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孔唯唯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今天到底和路迁时在别扭些什么。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今天却总是想和他赌气。

——会不会是上次喝醉的时候被他欺负了啊==

不过孔唯唯精分技能向来满点，虽然心里闹着别扭，表面上却看不太出来……咳，当然如果路迁时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一定觉得冤枉，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试音的地方在一间专业录音棚。

萧余从前是作为歌手出道，后来从事的又是歌曲创作，录音棚就在他的工作室里，当然一应设备要更专业一点。

这间录音棚的面积很大，采用了略有些现代化的设计风格，四周的墙壁采用的都是隔音吸音的墙板设计，看得出来花费了不少的价钱。屋内有一块电子屏幕，一个谱架，上面摆着一叠乐谱，角落里还有几样乐器。

孔唯唯还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有些好奇，就跟着四处打量。

录音棚为了确保隔音效果，三面都是封闭式的设计，另一面的墙壁上有一块透明玻璃，孔唯唯从这块玻璃往里看过去，能看到室内的装饰都很整洁，带有一些民族与现代混合的设计风格，应该都是出自萧余的手笔。

为了保证录音效果，路迁时在室内录音的时候其余人都不能进到里面去了，所以孔唯唯和萧余被拦在了门外面，通过这块玻璃来看里面的状况。

路迁时在来试音之前已经将词反复读过几遍了。

其实最后接到通知词作确定是孔唯唯的时候他还有些惊讶。

对于孔唯唯他是有些了解的，一起工作了挺长时间，为了熟悉剧本他也看过不少她的作品。这个女孩儿年轻，有才气，长得不错。可是毕竟刚刚毕业没几年，经验不多。

当初孔唯唯和他谈起这首歌的作词的时候他还不怎么在意。毕竟能和萧神合作很多人都是拼运气的，孔唯唯年纪又实在太小，接到通知有机会递交初稿已经很了不起了，他确实没想到孔唯唯能在和那么多大牌词作的竞争中拿到这个角色。

不过真的等到签了合同确定下来，他又很替她开心。孔唯唯这个女孩儿，怎么说呢……不太一样。

进录音棚之前路迁时拿着词稿又熟悉了几遍。孔唯唯开始还呆站着没太反应过来，等到路迁时进到里面，才觉得有点尴尬。

明明都是她自己编写创作出来的，很熟悉的词句，但此时从路迁时的嗓子里被读出来却好像是别有一番韵味……

孔唯唯的脸悄悄的红了红。

萧余：“这里很热么？”

孔唯唯：“……呃，对，有点太热了。”

为了方便在录音棚外面的人能听见里面录歌的声音，孔唯唯和萧余都要带上这里配置的耳麦。

路迁时明显不是第一次用这些设备，孔唯唯透过玻璃窗就能看见。他看起来很熟练，将词和谱子都放到架子上，戴上耳麦，间奏声响起，话筒中的声音很快就传到了孔唯唯的耳朵里。

听到他吐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孔唯唯就有些楞。

这还是孔唯唯第一次在现场听路迁时唱歌。

她依稀记得从前在百科里看见路迁时曾经出过几次唱片，因为有经验，路迁时是动作和声音都是很熟练的。

孔唯唯对于音乐没有什么研究，听不出来技巧上他唱的到底好不好。但是他的声音……

路迁时的声音并不属于现在所流行的最受欢迎的那种，它不会显得太过低沉，而是一种带点温度的清冷……路迁时平时话不太多，往往说话的时候就算是语气平和，搭配上这样的声音都会让人有疏冷的感觉。更何况他常年面瘫着一张脸没有什么表情，这也难怪很多人都觉得他比较难以接近了。

他唱歌的时候咬字很清楚。

那些曾经被她无数次咀嚼研磨过的词句就这样经由他的口被他的嗓音倾吐出来，就好像是两个人的唇舌相交……

孔唯唯猛然间又想起来在草原时路迁时叫她的那一声“小妖精”。同样是经由他的口吐出来的字句……孔唯唯脑袋里想着，只觉得身体里的血都热了几分。

萧余：“你出汗了？”

孔唯唯：“……没有，真的不热。”

一首歌的时长不过是三分半钟，在孔唯唯瞎想的这会儿功夫路迁时很快就录完了一遍，放下耳麦，他自己先听了一遍，然后走出来问萧余：“怎么样？”

萧余笑着冲他点了点头：“挺好，有几个地方还要改一下。”

……

对于孔唯唯来说已经是很好了，但是对于萧余来说依旧是不过关。

路迁时其实自己也知道。他虽然出过几次唱片，但是因为从前在公司里资源少，一直没有机会正式找好的老师学习，对于音乐来说他只能算是半吊子。萧余这次肯将机会给他，也不过是因为他的嗓音气质有特点，绝不是因为他唱歌唱得多好了。

果然，等到他从录音房出来，萧余就拿着乐谱给他提了一些意见，又纠正了他的一些错误。

萧余在和路迁时签合同的时候就说过，路迁时虽然嗓音条件很好，基本符合了他预想的要求，但是他也听过路迁时从前的唱片，在技巧方面有很多的欠缺，如果真的要让他来录自己的这首歌的话，那就还有很多地方要改进，路迁时也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习。

路迁时是了解自己的，当然也不会因为这个放弃这次机会就是了。萧余是音乐圈里的大神，被他指点的机会很多人想求还求不来呢。如今签了合同，他们两人的合作已经敲定，他得到了这个机会自然不会想着推拒。

就这样。路迁时在录音棚里一遍遍的录音，萧余在外面一遍遍的帮他修改。呃……孔唯唯带着耳机一遍遍的听。==

总之这样过了一上午，路迁时在录音棚里少说也录了有几十遍了，最后出来的时候嗓子都是有些哑的。当然，萧余虽然每次等他出来都拍拍他的肩膀夸他进步很大，但结果还是不合格。

不过这些是急不来的，本来就没有人指望着他一次就能将整首歌录出来，还好让人欣慰的是，进步已经很明显了。

其实由此就可以看出，萧余是真的很看好路迁时。

一般来说新人练歌都需要一个过程，不但是歌词需要反复熟悉，一些基础不太好的还要反复练习曲谱中某一个曲调。但是萧余对于路迁时显然不是这么看的。他虽然和路迁时在之前的见面时交流过几次方法技巧，但是都不能算是正规学习，很明显他对于路迁时的能力十分信任，跳过了新人教学中很多步骤，直接在录歌中教他技巧。录音时设备完善音质也好，这样的方式明显是效率最高的。

当然路迁时也没有让他失望，虽然仍没达到要求，但可以说是进步神速。

从最开始的技巧匮乏到后来的圆润熟练，每一次练习后的录音成果都和上一次有所不同。就连孔唯唯这种对于音乐一窍不通的人都能从里面听出明显的进步。

萧余对于这个进度也很满意。不得不说，他真的没有看错人。路迁时除了嗓音条件好，潜力也真的很高。今天经过这一上午的练习，最后一遍能达到的这个地步他已经很满意了。

三个人一起回到萧余的工作室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孔唯唯脑袋里还单曲循环着刚刚路迁时唱歌的声音显得有点愣，连路迁时叫她都没听见。

“唯唯……唯唯？”路迁时见她没有回答，侧着头又叫了一遍。

“……啊。路老师，怎么了。”

路迁时低头看了她一眼。

其实他刚刚就觉得孔唯唯今天的状态好像有点不对劲。

那天烧烤时孔唯唯说过的话对于他可都还“记忆犹新”。原本知道这是醉话，他是并不太在意的。但是想到孔唯唯记起那天的事情后可能会有的样子他却很期待。==

结果此时听见她又叫他“路老师”，难道昨天喝醉了以后的事情她都不记得了么？

路迁时面瘫脸皱着眉头一本正经又说了一遍：“不用叫我路老师了，叫我名字就行。”

孔唯唯明显没反应过来。她心里还想着，怎么总觉得这句话有点熟悉？！==

愣了半天才呐呐道：“……路迁时。”

路迁时：“……”果然，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萧余不知道他们在说的是什么，将刚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录歌录到这么晚，中午一起吃饭去吧。”

孔唯唯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萧神和路老师一起去吧，我家里还有事，改天再请萧神吃饭。”

孔唯唯倒不是真的有事，只是觉得太过麻烦。本来嘛，他们两个一起聊音乐，自己跟去又能干嘛呢。

事实上她作为词作，只要将词交出去就算是任务完成了，接下来音乐究竟会什么样已经基本和她无关，也不是她应该负责的事情了。

萧余想了想也明白，就不再为难她，笑着说了声：“好吧。”又看向路迁时：“你可不能再拒绝我了。”

路迁时点了点头，跟着站起身：“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