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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师父,师父,寅哥儿和知惠的电报来了!”
李升龙第一次举着电报冲回家里,卫盛炎和侯盛元都担忧又欣喜地围上去:“可算给家里报信了,他们现在到哪儿了?”
芍姐搓着手:“他们有没有按时吃饭啊?北方肯定冷,穿得好不好?”
李升龙欲言又止。
德姬一把抢过纸张,念道:“家人们,展信佳,我知惠,哥刀了个黄,具体事问龙爷,祝健康,嗯嘛。”
这年头发电报也是要钱的,知惠为了省钱,尽量精简了字数,但还是要嗯嘛一下。
嗯嘛和啾咪、亲亲是同义词。
屋里一群人都陷入了沉默,许久,侯盛元掏了掏耳朵,一脸平静:“刚才是不是有人说我徒弟杀人啦?”
室内依然寂静。
侯盛元跳起来,怒道:“谁招惹他了?他是不是被欺负了!”
幸好龙爷又发了电报,请张二爷将记着具体情况的信送了过来,侯盛元得知被欺负的是月梢,且秦追在没透露身份的情况下干掉了黄自谙,就重新踏上旅途后,才放弃即刻北上帮徒弟场子的念头。
卫盛炎松了口气“他那性子的确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和狲子有几分相似,毕竟是亲师徒,孩子自己没受伤就好。”
室内众人都露出了笑容,对黄自谙的死毫无异议,毕竟黄自谙本人都没对这件事表达过什么意见,说明问题不大。
曲思江骄傲道:“我们寅哥儿这北上走一遭,还当了一回侠客呢。”
“师父,知惠又发电报来了,她和寅哥儿现在到东北啦!”
第二次是匡豹举着电报冲回家里。
芍姐坐板凳上择菜,德姬正给家里八条狗(毛毛砣砣和它们的五个孩子,以及知惠养的退役实验犬,比格洪阿三)梳毛。
曲思江跳起来:“给我看!寅哥儿是不是已经和赛音察浑叔叔他们见面啦?”
作为扣霍勒氏在申城的分支,曲思江觉得自己有义务第一个看亲戚的消息。
卫盛炎按着侯盛元的肩膀,两人紧张地听曲思江念信。
“家人们,展信安,我知惠,哥刀刘大废刘二,遇赛掌柜,嗯嘛。”
侯盛元失声道:“他怎么又杀?”这小子是去北边避难的,还是去惹祸的?
曲思江忍不住道:“追弟一路从南杀到北,正应了李白那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去去去,真十步杀一人,他压根出不来津城,所有人都得先把这个杀人狂毙了才能安心吃饭。”李升龙将这没谱的三师弟推一边玩狗去,心说那刘家人又干了什么欺男霸女、伤天害理的事,才会引得秦师弟这般大开杀戒?
过了几天,报纸上登了个北方新闻,刘姓军阀全家,包括瘫着的刘老帅、刘二、逃跑的刘三在内,都被他们隔壁的步大帅逮住干掉了,没留活口。
捧着报纸的侯盛元一家
陷入沉思。
直到赛音察浑写了厚厚一封信寄到申城,他们才从中得知了前因后果——刘二和刘家对寅哥儿恩将仇报,寅哥儿的毛子朋友特意找他们去求援,把反手收拾了刘家的寅哥儿运出了齐齐哈尔,之后寅哥儿就去国外帮毛子朋友的瑞士亲朋做心脏手术去了。
侯盛元手中的信纸滑落,声音颤抖:“我崽中了两枪?伤后还发高烧?去国外时还没法自己走路,只能靠毛子背?师兄,瑞士又是哪儿啊?”
秦追和侯盛元说过,他要去帮国外的朋友做手术,去北边的国外,那就是老毛子的地界了,这怎么要去瑞士了呢?侯盛元对欧洲地理完全不了解啊!
卫盛炎也对欧洲不熟,他挠着头:“瑞士是俄国的哪个省吗?我现在就去租界的书店买他们那边的地图看看。”
德姬已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的哭和知惠那种干打雷不下雨的哭法还不一样,泪珠子大颗大颗地往下落,一边哭一边用衣袖去擦,没一会儿衣袖就能拧出水了。
屋里一群人安慰了这个安慰那个,李升龙捡起信:“秦师弟的烧还是退了的,幸好他有带消炎药出门。”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李升龙庆幸着,小师弟向来体弱,徐门弟子也就他一换季就病,此番他被自己做出来的药救了性命,恩将仇报的刘家不得好死,可见一饮一啄自有天定。
德姬已经边哭边骂了起来:“阿西巴,我的儿啊,对那种狗养的杂种发善心干什么啊?他们又不会报答你呜呜呜,碰到疯狗就要乱棍打死啊!”
秦追要是在这,肯定会嘴角一抽,因为德姬每次生气时,她说话的语气都特别像李春姬。
“冚家铲,没德行的人遭天谴啊!”
“死扑街,卖见效啊!猴头鼠目坎大猪!到了地里甲饭配狗屎!”
匡豹和芍姐一个粤语一个闽语,更是用他们恶毒的语言呸了刘家。
其实从这一家对秦追和知惠来信的态度就看出来,为什么秦追会底气十足地胆大心黑,而知惠也从孱弱的朝鲜小桔梗变成现在的皮实小师妹。
他们得知秦追大杀特杀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孩子一定被欺负了才还手,反正千错万错都不是孩子的错。
最骚的是,当这几封信被送到郎善贤、郎善佑那里的时候,他们的反应和侯盛元和复制黏贴差不多,去送信的卫盛炎、侯盛元听到了这两兄弟的正宗京骂,还有秦追的三婶、津城姑娘龙更实倾情奉献的津骂。
又过了几日,申城的报纸上刊登了有关秦追的消息——有关交叉循环心脏手术和百浪多息的论文都上了《柳叶刀》。
交叉循环心脏手术的一作是秦追,二作是知惠,百浪多息的一作秦追,二作马克院长,三作知惠。
这一下就引爆了几乎所有医学界人士的关注,几个月前,那个名为秦追的年轻人就用低温麻醉心脏手术突破禁区,将宫廷医神后人的传说传播到了欧洲和美洲。
现在好了,医神后人持续发力,心脏禁区被他用一种极
端疯狂的方式继续打破,光是这项手术带来的伦理争议就让无数人议论纷纷。
他还拿出了一款消炎药。
那可是消!炎!药!
雷士德医院留了一批药,一瓶一条小黄鱼,这还是优惠价,要病人有关系有权势才能打这么便宜的药,没关系只有财力的话,不好意思,两条黄鱼一瓶药,不还价!
而秦追原来的实验室已经被改造成了百浪多息的新合成工作室,甚至医院还在联系染料工厂,准备在申城这搞个外资药厂,以供应打成绞肉机的欧洲战场!
这都不是普通的公布自己的科研成果了!这是直接把已经可以应用的成品都拿了出来!这个名为的医神传人是要逆天啊!
一时之间,几乎全世界的医药从业人士都不得不关注秦追,当他们通过各种途径询问如何见到秦追,如何得到百浪多息的样品时,马克院长出来做了答复。
第一,百浪多息的药品有,大家按照市价买就行了。
第二,秦医生受邀出国做手术,具体去了哪国不知道,人家没交代。
实际上秦追这时候正坐在春季的白桦林中,看格里沙教知惠在桦树上打一个小孔,将木管插进去,就有清澈的桦树汁滴下来。
“每年的四月中旬都是喝桦树汁的好日子,俄国人有很多都喝这个。”格里沙介绍道:“这种树枝有一点很轻的甜味,对寅寅来说应该刚好,但树枝流下来有点慢,我们等等,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捡柴。”
格里沙很擅长野外生存,从小在山里长大,时不时被秦追教导着去挖草药的小猎人不仅抱回来柴火,还打了两只野兔子,甚至还挖了一颗人参。
一颗人参……
秦追将那支看起来有三四十年份的参收起来:“我现在虚不受补,你们想吃的话倒是没问题,我把参处理一下,做成参片给你们泡水喝吧,不过你俩本就气血充沛,吃了这个容易爬树上仰天长啸。”
知惠拉着他的手臂摇了摇:“欧巴真是的,我们又不是狒狒。”
秦追:格里沙是不是狒狒不好说,你可是真有爬房顶捶胸顿足吵得大家都睡不好觉的记录的!
清晨的早饭是烤兔肉和烤饼,还有一些果干。
那边的桦树汁滴了半天,才滴出三小碗,三人举起碗轻轻一碰,对视一笑,随后一饮而尽。
清澈透明的树汁有股青草的香味,就像格里沙说的,甜味非常非常淡,秦追很喜欢,他往嘴里塞了颗七蛇丹,被格里沙背起。
这是他们在树林中行走的第三天,带着秦追比格里沙自己赶路慢得多,他刻意带他们避开了野兽可能会走的地方,便多费了些时间。
他在往中国赶的时候,是真的很着急吧,靠在格里沙的肩上,秦追这么想着,小熊的脂包肌身材有一点很好,就是他的肩膀一点也不硌人,是那种依靠起来很舒服的身材。
秦追很遗憾:“要是我没伤的话,就是野兽避着我们三个了。”
知惠很赞同:“是啊,
单论近身的话,我们三个水平最高了。”
在小知惠心里,如果要六人组内部要开小群的话,她、欧巴、格里沙这三个穷苦出身、自幼学武,且都在亚欧世界岛生活的人,就是最亲的三个。
是的,虽然知惠的亲妈是家有田产的中人,她欧巴的阿玛是开了药房的前御医,格里沙家也在高加索养了几十只羊,但和六人组另外三个比起来,他们三个是妥妥的草根,没钱没权但能打。
知惠想,他们就是亲亲热热的草根三人组!
秦追感叹:“我还带了棍儿呢,棍头还包了铁,原本还想着只要不是碰上熊和老虎,还有四只以上的狼,我应该都不会输,谁知我和棍现在都成格里沙的负重了。”
格里沙依然保持着“没事就笑有点傻”的俄式面无表情,说话的语调却很轻快:“没事,你加上棍依然很轻。”
就在此时,所有人都感到自己的弦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除了身处凌晨还在熟睡的罗恩,所有人都听到了某只南美企鹅欢乐的大喊。
“巴拿马,我来也!”
巴拿马正处于夜晚,菲尼克斯看着前方一艘船只正在横穿运河,引擎声在夜晚格外响。
少爷仔也面无表情,低声抱怨:“寅寅,你真的不应该总带她看《西游记》的。”
秦追:“她说那是四大名著里最吸引她的一本,我只是在阅读的时候顺带给她念了故事。”
露娜:“菲尔,你是不是又要说我坏话了。”
菲尼克斯矢口否认:“没有,你听见我说你一句坏话了吗?我只是在此迎接我的姐妹。”
船只靠岸,小麦肤色的麦士蒂索少女长腿一迈,直接跳上了岸,她锋利的眉眼灼而烈,步伐有力,上前与菲尼克斯对了一拳,大咧咧接过菲尼克斯递过来的14支郁金香:“你看你这人真客气,接人就接人,送什么花嘛。”
菲尼克斯解释道:“我家的传统,和许久未见的女性亲属时,要送花表达思念和欢迎,我是荷兰裔,送郁金香正好。”
“等回家后看到妈妈,我也要送她花。”菲尼克斯露出思念的神情,“你和知惠是我除了妈妈外最亲密的女性亲属呢。”
露娜受宠若惊:“呃,谢谢。”
菲尼克斯又补了一句:“咱们的生日都是在路上过的,这束花就当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了。”
露娜一个趔趄,还要补送生日礼物啊?她都没准备呢!
菲尼克斯摊手:“我开玩笑的,我们已经在生日时互相送过礼物了。”
六人组每年生日都会一起唱生日歌作为对彼此的礼物,菲尼克斯还能拉小提琴,格里沙会拉手风琴,露娜吹排箫和打鼓,罗恩会唱歌剧,秦追能弹琵琶,知惠……会吹唢呐和朝鲜舞,总之大家吹拉弹唱是十分愉快的,实体礼物却只有秦追和知惠能互相送了。
露娜单手提着花束:“那我现在有饭吃吗?菲尔,我和战士们长途跋涉,都已经饿了。”
她慵懒的一挥手,一个个身穿便服的印加人沉默地走下船只,其中一个印加女人上前,站在露娜侧后方,他们都戴着一顶装饰着红色羽毛的探险帽,背着枪,有着黄种人的面貌。
瑞德振开绚丽的翅膀,在船只上方盘旋片刻,便从天而降,轻盈地落在露娜的肩头,她昂起头,深棕色的卷发披在肩头,不显凌乱,只有难以言喻的狂放。
菲尼克斯右手扶住胸口,绅士一礼:“当然,我已为德拉维嘉家族的勇士们准备了丰盛的晚宴,请和我来吧,首领小姐。”
<hrsize=1/>作者有话要说
麦士蒂索人:白人殖民者和印加土著生育的后代,露娜就是麦士蒂索人。
德姬生气时说话像李春姬——李春姬是朝国著名女主播,说话非常有精神,感兴趣的朋友可以搜索听一下。
小情报↓
美洲组,别称卷毛组,两人都顶着卷毛,看着帅,其实每天早上起来梳头时都龇牙咧嘴的,露娜还好,她表姨从阿根廷一路跟过来照顾她,菲尼克斯梳头时心理压力巨大,一着急就扯得一地金毛,只能每天请好心肠、手也不重的寅寅来帮忙。
(除了因为练京剧而磨练出梳头技能的秦追,其他娃都没有对付满头卷毛的手艺和耐心,让他们来,菲尼克斯绝对会英年早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