺目。
“师父,现在是要怎么做?”,静和已经协助墨染飞快的将他的锦袍全部脱下,只露出了白色的单衣单裤,可就算这样,她才更清楚的看到他伤得有多重,这白,竟已经大半染红了。
什么人把你伤成这样,这是想要你的命吗?下手竟如此之狠?静和咬着着下唇,忍着泛酸的眼眶,在心底问道。
“师父,这样可以吗?”,静和起身在自己的背篓里翻了几下,摘了几株药草的叶子放在嘴角嚼了嚼,想都没想的直接敷在他正在流血的肩胛处,又准备继续时,却发现墨染正讶异的看着她,不觉一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小心翼翼的问道,她却忘了,在一个陌生的男人面前,虽是为了救人,但如此做,亦是不妥的。
“嗯,可以!”,墨染点了点头,没再看她,而就在静和松了一口气时,却又突然慢悠悠的说道,“只是你对老夫的伤药不太有信心,不然,为何有上好的金疮药不用?”
“啊--我。。。。。。师父。。。。。。我,我只是着急,为了救他的性命,一时给忘了。”,静和先是一惊,接着便连忙说道,又马不停蹄的开始翻出来带出来的一些药丸,先是喂他吃了两颗,又才开始给他为伤口上药。
索性墨染已经全部检查完他的伤口,便不急不慢的说道,“后背有三处刀伤只破皮三分,上药即刻,右肩胛处已经露骨,比较严重,需谨慎处理,两条手臂和腿上也有伤口,但没那么严重,原本这些伤口都不致命,最多也只是因为失血过多昏迷不醒,当然,如果再不止血,也会流血而亡。”
闻言,静和这才松了口气,从她自己的裙角处撕出几块布条,给上好药的地方分别包扎好,丝毫没有注意到墨染神情的凝重和异样,等她这边依次处理完毕时,天也暗了下来。
“师父,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带走他啊?”,静和苦着脸,有些闷闷的说,虽然不想让他见到自己,但扔下受重伤的他一人在此过夜,先不说可能会让他的伤严重,就说他这样昏迷不醒,万一遇到野兽出没,他就是真的没命了。
就算这里不比外面寒冷,但夜冷露重,他一个重病之人,要想安然度过这一个晚上,就算有火也是不行的,可他人高马大的,现在又身受重伤,不易挪动,这可如何是好?
“发什么呆啊?动手吧。”,墨染抬头,看她一脸纠结的样子,摇着头故意沉声道。
“啊,哦,动手,动什么手啊?”,静和有些茫然的望着他。
墨染却仿佛没听懂她的意思,直接起身,拾到起两个药材背篓,率先朝树林外面的方向走去。
“师父。。。。。。”,静和一脸惊讶的看着他的动作,而正在这时,小红走到她身边,用头在她的臂膀蹭了蹭。
“小红,可有想念我啊!”,见小红如此,静和刚刚的紧张心情稍微松了些许,伸手摸了摸小红的头,语气低柔的说道。
小红仰头嘶鸣了一声,又蹭了蹭她的手臂,这才蹲在旁边,原本高大的宝马,瞬间变得矮小温顺了,静和最初只是看着它的动作,没有太多的反应,可细看了一下,瞬间反应了过来,原来小红是在提醒她,她可以驼他回去的啊。
想着,静和便不再犹豫,直接将他扶起来,往马背上挪过去,但奈何他实在高大,整个人又是昏迷不醒的,所以,他根本没法自己用力,静和为了不让他摔打,以至于把伤口撕裂,只能小心翼翼的,可就算如此,但依然不易,最后累得满头大汗才把人扶到马背上,为了怕他摔下马去,静和只能也坐上去扶着他,索性小红颇通人性。
**************************************************************************
燕国昭帝九年十一月,陌路大峡谷外的谷中那处宁静祥和的木屋小院前,墨染正在专心摆弄着他的药材,一双眼眸锐利有神,今日他又进山了一趟,收货还不错。
“师父,你不是说他只是受了皮外伤,看着严重,但并无大碍吗?为何现在窦还未醒?”,女子忧心的嗓音轻柔响起,墨染闻言抬头看了看她,轻叹一声,又敛下了目光,专注于手中之事,才低声道,“他是受了皮外伤没错,但所中之毒却不易解。”
“中毒?”,静和惊呼出声,连忙几个大步就跑到了他前面,“师父,你刚刚说什么?什么毒?不是说只是受伤了吗?怎么又中毒了呢?师父,你在说什么呀。。。。。。”
“你一口气问这么多问题,想让我回答哪一个?”,墨染看着她急切的样子,无奈的叹气道,“你看你急的,有老夫在,就算是难解之毒,但既然不是见血封喉,还能难道老夫不成,昨日伤差意味药,现已采回,晚上便可解毒了。”
“谢。。。。。。谢谢师父!”,静和这才松了口气。
“看来,你还是放不下他!”,墨染叹气道,“只是,你可知道他好了后,会如何对你?”
闻言,静和的心难以抑制的一痛,她垂下眼眸,强迫自己拂去心中的忧伤,随即又抬眸望着墨染道,“师父,你放心,我已经放心了,只是作为医者,看见伤者,有些担心而已。”
墨染并未回她的话,而是看着她,犹豫了半晌,才道,“既然如此,那你进屋收拾一下,这里不能多呆了,他身上之毒一解,很快就能醒过来,就算身体还虚弱,但以他的功力,稍作休息便可恢复一半,我们解了毒马上就走,这里已不能待了。”
说完,他这边又转身继续去整理他那些晒干的药材,显然是要准备带走的,见她没丝毫动作后,便又转身对着她说道,“就算不遇到他,我这几日也该走的,宸儿来接应的人已经到了,原本你留在这里也是可以的,但现在看来,你不能留下了,还是跟我一起走吧,他受了重伤,就算回去也要修养一些时日,正好无暇顾及你这边,我们定能顺利到晋国。”
“是,青悠马上去收拾准备!”,静和闻言,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开口应道,便转身朝屋子里走去了,她的确不想让他发现她,但是如今,他已然在这里了,她只能趁着他未醒来之前先行离开比较好。
虽然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可是当她进屋后,看到那个在她记忆中那尊贵无比的燕国帝王,此刻正一脸苍白虚弱的躺在那里,安静且毫无生气一般,她记忆中的他永远都是威严霸气,或冷漠无情,或邪笑狂妄的,何曾如此孱弱过,这样的他,让她觉得陌生异常,却又心生怜惜,就这样,她竟是忘了自己进屋是为了收拾行囊准备离去,就这样默默的看着他,思绪早已飞远。
直到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刻意的“咳,咳”咳嗽声,让静和不禁一怔,反应过来,也回了神来,转头有些尴尬的看着墨染,低着头说道,“师父,我马上就收拾好了。”
说完,她便转身准备去收拾了,但墨染却走了进来,低声道,“不急,先去煮杯加黄姜的热酒过来,这解药需热酒送服,才又奇效,酒在厨房外面窗户下的地下埋着,原本是想等着开春喝的,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了,你去起出来用吧。”
闻言,静和的脚步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便转身向屋外走去,压下心中的落寞,在昨日之前,她虽想过这一生都不会再见到他,但却不曾想,才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就见面了,只可惜,是以如此的场面想见。
她不知道他是被何人所追上才伤得这么重,但显然之前,他是经历过了一场恶战的,先不说他的武功有多高强,但是他身边就算没有随从跟随着,但也是有暗卫跟着的,昨日却伤重倒在树林里,而且据师父所说,他应该是被小红驼着走到了那片树林的,不然,为何谷口的阵法未动,而他却进了谷里,但动物却不一样,他们能敏锐的察觉危险,所以,很多人走不出去的阵法,但对动物来说,却是毫无阻拦。
**************************************************************************
黑漆漆的密林中,不时回响起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似狼嚎般的动物叫声,又似夜风呼啸而过的声音,让人听得心中毛骨悚然的,难道,自己今晚是走不出这密林,还要命丧于此吗?
一个娇小的身影一边奋力的挥舞着手中的匕首试图砍掉挡在前面的茅草树枝,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地向前走着,她必须要尽快走出这片密林,否则,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跑出个老虎,豺狼什么的把她当夜宵果腹了!
只是她没发现的是,她如果继续这样走下去,才是真正的将会陷入绝境,而不远处,阴凄凄的月色下,她没看见的是,一个黑影正快速的向她静静的靠过去。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宁愿找死?也不愿见到我?”
突然,一声几近绝望的嘶哑之声低沉响起,让前面那娇小身影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中的匕首柄,紧紧护在胸前,双眸恐惧的看向四周,竟没有注意到那声音是她原本该熟悉的声音!
直到那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她的前面,那一双在黑夜中越发深邃,且散发着凄厉眸光的鹰眸狠狠的盯着她,还带着要一把将她掐死的怒气,女人这才回过神来,确定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内心竟是凄惨一笑,下午,自己一听师傅说他已无生命危险,晚上就有可能会醒过来后,她便连东西都没收拾就揣了这把匕首跑了,可终究还是逃不掉吗!
“该死的女人!”,男人嘶哑的声音再次低咒般的响起,她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时,那抹高大身影在她眼前快速飘闪了一下,她尚来不及出言,便已经落入了一个温暖的宽阔怀抱。
借着微弱的月色,那张原本俊美如妖孽般的脸,此刻却是消瘦惨白的凑到了她的眼前,她的心一痛,他身受重伤,刚刚才醒过来,怎么能运功跑出来呢?他是打算不要命了吗?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蹙眉想要责备他如此不爱惜自己时,那只搂着她腰间的大手一紧,男人嘲弄般的冷笑着低头看她,带着一丝隐忍却又咬牙切齿般的怒气讥讽道,“怎么,做了亏心事?不敢见我了?”
男人嘲讽般的冷笑,让她的心紧紧的揪在一起痛着,可随即,也让她那份原本的紧张与恐惧,迅速转变为无边的愤怒了,清眸微睁,狠狠地瞪着男人,没好气的说道,“是,我是做了亏心事,有本事,你就干脆杀了我!”
“哼!”,男人一阵低沉冷笑,“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错吗?”
“知错?”,女人闻言,同样嘲讽般的反问着,“我有什么可知错的?不,我没错!错的是你!是你心狠手辣,背信弃义。。。。。。”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她便已被男人一把搂住腰肢给捞了起来,如一个小物件般被他单手夹在了腋下。
“你放我下来,你这个心如蛇蝎的混蛋,禽兽!”,女人几乎是拳打脚踢般的愤怒叫骂着,可是,男人却毫不理会,就那样搂着她,强忍着头上的晕眩,迈开踉跄脚步向前走去。
很快,她便发现自己被他单手横抱着走到了一处在黑夜中根本看不见底部的悬崖边,冷风吹过来,她下意识的打着冷颤,脑子也清醒了过来,正要大叫“把我放下来”,他已经将她直接扔到了地上!
尽管他摔下她的地方离悬崖边还有几步路的距离,但还是吓得女人脸色都苍白得如纸般了,她刚刚竟然有一瞬间以为他会把她直接从这里扔下去一命呜呼了。
强压下心底的那抹恐惧,女人强做冷静,但摔在地上的痛,还是让她痛得皱紧眉头,倔强地爬了起来,对他怒目而视!
“怎么?知道害怕了?”,男人看着她倔强的样子,又气又恨的切齿道,“心里还恨极了我吧?”
“是!”,女人倔强的咬牙哼哼道,嘴上不肯有丝毫退让。
闻言,男人双目微眯,无声地一笑,突然仰头看着天空,若有似无的说道,“这一辈子,就算是你恨极了,也只能待在我身边恨着,以后别再做这么愚蠢的事了,否则,结果不是您能承受的!”
不知道是夜风太冷,还是男人话中的意思太清晰,让她瞬间冷得瑟瑟发抖,颤抖的声音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皇后,你还不知道吧,就在您背叛朕逃走后的这几月里,你心心念念的陈国已经有半壁疆土是我大燕的了!”,男人微微弯下腰,伸手捏着她的下巴,一字一句,慢慢的说着。
他的话,让女人如遭雷击一般,整个人都僵硬在了原地,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他不是答应过她。。。。。。
只可惜,女人质问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来,男人的双臂就突然一个用力,紧紧搂住了她,根本就不给她质问的机会,冰凉的唇准确地吻住了她早已冷得发青的樱唇,尽情的吻起来。
女人僵硬着动作想要反抗,却根本毫无力气,而男人竟似极为享受她这份冰凉的快意和颤抖,突然发出一声含糊的低笑,似嘲讽,却更多的似满足般。
黑夜的悬崖边,冷冽的夜风还在疯狂的呼啸着,明明心中恨着,怒着,可随着他渐渐温柔的吻,她那僵硬反抗的动作最后竟然变成了轻轻环上他的劲腰。
原来,不管有多恨,多怒,在面对他那双总令她怦然心动的俊美双目,就算明知这妖孽容颜后藏着同豺狼般诡异的狠厉和野心,她还是会不经意间的*下去,难道,他真是她此生逃不过的劫数吗?
下午的时候,她煮好酒端进去时,正好是师父替他换完最后一处伤口,上好药包扎完,见她端了热酒进来,便取了一粒药丸,让她配合着给灌了下去,后又告诉他,最多不会超过五个时辰,他便会醒来。
当时,她倒是未做多想,只是跟着师父收拾好了行礼往谷外走去,可是在走了一半时,就放下了脚步,那怕是理智再怎么告诉她,她不该担心他的,反正师父也说了,他的毒已解,只要他醒后能不运功,留在哪里稍作休息一两日,便可无碍了,可她总觉得,以他的性格,若是醒来后,定然会立即离开的,哪里还会独自一人留在哪里木屋休息吧。
因为她一路走,一路想着,以至于落下了师父一大截都不自知,直到已经走远的墨染发现后,又折了回来,看着她,只是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放心不下,那就回去吧,他虽然毒已解,但人却未醒,会不会发生异变,无人可知,若是有你在,想必也可以随时注意他的情况。”
“我。。。。。。师父,我。。。。。。”,闻言,静和震惊的看着他,刚想开口否认,却被墨染伸手打断了,只听他继续说道。
“你什么都不必说了,老夫早已猜到你心中所想,所以,那药房里和屋檐下的药,我也只挑了些紧要的带走,其余的,交给你,我也放心,另外,那医书也给你留下了,你好自为之吧。”
“不,师父我只是担心他。。。。。。”,静和听出了墨染的言外之意,连忙要解释,但还是被墨染给制止了。
“你虽然表面若无其事,但心中却是难掩焦急忧虑,他毕竟伤得不轻,旁边又无人看顾,也实属危险。”,墨染看着她,平静说完,又从身上拿了一把匕首出来递给她道,“你既叫我师父一场,也算有缘,这把匕首你留着防身,只是那个男人,若是可以远离,你还是远离些吧,免得将来,遗恨终生。”
闻言,静和浑身猛然一颤,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苦笑,缓缓的伸手接过匕首,心中却是警铃大作,师父的性子她也算有所了解,平日很少与她谈论这些,除了药理,便是替楚宸说几句好话,劝她去晋国,但今日,这样说是为何?
题外话:
今日六千字更新完毕,其中有一千多字是之前楔子部分的内容,但为了文的连贯性,所以,沐沐只能这样放上去,可能会让亲们多花3~4个小说币,这实非我所愿,先说声抱歉,望大家理解,并继续支持!明日更新还是在晚上O(n_n)O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