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文静一只手被铐在病床上,另一只手扯倒了输液架子,把输液管拔了扔到窗户铁栏上,然后又把耷拉下来的一端跟输液瓶这端绑紧,再把脖子伸过去,滚下床!
小廖说:“其实她那个姿势,是可以自己爬起来的,输液管也不像布条,还有点活动的余地,可我们进来时,她都快窒息了,也不肯往起爬。”
许天突然想到另一桩自杀案,死者跪着把自己勒死,那种姿势也是腿一抬就起来了,可死者求死意志太强,硬生生把自己勒死也不肯动。
她没想到郝文静也有这种决绝的意志,可她想着在南各庄时,郝文静跟两个孩子的互动,总觉得不应该,作为一个母亲,怎么舍得下孩子?
宁越却说:“她都敢跳火车,你不是说他们还准备殉情吗?怎么就舍不下了,不过我估计她想寻死,可能是想保全其他人。”
许天点头:“没错,应该是这样,跟李辉爸一样!”
等医生出了病房,她忙问:“怎么样?”
“没事,你们的人发现的及时,再说就她那个姿势,也许一会儿受不了就自己爬起来了。”
这位医生也很有意思,他大概想说郝文静并不想死,“居然用输液管自杀,真是闻所未闻,胡闹嘛这不是,纯粹折腾人,不过我建议你们还是把她两只手都铐起来,再派个人在床边守着,可千万别再出事了。”
宁越答应着,又问他:“我们现在可以进去跟她谈谈吗?”
医生苦笑道:“你们可以去试试,以她的身体状况肯定是没问题,但心理状况就不好说了,虽然一切身体体征正常,可在救治过程中她一句话也不说,眼睛都不睁,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让人十分担心,所以我才提醒你们把她的双手都铐上,别再闹腾。”
许天谢过他,过去敲门,门半掩着,郝文静还是跟死人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宁越直接把门推开,“郝文静,想不想见李辉?”
郝文静还是没动静,许天走进去站在床头,查看着地上的痕迹,她觉得郝文静应该是真想死,才会不顾体面半趴在地上,想用松垮的输液管勒死自己。
现在输液管已经重新挂上,因为她的左手肿得老高,针插在右手上,输液瓶里是消炎药物,而她就那样躺着,似乎打定主意装死。
宁越又道:“昨天半夜的动静你都听到了?是因为李辉爸自杀,你才想效仿吗?”
许天皱眉:“不对啊,如果她真是因为昨天的事,那半夜寻死不是更保险?宁队,昨天因为你受伤,有跑去找医生的,有在手术室外守着的,曹队长还去打了个电话,大家都在忙,应该不会有人像白天一样,隔一会儿就看看。可她非等到今天才寻死,看来医生说得对,她就是闹着玩呢,想吓唬咱们。”
宁越知道许天想激郝文静说话,也笑道:“是啊,估计生怕外边的人发现不了,等着有人进来,才用力勒自己,我还真没见过谁能平地里把自己勒死。”
“可她折腾半天,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也跟李辉一样想吃病号饭?”许天语气轻佻,似乎十分不屑。
宁越也配合着嘲讽几l句,可郝文静就像是成了植物人,有呼吸却一动也不动,他们说得再难听,她也没起来反驳。
许天见激将法没用,只好放缓语气,诚恳道:“文静姐,我昨天晚上在你隔壁睡了几l小时,梦见你在火车上就给我跪下了,你求我放了你,说你还有两个可爱的孩子。我也很同情你,知道你有多担心自己的孩子,孩子没了妈也确实可怜。可我是警察,如果你是被冤枉的,我可以帮你查案,找证据。但我不可能放了你,而且就算我肯,我同事也不肯啊。”
郝文静还是没动静,宁越却给许天使眼色,让她继续。因为他看到刚才郝文静眼珠在眼皮下左右动着,显然她听进去了,而且情绪有些激动。
许天干脆拉了把椅子坐在病床边,“文静姐,李辉说你们是去找羊的,也算是做生意吧。可我见你行李里装着几l本书,还有诗集,旅途中你还坚持看书吗?你上过中专,是什么专业?要是五年前没发生变故,你应该会有一份安稳的工作,也不用跟着李辉跳车了。”
直接问他们这犯罪团伙是干什么勾当的,郝文静肯定不会说,她寻死可能就是为了保守秘密,所以许天想从五年前让她成为逃犯的案子入手。
可许天说着说着有些气馁,因为郝文静的眼睛又不动了,像是下定了决心,不再有任何回应。
宁越也很无奈,就想用正规审讯流程来审郝文静。
他绷起脸来,刚要说话,许天冲他摇摇头,又轻声道:“文静姐,五年前到底怎么回事?如果你有冤屈,或者是被逼无奈才杀了人,一定要跟我们说清楚,你的卷宗都会留存下来,别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不管是死刑还是你自杀,最终结果都会在豫北市张贴公告,甚至为了警示,会直接把公告发到你家。你现在不说清楚,等以后你的孩子长大了,发现你杀了至亲,会怎么想你?”
郝文静猛地睁开眼睛,“什么至亲?你别跟他们说!我求求你们了,千万别跟孩子们说,他们又没做错事!”
许天见她肯开口,松了口气:“你放心,我们不会说,可孩子总会长大,他们爷爷杀警未遂后吞枪自杀,爸爸妈妈也都被抓,你能保证村里人不跟他们说吗?”
郝文静想到孩子们会遭受的冷言冷语,脸色苍白,眼泪似乎要掉下来,又仰头忍住。
宁越叹口气,试探道:“现在南各庄反而不适合孩子们生活,我昨天查到你爸妈已经搬家了,去了新城区,那边的邻居大概也不知道你的事,要不要让他们过来把你生的小女儿接走?”
“不用!你们别瞎操心了行不行?”郝文静怒目瞪着宁越,大半个身子都坐了起来,大概一用力扯到大腿,疼得闷哼一声。
许天干脆把床给她摇起来,又把枕头放好,“靠着吧,不然这样说话太累了。”
郝文静在她的帮助下调整好姿势,又坚定道:“警察同志,请不要
通知我爸妈,当年的事跟他们没关系,现在的事更跟他们无关,我不想把小妹给他们养,就让她留在南各庄吧,有小强在,还有他们奶奶照顾着,村里人也没那么坏,现在出了事,他们说得欢,等这事过去了,谁还会天天挂在嘴边。()”
腛認?魎酵??“???虎?恏????恏?????呙????豔?n?\?????????扥?\?恏?衙?驛????虎?鑎瑞?葶?杒??????獑?扔?⒙()_[()]⒙『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许天道:“是啊,要是真没关系,把孩子交给自己爸妈养不是更放心吗?就算你爸妈没这个能力,你也可以见见他们,跟他们说说你这五年来的经历,说说你的孩子,为什么不敢见?”
郝文静眼圈更红了,她咬牙忍泪,再张嘴声音难免有些哽咽,“没必要见,见了也没用。”
许天轻轻拍拍她的手表示安慰,“我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想念家人,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当年到底怎么回事?”
郝文静把下唇咬得通红,半天才说:“我被郝文轩强|奸了,不止一次,我叔叔婶婶都看见过,可他们不让我报警,我跟我爸妈说,他们都不信,他们想尽快把我嫁出去,嫁远点!”
许天愣住:“郝文轩就是你堂哥?”
郝文静点头,她说出被强|奸的事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此时靠在床头,眼神痛苦,语气哀伤,“我在中专交了男朋友,曾经逃课跟他去打台球。这事被郝文轩发现了,他给我爸妈告过状,所以我爸妈以为我是在报复他,他们还说我不听话不要脸,为了跟野男人出去,居然诬陷自己堂哥!”
她吸了一口气,大声道:“可我没有诬陷他,第一次他说他要检查一下我还是不是处女,我打不过他,被他欺负了,又不敢跟人说。第二次他直接骗我去他家,我叔叔婶婶正好回来,居然还骂我勾引他们儿子,我气不过要报警,我爸妈跑来把我骂了一顿,说我不知廉耻。”
她眼泪哗啦啦地掉,擦都擦不完,许天把床头柜上的纸巾递给她,帮她擦泪,“是不是觉得这些年好像把这些委屈忘了,可一旦想起又痛彻心扉,委屈极了?”
郝文静哭得更厉害了,“是啊,我以为我都忘了!”
宁越接着套话:“你爸妈确实过分,怪不得你不想见他们,这种事,怎么能不相信自己女儿呢?”
“对啊,我哭着跟他们发誓,可他们先入为主,以为我是坏孩子,郝文轩平时人模狗样,大家都夸他,我爸妈宁愿信他也不肯信我。”
郝文静咬牙道:“所以我就想让他们亲眼看看。”
许天跟宁越都愣住,两人对视一眼,似乎明白了那天到底发生过什么。
宁越问郝文静:“案发在车站附近的小旅馆里,是你约郝文轩过去的?”
“我想让我爸妈亲眼看看他的嘴脸,就让我男朋友小东借了台相机,他躲在柜子里,就算我爸妈来不了,他也可以拍下证据。结果我爸妈没来,我叔叔却来了!他们父子发现了小东,还把他杀了,我当时气疯了,直接拿起顺手的东西往他们头上砸,等他们没了动静,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我害怕极了,只能拼命逃!”
郝文静擦着泪,断断续续地说着,她情绪好像很激动,但许天总觉得她越说越平静,好像真真假假交织在一起,终于把故事凑齐全了一样。
她跟宁越都没说话,郝文静就接着说下去,“我一开始不敢走大路,总往村里钻,身上越来越脏,还被人当成乞丐,后来走到南各庄附近,我饿得不行去地里偷人家的菜,被李辉逮住了。他没骂我,还把我捡回家,给我找衣服穿。”
郝文静说着说着突然抬头扫了眼许天跟宁越,见他们都在认真听着,就又接着道:“他不嫌弃我,也没打听我为什么跑到他们村,他说只要我对他儿子好,他什么都听我的。他心思活络,经常趁着年节做点不用铺面的小买卖,公公婆婆也都很勤快,地里活儿都包了,我又跟他生了个女儿,一家子别提过得多好了,可惜好景不长,去趟蒙北被你们抓了,早知道我就不出村了。”
她说得真情实感,许天却叹口气:“一边编故事,一边观察我们信了没有?郝文静,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跟李辉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郝文静眼泪已经止住了,一听这话,她瞬间又崩溃大哭,“我就知道你们也一样不会信我!那还一直问什么!”!
()南坡鱼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
:,
:,
希望你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