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宝书网】 lzbao.net,更新快,无弹窗!
俄国人民不需要沙皇了。
这是秦追从近期所有报纸上的字里行间搜出来的重点。
菲尼克斯看着报纸,动了动嘴唇,像是想说点什么,最后缓缓摇头:“我们都知道皇权被欧洲这场仗削弱,也猜会不会有皇帝因此倒台,但这也太快了。”
沙皇说滚蛋就滚蛋,太吓人了,菲尼克斯捏紧报纸头版,指腹染上油墨。
知惠冷笑着吐槽:“我不知道沙皇有没有从妖僧拉斯|普|京那儿听到过什么罗曼诺夫会亡于某某女人的箴言,国内就有个叶赫那拉的诅咒,但就算沙皇听过预言也没用,想他死的岂止是这几万个女工!”
按照当前世态,如果连男工人都被压迫到受不了的话,女工受的苦还得翻个倍,这是知惠和哥哥在彼得格勒做义诊时的亲眼见闻。
秦追沉默着。
露娜轻柔地问他:“你在担心格里沙?我想俄国发生的一切影响不到瑞士。”
秦追回道:“不,影响得到,你们没发现吗?沙皇滚蛋明明是工人们的战果,但新成立的政府不是工人们的,而是属于资本家们。”
他点了点报纸,“还没完呢,我想格里沙的妈妈和舅舅也认为没完,他们会继续战斗的,直到他们将被偷走的战果夺回来。”
他说话时语调平静,其中隐藏的腥风血雨却浓郁到谁都能轻易嗅出来,战争年代出生的孩子被迫生出一副敏感的神经,他们都感受到风雨欲来。
不,大雨已经到来,屋外隆的一声,雷霆的白光在落地窗外闪烁,带得秦追手中的水杯也与雷光交汇一瞬。
知惠感受到哥哥姐姐们的沉默,起身去将天鹅绒绿的窗帘拉紧,流苏被粗暴的力道带得左右晃动。
秦追走到青霉素的实验室里,这几个月他一边期待哪个小菌崽变异出强悍的生育力,提升青霉素的产量,一边又攒了几百份青霉素,将其制备成青霉素钠盐和青霉素钾盐。
菲尼克斯站在实验室门口,想对他说些什么,便听到露娜大声提醒,“格里沙回来了。”
秦追立刻动了起来,菲尼克斯跟在他身后。
他们跑到门口时,正好看到小熊脱下雨衣,水珠在他脚下汇聚成一滩,额前银发湿润,神情冷峻。
见伙伴们都来到门口,格里沙眨眨眼,露出懵懂的神情,说了句俏皮话:“你们是一起来欢迎我的吗?”
秦追双臂抱胸,扭头翻了个白眼。
露娜关心道:“去换衣服吧,你全身都湿透了,这雨衣是被扎了洞吗?都没遮住什么。”
格里沙耐心回答姐妹的问题:“外面风很大,雨水是斜着下的,伞和雨衣都没用了。”
“你什么时候走?”
这是秦追提出的问题,瞬间刺破格里沙的伪装,让他像犯错的孩子一样低下头颅,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开始拧自己的手指。
秦追想,这个傻孩子完全没有必要感到愧疚,格里沙的老师一定比瑞士的
报纸更早得知二月革命的发生,这是一个改变故国的好时机,他一定会回去的,而格里沙肯定会追随他的老师,都是猜都不用猜的事。
他用通感蹭过那位老师的课,也为对方的智慧与人格魅力感到心折,格里沙所做的选择无可厚非,反而让秦追感到敬佩。
好一会儿,格里沙才嗫嚅着回道:“明天早上出发,德国会让我们过境,然后我们坐船去瑞典,这一路并不安全,我要做他的护卫。()”
?話?????????????殌?
s?沏??炍???饬纘?靟扣?讗?????敫?“????()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菲尼克斯拦住他:“如果你要长途旅行的话,就去把湿衣服换掉,如果你生病的话,你的老师恐怕就不会愿意带上你了。”
他劝说格里沙的时候,面上还带着“该死我在做什么”的复杂神情。
从立场来说,出身豪门的菲尼克斯应该与格里沙的老师势不两立。
但作为菲尼克斯,他希望格里沙这一生健康平安,且所愿皆成,连带着希望格里沙的老师也能在事业上一帆风顺。
要是泰德叔叔知道他在想什么的话,肯定恨不得一枪崩了他。
格里沙重重拍了菲尼克斯的肩膀,换鞋进屋。
菲尼克斯差点被熊之力糊墙上,内心那点柔软的兄弟情差点瞬间化为杀意,转头还对上了露娜和知惠同情的目光。
露娜说:“你还是多吃点肉吧。”
知惠说:“菲尔欧巴,多和我们练练龙华拳。”
菲尼克斯憋气:“我是没有防备才这样的,如果我提前站稳了。”
露娜说:“我就算没有提前站稳,也不会被拍得站不稳,看来我的下盘比你稳。”
知惠说:“多蹲马步。”
菲尼克斯:我真是上辈子积德,这辈子才有你们两个好姐妹啊。
格里沙大步进屋,看到秦追已经把他的背包拖出来,将换洗衣物叠好往里面放。
“两种青霉素,我各给你一百份,知道你肯定忍不住分给战友使用,但至少自己各留20份以备不时之需,还有钱,俄国现在比较乱,货币肯定会贬值,乱世之中的硬通货是黄金和粮食,我给你五根小黄鱼,这是借给你的……”
格里沙铿然有力地承诺:“我一定会活着,当面将钱还给你,连本带利。”
秦追闭上眼睛,转身无奈地苦笑:“谁要你的利息?你说你,怎么突然就从小熊崽变成这么坚定的男子汉了呢?我都没准备好。”
格里沙温柔地看着他,心中一声叹息。
寅寅还把我当小孩子看呢。
他上前轻轻在秦追肩上推了推,秦追顺势坐在床上,床单上凌乱地铺着他在1916年冬季带格里沙、罗恩、菲尼克斯、露娜、知惠一起逛商店时买的冬衣,小熊和菲尼克斯块头太大,有很多衣服都只能找人量身定制。
格里沙将背包推一边,贴着秦追坐下:“我知道前方的道路上遍布危机,有
()些来自敌人,有些来自背后,但我必须要去,因为我的妈妈和舅舅都在那儿,还有乔马叔叔、卓娅、雅什卡,他们也许希望我在瑞士享福,但我做不到,我想回去与他们并肩作战。”
秦追吸吸鼻子:“我理解,我也只能支持你。”
格里沙笑起来:“但你舍不得我,因为我是你最疼爱的小熊,对吗?”
秦追笑着摇头:“不止,你看,你承诺过学完油画后会为我们六个画全家福,可你才上了一个学期的课,学校里发的画具和颜料,你也没有用完,好浪费啊。”
“我可以以后画。”格里沙握住秦追的肩,俯身与他额头抵着额头:“还有摩尔曼斯克的极光,以后我们也能一起去看。”
到那个时候,他有一件事想要告诉寅寅。
格里沙语气轻快活泼地说:“别难过,我和老师要参与的只是开幕式,一旦成功,说不定能带动世界其他地方的变革,也许有一天,所有人都能因此进入一个更加幸福的世界。”
如果不能和寅寅一起去看极光,只要他生活在幸福的世界里,格里沙也是无悔的。
15岁的少年怀抱着如此纯澈诚挚、不求回报的爱意,安慰着他的寅寅奇卡,当天晚上,秦追亲自下厨做了个千层水果蛋糕,放了他自己接受程度的3.5倍的糖,糊了一层奶油,在上面画了个熊。
他们六个人一起过15岁生日的时候,秦追都没亲自烤蛋糕,而是跟到罗恩家蹭了一顿。、
不过罗恩的父母在知道他们六个同年同月同日生,连血型都一样的时候,明显吓了一大跳,反倒是秦简显得很淡定。
秦简淡定到给自己找了个活,将印加人们住的木屋一侧的仓库收拾了一番,自己削了木桩,缝了沙包,开始教露娜和菲尼克斯的护卫拳法和擒拿,其中有些招数连秦追都不会,一问才知道是秦简这些年自创的新招。
小熊第一次从秦追手底下吃到蛋糕,而且是扎扎实实甜得让俄国人觉得恰到好处的那种,他毫不犹豫地竖起大拇指:“好吃!”
露娜一脸震惊:“原来你还是会做甜点的嘛。”
知惠尝了一口,没扛住,默默灌水。
秦追一口没动,只劝格里沙:“多吃点,俄国在三四月是什么温度我也明白,你多囤点脂肪。”
格里沙这下是真的茫然了:“啊?俄国不是和瑞士一样,到了三四月就进入暖春了吗?”
众人:你管树枝光秃秃、除了针叶林看不到星点绿意的季节叫暖春吗?
秦追感觉自己在看一场悲剧,他是唯一知道未来的人,他知道格里沙为之奋斗的理想国度会建立,更知道那个国度未来会坍塌。
为了一个注定失败的结果拼命值得吗?理智上来说,这份事业多一个少一个小熊似乎影响不大,他不该放任格里沙过去,他应该把小熊拘在身边,等国度建立时再放他过去。
可那样就太不尊重格里沙的人格了。
有些灵魂会因为理想主义而熠熠生辉,若伸
手阻拦,心中也会升起可惜。
秦追一夜无眠,只是扪心自问,如果格里沙15岁的年轻生命陨落在追逐理想的路上,作为格里沙的哥哥,他该如何面对这个结局。
“睡了吗?”
菲尼克斯连接上他的通感,手里捏着本书,眼下青黑。
秦追抱膝坐在床上:“你也没睡?”
菲尼克斯用舌头顶腮帮:“我只是想告诉你,别把格里沙和我当小孩子,我们这一代人都已经长大,开始用自己的方式征服世界了。”
秦追噗嗤一声笑出来:“征服世界?”
见他不以为然,菲尼克斯哼笑一声,也不争辩,两人维持着通感的状态,过了一会儿,菲尼克斯去拿他的小提琴。
窗外雨过,云层散开,露出皎洁明月,菲尼克斯调了调弦,轻轻一拉,是格外舒缓的夜曲。
第二日凌晨六点,格里沙没有与任何人道别,他背着大背包离开卧室,准备安安静静地开启新的征程,不惊动伙伴们的睡眠。
餐厅的榉木桌上摆着一盘三明治,塞了芝士和黄油一起煎,就是面包有点糊。
露娜瘫在沙发上,手有一下没一下摸着鹦鹉,见他下楼,打着哈欠道:“快吃,你知惠妹妹亲手做的,吃完我开车送你去车站,送完你,我还得去药厂上班呢。”
格里沙抱着感恩的心情坐下,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芝士多得拉丝,里面的鸡蛋有点焦,他一边吃一边笑。
他妹在腌制三明治中间那块鸡腿肉时盐放太多了,齁得慌。
露娜也笑:“她被我们惯得好久没碰灶台了,我都说让我做,但她很倔,做完又爬回去补觉。”
格里沙忍俊不禁:“寅寅奇卡养大的孩子都是倔驴。”
露娜:“你的地图炮把我也打进去了谢谢。”
企鹅这人只是性格狂野了点,开车风格却相当稳健,她握着方向盘,载着格里沙去接了老师与娜塔女士,见到老师时还顺手拿了个空白的笔记本往后递:“我们家有个人,点心做得不怎么样,但特别崇拜您,弗拉基米尔先生,能给他签个名吗?”
老师笑呵呵的:“哦,就是那个不爱放糖的。”
他唰唰签下大名。
露娜对娜塔女士点头:“向您致敬,女士,你们旁边有个行李箱,里面装的是百浪多息,MD药厂的第一批药品,不过没贴牌,里面有俄语说明书,告诉医护如何控制使用剂量,祝你们一路顺利,事业辉煌灿烂,这是来自南美的祝福。”
娜塔女士问道:“你是南美人吗?”
露娜:“老南美人啦,我出生在阿根廷,为了卖药做生意才来欧洲,我是西班牙和印加人的混血。”
娜塔女士赞美道:“你的皮肤很漂亮。”
露娜咧开大大的笑:“谢谢,看在这位女士的份上,我这次做免费司机,不收你们车费啦。”
她平时总没个正型,此刻却表现得既有教养又幽默风趣,一路上妙语连珠,仿佛她的乘
客是要开启一场非常有趣的旅行(),?店呙璍???
??饬??祝???暏?葶???げ??葶し敫∟()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还有她为大家带来的好心情。
车停在火车站,露娜站在车门对格里沙挥手,格里沙提起行李,转过身去。
登车的时候,格里沙还在不停回头,直到有人叫他的昵称。
“格鲁什卡!”
格里沙立刻跳下车,看到秦追一路狂奔过来,惊人的冲刺速度让他衣摆带风,跑到格里沙面前时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能大喘气。
“平平安安。”他将一个药包塞格里沙怀里,俯身想把气喘匀,却被格里沙一把捞到怀里。
秦追踮着脚去摸他的头:“好了,抱抱熊,别舍不得我们。”
菲尼克斯、知惠、罗恩跟在秦追后面,知惠拉着罗恩狂奔,这会儿也在喘气。
格里沙抱着秦追,在秦追看不见的地方,终于流露出一丝悲戚。
也许这是他与寅寅奇卡此生的最后一个拥抱了。
他看向菲尼克斯,菲尼克斯微不可查地点头,两个少年都对彼此的心思心知肚明。
格里沙才放心地闭上眼睛,把自己埋在寅寅奇卡怀里,亲吻了他的颈部,眷恋地呢喃:“我会思念你的,寅寅奇卡。”
俄国男人明明普遍大直男,但总在奇怪的地方很基,比如大家见面分别时是可以啵嘴的,再比如脖子也可以亲。
秦追接受了格里沙的道别之吻,看着小熊上了车厢,火车头发出悠长的一声,载着小熊离开他的视野,不知为何,秦追眼前一酸。
露娜在旁边用一个笔记本轻轻敲他的胳膊。
秦追伸手挥了挥,驱赶着:“别扒拉我,正难过呢。”
露娜:“那这个本子连带里头的签名就归我了哦。”
秦追:“啥签名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