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好消息?”司明明问他。
“涛涛在国外,帮我卖了一个配方。”苏景秋有点得意:“这么说吧,就我那个糕点,拿出去比赛也是能拿大奖的!”
“是每天排队限量那个糕点吗?”司明明又问。那糕点的确不错,用料考究,她时常见到司内同事的桌上放着。那时苏景秋替她请同事吃饭送的也是这款糕点,深得大家喜爱。
“对。怎么样?”苏景秋扬起眉头问,企图得到司明明的夸奖。
“卖多少钱?”司明明又问。
“500美元。”苏景秋说。
行,苏老板果然财大气粗,自己辛苦研究出的糕点配方,500美元卖了。这个赚钱的观念打着灯笼都难找。
“你肯定要说我傻。”苏景秋说:“但那玩意儿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欣赏、爱吃、想买。”
“那你怎么不卖给排队买你蛋糕的人?”
“因为他们没人想买。”
真奇怪。那款蛋糕那么好吃,喜欢它的人那么多,却没人想买它的配方。如果有人开口买,苏景秋会卖的。随喜赞叹,钱多钱少无所谓。他某种程度就是这样慷慨的人。
“不管怎样,咱们家今天总算有好事,值得庆祝。喝点。”司明明主动提议喝点。养生党接连提议喝点,这实属不易,苏景秋连忙去拿酒,可不能错过这等好机会。夫妻二人浅酌一番,聊些有的没的,但也算掏心掏肺推心置腹。
司明明说:“我萌生了一个念头,倒不是因为受打击才有的念头。我这个工作这么多年来就是风风雨雨,这点打击不算什么。我只是感觉自己好像在一个地方呆久了,感觉不到自己在进步了。”
“那你就走?”
“不行,说实话,我还有很多很多很多股票没有行权。”
“多少?”
司明明比了个六。六百万。公司每年发股票,但都分几年行权,她还有很多没有到手。司明明是理性的,尽管她自己已经有相对于普通人来说金额不菲的存款,但她仍旧觉得或许可以等一等。
她自己心里知道,那位专家同事的家属不会轻易妥协,那背后盘根错节的关系也一定会祭出谁来平息舆论。司明明的思考很深入,她跟艾兰说的是真话,她自己也在思考工作的价值和意义了。
苏景秋想:多少富婆要包养他,他都说要站着赚钱,不出卖肉/体,这下好了,误打误撞,要靠“富婆”养着了,只是这富婆深藏不露,那辆破车更是掩盖了她身为富婆的尊贵身份。提起那辆车,此时他有话说了:“你思考的人生意义里,包括给你的破车修空调吗?”苏景秋说:“原本我以为它只是夏天热,没想到冬天也是真冷。”
司明明呵呵一笑。
她真正的笑的时候其实带着一点可爱,只要她不是礼貌地女强人向下兼容似地笑,就都带着这样的可爱。苏景秋挺爱看司明明笑的。
他自己爱闹,她如果不笑,那他就是个笑话;他爱闹,她
捧场笑了,那他的“笑话”就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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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景秋知道她这个人,虽然事情过去了,但身体的体感还没过去。她得慢慢过去才行。
也不知这一天过没过去?
他躺在床上满脑子的不可描述的东西,司明明关灯了,他绝望了:完了,没戏了,明总关灯了。
被子却窸窣地响,紧接着一个人缓慢地向他爬。苏景秋一颗心被吊得老高,这会儿司明明递梯子了,可就由不得她了,一个翻身就压到了她身上。
司明明有点急。
捧着苏景秋的脸就咬了他一口。她没这么急过,咬得他嘴唇有点疼。
将她手按在头侧,贴着她嘴唇对她嘘一声:“别急。别急。”他说。
“我让你现在就进来。”司明明又要去咬他,他躲闪不及,索性由她去,并也回吻了她。
手向下,她还没准备好。
“不行,你还没准备好。”他说。
“进来。”苏景秋握住她手腕,在她耳边说:“我还没戴。”
他还有理智,意识到司明明或许把这当成一种发泄或解压,她压根不需要准备,她只需要开始,从而感受一种原始的撒野带来的快乐。
苏景秋遂她的愿。
只是他并不顺利,他不太擅长没有准备好就开始。
司明明哼了声,抱紧他,闭上眼胡乱吻他。这种感觉很奇妙。因为他小心,所以她并不疼。偶尔重一点,有点粗鲁,她就哼一声。
“苏景秋,我喜欢。”她说。她不知自己这一天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隐约的想被摧毁的念头。可她放眼望去,只有苏景秋能摧毁她的意志。
她想他再狂野点,急得不成样子。
“你确定吗?”苏景秋问她。
“确定。”
他突然捞起她,悬空状态下的她失却了大部分重心,短暂地尖叫了一声。苏景秋找到她新的密码,就格外努力。结束了,她的头脑一片空白。
他弯身流连地亲吻她,一遍又一遍,又缓缓开始。
黑夜将一切都放大了,司明明的压力感却减轻了。她终于理解为什么有人无论白天多烦躁,夜晚来这么一遭第二天就喜盈盈了。它能治病啊。
当他们终于结束,司明明的邪念也彻底消失了。但她的身体的余韵还没有消失,紧紧抱着苏景秋,罕见的黏黏糊糊的姿态。
苏景秋自然很受用,也紧紧抱着她,要将她勒死了似的。她抗议,他得寸进尺,问她:“一夜七次要不要试试?”
他自然是在开玩笑,一夜七次要么时间太短,要么质量不高,他实在不理解有些人在吹牛逼的时候为什么不考虑实情。可司明明却感兴趣起来,说:“来。”
躺回去,闭上眼睛,准备挑战一下自己的
()边界。
苏景秋高兴了,管它一夜几次,司明明能有第二次他就烧高香,人就欺了上去。
这一闹就是大半夜,司明明通透了,觉得此番的养生效果不比喝一个月养生汤差。也理解为什么帝王不早朝了。
苏景秋呢,倒是累了,结束的时候对司明明说:“你分明是想谋害我。”转身倒头睡去。
司明明却睡不着,闭着眼睛胡思乱想,都是刻意避开工作。手机响了,她打开来看,是陆曼曼。她对司明明说:“我给你老公找了个工作。”
“什么工作?”
“当人体模特。”陆曼曼说:“他们要找个巨帅巨健康的,你老公行。”
“?”司明明发去一个问号:“你觉得苏景秋会赚这钱?”
“等他破产了他就想赚了。”陆曼曼说:“穿衣服的。”
“哦。”
第二天醒了司明明试探苏景秋,问他对做人体模特怎么看?苏景秋说:“怎么看?不看?一坐好几个小时。”
司明明就回绝了陆曼曼。她没想到的是这以后陆曼曼会一次一次给苏景秋介绍工作,究其原因是在司明明家里那一天,苏景秋对她不错,她决心报答。早晚有误打误撞那一天,这都是后话。
张乐乐在这一天发来消息,说她失业了,公司申请了破产。司明明问她怎么办?她说她找到了一个线上工作。那个线上工作是做线上会议助理,按工作量结款。一个月能有七千左右。
“够了。”她说:“我再找两份别的线上工作,月入两万不是梦。”
“社保呢?”司明明问。
“我解决了。”陆曼曼说:“我工作室也有线上工作,按正式员工走,有五险一金。”
“我给你跪下了。”张乐乐说,她开朗自信了很多,现在讲话也重新开起很多玩笑,经历了漫长的痛苦时光,她真正重生了。
困难横亘在人人面前,人人自危的时代到来了。
经济学家说所有人都将穿越一个漫长的经济周期,说这是未来十年中最好的一年。苏景秋对着电视呸一声:“传播焦虑,打死!”
司明明关掉电视,她决定认真跟苏景秋谈一谈。
在结婚伊始,他们都没有家庭意识,认为两个人是独立的个体,以后是福是祸、是难是易都各自承担。但现在司明明改变了想法,倘若他们决议这段婚姻将朝长久的方向维系,那么他们将是一个利益共同体。他们将共同沉浮。
“我想建一个共同存款的账户。”司明明说:“这笔钱我们都不要动,除非遇到大问题。”
“好。”
“那么每人每个月存两万。”司明明又说。
“好。”
“你为什么没有任何意见呢?”
“因为在这个家里,小事你做主。”苏景秋说。
“在你心里根本没大事。”司明明说:“天塌了你都得先睡好觉那种人,心大。”
苏景秋哈哈大笑:“对。”
“可是你现在不仅没有收入,还要赔钱。”司明明说。
“我去兼职。你放心,我一定赚钱,我不会待在家里做无所事事的男人。我不会让明总想起我就觉得头疼,觉得自己选了一个没有用的人。”
苏景秋被司明明感动了。在此以前,他有想过他们做一辈子夫妻,但并不确定司明明是否有这样坚定的念头。可司明明在这样一个上午,在他的未来看起来即将破产的上午,提出了与他共同经营生活。他们将有一个共同的存款账户,以后将共同面对人生的风雨。
从此他们真的是有脊背可以倚靠的人了。
这让苏景秋有了无穷的力气,他给顾峻川发消息:“快,给我安排活。”
“你不是嫌搔首弄姿?”
“我长这么好看,不搔首弄姿可惜了。给我来最骚气的衣服!”
“你没事吧?”顾峻川问他。
“我要跟我老婆一起存钱。”他说。
又来了。顾峻川翻了个白眼。
在他们计划未来的这一天,发生了一件极其不好的事。那位同事去世了。
人生在世,这件事听起来轻飘飘的,大家在传播的消息也只是说有那么一个人,死于工作疲劳,但并未得到公司的妥善安置。连名字都可以没有,因为这个人是千千万万的普通人,是他和她。
事件相关人等都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包括司明明。施一楠曾叫司明明不要担心舆论,但显然这一次脱离了所有人的掌控。专家员工的业内影响力巨大,一时之间行业之内的大多数人站了出来。
艾兰一直在翻网页,一遍一遍听那天的录音;消失很久的陈明也在关注了一切消息,这一天他突然找到了司明明。
司明明不知道她会被舆论和现实推向哪里,但那又似乎不太重要。她只是会梦到那个同事,梦到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是:
我真的非常荣幸能见到这个领域的翘楚,见到您,我想,这会是一次非常伟大的合作。
是的,她这样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