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师生论剑

学校外苏妍的生意火爆的一塌糊涂，学校内苏妍的成绩却依旧闪闪发光。

郭老师那边却捶胸顿足，痛心疾首，恨不得将苏妍固定在学校里不让她出校门。

要是这丫头能把心思都用到学习上该多好啊！那她的成绩不是比现在的更好吗？赚钱什么时候都可以，可最好的学习机会可就是这几年！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此时正年少，精力旺盛，脑子灵活，正是读书的最好时光，此时不好好读书，不拼尽全力搏一把，更待何时？再说高中的时间是那么宝贵，能不能考出去鱼跃龙门，就全靠剩下两年的高中学习时间了，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啊，浪费一秒时间就是在浪费分数啊！要是因为做生意耽误了学习，那这丫头就太可惜了，他这个老师督导不到位，那不得后悔一辈子！

一向儒雅的郭老师，眼睁睁地看着苏妍这棵好苗子分了一半的心扑在了生意上，快要走“偏”了路，急的心里直冒火。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要是这孩子能先将生意放一边，全心全意地扑到学习上，照着丫头的聪敏和努力劲儿，那成绩还不得更加出类拔萃、傲视群雄啊！郭老师一边不无骄傲地想着，一边暗暗遗憾苏妍的未尽全力。

期间他也苦口婆心劝过苏妍几次，结果这丫头每次都笑嘻嘻地拿菜堵他的嘴，还一再表示不会掉成绩。事实证明她的成绩确实没有掉，还一直保持着全校前三，可是咱的成绩不能光和同校的学生比啊，还要和市里的比，和省里的比，和全国的比……要是高考能考到全省前三，那才是真正的本事！

丫头如果拼尽全力，没准还真能考到全省前三，那还有机会冲一冲他的母校京大。那魂牵梦绕的未名湖，那断壁残垣的百园之园啊，都是他心心念念的目标，要是能把自己的学生也送进母校，要是自己的学生能走走自己当年走过的路，吹吹当年自己吹过的风，那该有多好啊！他宁愿完成一张弓，将自己的学生射进那个学府天堂；他宁愿每天吃糠咽菜，将省下来的资源全部供养学生，只要学生们能考进那座最高学府，到那时他就是死也能安心了！

能为县一中创造一个奇迹，能将学生的潜能开发出来，拼劲全力扶一把，将出类拔萃的学生从这片贫瘠的土地里送出去，让学生们在更广阔的天地里翱翔，作为一名老师，这不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期望吗？

这个贫穷苦难的第二故乡啊，底层的人们像蝼蚁一般忙碌着，一年到头辛苦着节省着也只为能赚取饱腹食物，挣扎着活下去，他们的身心已经被无形的枷锁牢牢地锁在这个地方了，他们的头脑已经固化成型了，不容易再改变了。但是在校的这些孩子却是未来的希望，未来希望的星火，只要有孩子从这里走出去了，跨出去了，看过了更广阔的天地，拥有更为开阔的视野和思维方式，学的了一身改天换地得本事，同时怀揣一颗悲悯之心，就具备了推倒压在人们头上的名为“贫穷落后”大山的力量和勇气！

这些孩子从不缺乏敢于吃苦勇于吃苦的优良品质，可郭老师却担心他们缺乏持之以恒的毅力，更担心他们过度追逐财富金钱而停止了勇往直前的决心。

就像苏妍这样聪明有前途的孩子，一手抓生意一手抓学习，明明拥有他人不可企及的聪敏头脑，却不好好珍惜，繁重的学习之外还一心两用，这让一心为学的郭老师怎么不心焦？又怎能不担心？

郭老师忧心忡忡满腹忧虑，苏妍那边却因为即将到来的暑假，在盘算着一个多方受益的计划。

这晚苏妍又来找郭老师，郭老师纠结了好大一会，终于还是问出了口：“苏妍啊，快放暑假了，高一就要结束了，还有两年的时间就要考大学了，时间这么紧，你得把重心多放到学习上啊。”

苏妍笑嘻嘻地：“老师放心，我学习一直没放松过，这不又来问您问题了嘛？”

郭老师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不是……你这妮子是不是又在给我打马虎眼？我的意思是你不能老忙着做生意，高考不到两年时间了，你得把重心放到学习上，赚钱的事有大人操心。你这丫头是不是故意气我老头子？”

苏妍看恩师是真有点着急了，忙正了正神色，道：“老师，我心里一直有些话，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向您开口，既然您也提出来了，那我就索性说个痛快。都是我自己的观点，要是有不当的地方，老师您再纠正我。”

郭老师一脸鼓励地看着她，苏妍接着道：“首先我不是圣人，我是个俗人，我的目标之一就是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带着我妈过上好日子。我出身贫寒，因为家里重男轻女从小就不受人待见，连带着我妈也遭人欺压，我能活着站在您面前，能读书能做生意，都是因为我妈妈将我保护了下来。我妈妈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我能上学，不和同村的女孩那样当个睁眼瞎，为此她遭受过很多打骂、折辱……我没有做生意前，我和我妈妈连个鸡蛋都没有吃过，您能相信吗？现在我学会了做生意，我就希望能赚到更多的钱，让我妈妈不仅吃上鸡蛋，还能吃上海参、鲍鱼、鱼翅……这些达官贵人才能吃到的东西，我迫切希望自己能拥有更多的金钱，更多的财富，将这世上的所有好东西都能给我妈妈尝一尝，让她能吃饱穿暖，这是我作为女儿能为一直为我付出的母亲做的最基本的回报。”

郭老师有些动容：“……苏妍……你……”

苏妍接着道：“世人追逐金钱和财富，这本身是没有错的，只要是凭借自己的头脑和辛勤劳动，走正道，为自己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过上更好的日子，这不过是人们最简单最朴素的心愿。错的是那些通过不正当的手段、肮脏的手腕攫取财富，却在拥有财富之后以金钱为利刃，为敲门砖，搞特权，搞分化，欺压他人，践踏公平正义、为非作歹之人！但是老师，我不会成为那样的人，哪怕我再重活一世，我也不会成为那样的人！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就会靠着自己的努力去拼搏，去争取！”

苏妍深吸一口气，又接着道：“我出身贫寒，深知人世不易，也知道您的理想和抱负，也了解您为此苛待自我、一身清苦，只为能省下一点工资，多一点收入，好解他人之困，度他人之难！老师啊，您是一位圣人，您常常让我想起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的悲悯情怀！可是老师，圣人之所以被称之为圣人，是因为在这个世上能成为圣人的，千百年来芸芸众生中也就出了那么几个。我不是圣人，我是个俗人，我喜欢赚钱，喜欢数钱，喜欢有了金钱后不再受困于这里那里的感觉。所以我要做生意，而且以后要一直做下去，只要有能赚钱的正路子，我都会尝试去做！我要拥有更多的金钱，更多的财富，才能足够支撑我去做更多想做的事，帮助想帮助的人！”

郭老师叹息道：“你知道我心之所向？唉，我也不是什么圣人，我也是一个无能为力的凡人罢了！安城算是我的第二个故乡，我经历过农耕之苦，也见识过穷人之难，更痛心大好年华的孩子们上不了学，只能困于井口之地徒劳无功……我也只是想尽我的微薄之力，能将陷入困境中的孩子拉扯一把，让他们继续上的起学，能走出去最好啊……”

苏妍道：“老师啊，您有没有想过，您那么苛待自己，从牙缝里省出一分一毛的钱，耗尽一生之力，也不过能帮助寥寥数人……您过的这样清苦，这样节俭，一点点搞垮自己的身体和健康，一点点损耗自己的寿命……如果哪天您因节省过度而病倒在地，躺在病榻之上想要再为学生们做些事情的时候，恐怕也会心有余而力不足吧。空有一身才华却被孱弱的身躯所束缚，无法施展，那才是最为令人惋惜的……您好好地活着，健康地活着，于我们而言才是最大的财富！您活的越久创造的财富就越多！您渊博的学识，高超的教学水平，您曾经的过往和眼界，无一不是宝贵的无形财富，您得将这些财富传播给更多的老师，让更多的学生受益，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当足够多的星火汇聚后，未必不能将我们的家乡改天换地，旧貌换新颜！作为学生我敬佩您，作为后辈我仰慕您，但不管以何种身份，我都希望您健健康康的，有了健康的体魄才能持续不断地为我们为学校孕育更多的希望，为我们播下改变现状努力奋斗的种子。我个人之见，这就是您健康长寿地活着的最大的意义！”

苏妍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也有点语无伦次，但这都是她的心里话，于她个人而言，她虽然敬佩郭老师的舍己为人，但并不推崇这种燃指供佛的付出，善待自己的生命，更健康地活着，活的越长久，有价值的生命才能创造更多的财富。

郭老师的神色动容，有点哽咽地看着苏妍，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苏妍深吸了一口气，言辞恳切地继续道：“老师，我向您保证，不管这三年里我做什么，第一个重要的事就是搞好我的学习，这点您不要担心，我肯定会全力以赴，我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郭老师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孩子啊，你心里有数就好，是我这个做老师的多虑了。”

苏妍又道：“学习之外，我肯定还是要继续做生意的，我有了能力，创造了一个平台，才能在这个平台上带动更多的人，通过付出自己的努力和劳动来换取报酬，自己赚取生活费。”

郭老师意识到了什么，问道：“你想做什么？”

苏妍深吸一口气道：“快放暑假了，饺子馆的生意又特别忙，我刚好有个计划，我希望能招几个咱们学校的家境贫寒又品学兼优的学生，在我的饺子馆勤工俭学，月工资我按服务生的标准发，一个月50块，做的好另有奖励。反正暑假学校不能留人，他们与其回农村老家下地干活，收那一斤两斤的麦子，换不了几块钱，还不如来我店里勤工俭学自己赚生活费，两个月下来怎么也得过百了，授人以渔不如授人以渔，通过自己的双手创造赚取生活费，对他们来讲未必不是一种激励。如果他们开学后学习成绩持续上升，我还另有激励奖金……这样不耽误学习，也能通过自己劳动赚钱，我也能多了帮手，我们实现双赢目标，您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

郭老师整个人都麻了：“这……这也行？”

他是个文化人，帮助他人也只会想到从自己身上节省，却没想过原来还有这样的路可以走。

“是有些道理，但是学习上会不会受影响？……”郭老师还是担心这个。

苏妍：“所以需要您和教导主任打个招呼，选择成绩优异的贫困生，根据他们个人需求和意愿，自行选择来不来我的饺子馆勤工俭学？我想帮助他们，但是他们是学校的学生，我得征求学校的同意才行。不然我也不用费劲，直接对外招人就是了，我们饺子馆的生意您也清楚，只要一招人，铁定会不少人应聘。但我还是想先把这些工作留给咱们学校的学生，所以我得先征求您的意见。”

“这……”郭老师顿住了，“你等我和学校领导说说，看看大家的意见，别等实行了个别老师再有异议，对你影响也不好。”郭老师担心对苏妍有不良影响。

“暑假还有一个月时间，老师，先不着急，您慢慢和学校沟通。需要我出面的我也会出面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