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宝书网】 lzbao.net,更新快,无弹窗!
“什么?你让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子吃了我开给奥莉嘉的药?”秦追要拍桌子骂熊了。
格里沙弱弱辩解着:“他是风寒肺炎,对症的,和奥莉嘉症状一模一样。”
秦追毫不客气地吼了格里沙:“奥莉嘉三十岁不到,他已经八十二了!你知道以前有个将军学了中医后给自己开了一张方子,吃下去以后就休克,吓得手下抱着他痛哭吗?其实那个方子是对症的,但他身体太虚了,根本受不了那么大的药量!”
秦追开给奥莉嘉的药,是在她高烧快四十度、发了肺炎的情况下,不得不下狠手开的虎狼|药!但凡她再大十岁,秦追都不敢让她把药喝下去。
格里沙好奇地问:“那个将军是谁啊?”
呃,那位比通感六人组还小五岁,还要过个几十年才会成为将军。
秦追:“……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能把我给年轻人开的药喂给老年人,这两个年龄段的治法不一样!”
格里沙嘀咕着:“可是从那位老先生老头的皮肤和发质来看,他没有营养不良,说不定底子比奥莉嘉还好呢。”
秦追见格里沙不以为然,又拎着他训了一顿,直到小熊保证不再胡乱行医,秦追才放过他。
这次轮到熊崽认为寅寅奇卡倒反天罡了,因为身高的关系,格里沙每每看到娇小玲珑的寅寅奇卡,都觉得他是需要被保护和照顾的小孩。
可是寅寅奇卡也是关心他,想到这,格里沙坐得端端正正,拉拉秦追的手:“我知道错了,下次我遇到了病人了,不会再擅自看诊,一定叫你。”
秦追强调:“就算我睡着了,你也要把我吵醒来看病人哦。”
格里沙之前没喊秦追起来,就是觉得秦追太累了,舍不得打扰他,但秦追不怕被打扰睡眠,干过急诊的人都有丰富的加夜班经验,他只怕格里沙胡乱治死了人,事后难以收拾。
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儿正坐在呼啸的列车上,一手捂着才拉空的肚子,一手写着他的日记,作为著名的文豪,他的每个文字都有着金钱的味道,具备传承后世的价值。
就连他的私人医生不断讨好他,甘心帮他瞒着所有人离家出走,也是为了得到他的日记版权。
但这次廖尼亚老先生出门时没带任何人,因为他正在进行一场更加彻底的离家出走,目的地是第比利斯。
随着行程,车厢中的众生百态在廖尼亚的笔下流动着,他不经意间想起了那个好心的银发少年,他有着比廖尼亚想象中安德烈.博尔孔斯基(《战争与和平》男主之一)更英俊的样貌,还有和皮埃尔.别祖霍夫(《战争与和平》男主之一)一样的金子般的心。
那翡翠般的眼眸,令廖尼亚想起了白虎,它们有着银白的皮毛,浅色的眼眸,是山岭中的精灵。
或许他应该抛开烦恼,去写一篇以自然为主角的文章,而欧洲还有在高加索以外的地方找到更适合激发灵感的山吗?没有了,那是整个欧洲
最为雄壮传奇的山脉,廖尼亚应该去那里的。
廖尼亚开始期待这段旅行了,但是在那之前,他要先解决自己拉肚子的问题。
那孩子留下的草药非常有用,廖尼亚希望自己能尽快从高烧中摆脱出来,就将两份的药用一次喝完了,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他拉肚子拉到差点脑溢血。
谢尔盖舅舅也有过年前带全家下山采购的习惯,格里沙换上了新衣服,被舅舅送到书店,等他拜访完朋友,顺便看看屠格涅夫写的《猎人手札》,有一股浅淡的老人味靠近。
那味道并不重,人类上了年纪后总会有些体味,何况白人体味很大,格里沙随舅舅一样养成了保持清洁好在山林中狩猎的习惯,而山下的人们,只有那些有钱的人才会购置香水掩盖身上的气味。
现在这股靠近格里沙的味道佷复杂,浅淡的老人味被沉沉的香水覆盖着,格里沙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廖尼亚微微俯身:“你也喜欢这本小说?”
格里沙诚实地回道:“是的,阅读是最棒的,而有些书读起来是上帝赠予的礼物。”
廖尼亚笑起来:“我也喜欢这本书,不过近些年我也看一些诗歌。”
格里沙回道:“我也看。”
廖尼亚:“嗯哼?我猜你最熟悉的诗人是普希金。”
格里沙合起书本,将之放回书架:“事实上,我最熟悉的诗人是索塞罗。”
廖尼亚一拍手:“哦,是他啊,他很有灵气,那首《老去的尼尼卡》很棒,我想他真的老去后就是尼尼卡那样,可惜他老是干些让自己流放西伯利亚的事情,比如抢劫银行什么的。”
说起这事,格里沙心里讪笑,他对西伯利亚也很熟悉,因为舅舅在带他买东西的时候提起过,达利亚先生不是去西伯利亚接应逃跑的伙伴吗?后来他们还要走谢尔盖推荐的路线偷渡去波兰,因为那位从西伯利亚跑回来的老兄是波兰人。
他舅舅现在一年能帮二十多个人偷渡,平均一个月2人……一水的沙皇反贼,这就搞得在贵族小学念书的格里沙压力很大,他总有一种四周全是敌人的错觉。
然后廖尼亚就捂着肚子问:“孩子,这家书店有厕所吗?”
格里沙连忙带路:“有的,请和我来。”
最后老人坦诚了他的肠胃问题来自他一口气吃了太多药,而药是格里沙留的,所以他又请格里沙帮他治治肠胃。
格里沙心想,这个他不会啊,他只会治一种病,就是风寒肺炎。
于是最后还是只能召唤寅寅奇卡。
秦追上线时,一眼就看出这老头非富即贵,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对方真的长了一张和营养不良无关的脸,而那衣物的布料、款式,都说明对方家底厚实,且品味不俗。
只是……秦追嫌弃道:“这老头胡子好密啊,我连脸色都看不到,算了,让他吐舌头,我要看舌苔。”
治病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尤其是隔着白花花的胡子的时候,秦追报出廖尼
亚需要吃的肠胃药需要挖什么草药,然后让格里沙找对方要诊费、药费。
格里沙很不好意思,他跑到角落,小声道:“我没做过这个,反正上次都没找他要钱,这次也算了吧?我挖草药不用钱的。”
小熊坐火车回来做了那么多好事,也没要别人一个戈比呀。
秦追坚定道:“你当然要拿钱了,我不要你收很贵的诊费,就按一块黑面包的价格来收总可以吧?还有草药生长也需要时间,你挖药熬药的人工成本,我给你算个成本价总行吧?”
“格里沙,你不是圣人,你不能理所当然地无偿奉献,劳有所得才是最公正的做法,就像那些工人一样,他们也只希望自己的付出能得到合理的报酬,所有人都只付出不要回报的话,日子反而会越来越苦的。”
路见不平做个好事很好,但劳动以后拿报酬也很好,这两件事都是正确的。
秦追一点也不希望小熊如同东正教崇尚的圣愚一样,将自己的一生投入到苦行中,那样就算死后封圣,这一生也没有趣味可言,他只希望这孩子好好赚钱吃饭,和他一样在乱世中生存下来。
格里沙想了想,认真点头:“寅寅奇卡,你是对的,我付出劳动,应该理直气壮地拿钱,这并不可耻。”
小熊昂首挺胸地去找廖尼亚老先生要诊费药费。
廖尼亚笑呵呵地问:“你要多少呢?孩子?”
他已经做好这孩子狮子大开口的准备了,反正小朋友大多眼界有限,他们眼中的巨款对廖尼亚来说也不过是小钱而已。
谁知格里沙却报了个相当实惠的价格,是那种哪怕是工人,也可以在生病时来找他治病,且不会觉得负担很重的实惠。
廖尼亚惊讶道:“你以往帮助人时都是这么便宜的吗?”
格里沙面带羞涩:“不,这是我第一次要报酬,但是先生,我给您看病和熬药都算劳动,我不能无偿,因为长久的无偿付出,终有一日会变成对他人的压迫。”
这话非常有道理,从一个看起来十岁左右的孩子嘴里冒出来,就显得十分不俗了。
廖尼亚越发觉得有趣,他交了钱,告诉格里沙自己住在第比利斯最好的酒店:“401号房间,孩子,你可别走错了。”
格里沙回道:“请放心,我的方向感很好,从不走错道路。”
他去和书店的老板打了招呼,请老板告诉舅舅和妈妈他有事要做,要晚些才能回书店,便匆匆出去找马车,前往郊区挖草药。
秦追唉声叹气:“现在我这边是早上四点,你可真会给我找事做。”
格里沙歉意道:“我会把诊费存起来,等我们见面的时候交给你,对不起,寅寅,这其实是你的报酬,但我没法送去清国。”
秦追挥挥手:“没事,在你满十八岁前,我都会为你提供免费的医疗服务。”
格里沙好奇:“那十八岁后呢?”
秦追睨他一眼:“看我心情,臭小子,如果你经常让我凌晨四点起床的话,我就要收你十碗馄饨的诊费!”
幸好肠胃炎治起来很简单,秦追出手,轻松搞定,然后他提醒这个老毛子:“您没有基础病,这很好,但您最好把烟戒掉。”
廖尼亚叹息:“孩子,这恐怕不行,我正在构思一本新小说,有些东西戒掉的话,我就没有灵感了。”
秦追:哟呵,合着您老还是个作家。
小黑医一年能见几百个用各种借口拒绝改掉恶习的病人,对付这种人,他早已经验丰富。
秦追气沉丹田,深呼吸两次,旁观的格里沙心道不好,上次寅寅这样,还是在鼠疫疫区喷一个防护意识不到位的医生。
廖尼亚心中生出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