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真闹心（一）

何翠姑回了娘家后，这黄大牛的母亲就天天在儿子的面前念叨这儿媳妇。

“大牛啊，都说漂亮的是花瓶，有用的是马桶，这翠姑虽长得寒碜些，但能干活。你说这地里的家里的活儿平时都是她一个人干的，而且还有孝心，你说她嫁到我们家近十年了，从没有跟妈顶过一次嘴红过一次脸，给妈买好吃的好穿的，就像亲闺女一样亲呐！大牛你就快点去你丈母娘家，把翠姑请回来吧，别让这好媳妇跟人走喽！”

听着母亲整天在耳边叨叨絮絮的，黄大牛也有些心动了。说实在的，妻子这一走，让他苦不堪言。现在村子里正好要办旅游业，事情多得喘不过气来，忙碌一天村子里的工作，回家还得照顾母亲和儿子，真是累得几乎要散架了，妻子在时省事多了，家务活他可是丝毫也不用理的哦。他真的也想把妻子请回来，只是拉不下这张脸，而且他想，如果太轻易就让妻子瞪鼻子上脸，那以后她不就得寸进尺，有事没事往娘家走了。

“大牛，你说句话啊，你到底去不去啊？”大牛妈见儿子不吭声的又急了。

“不去！没有她我们的日子一样可以过。”黄大牛堵气道。

“你、你、你……”大牛妈被气得全身发抖，她说：“你不去我去！”

大牛妈说完便拄着拐杖一溜歪斜地往外走，眼看老人就要跌倒，黄大牛大声叫道：“妈，我去还不行吗！”

……

黄大牛开着摩托车到了镇上买了些水果便来到妻子娘家开的榨油铺隔着街瞄了瞄，没见何翠姑在里头，心里不禁很庆幸，因为他不想招惹大舅子，他也是个够牛的人，五牛对五牛的，肯定纠葛不清，现在可没那工夫。他于是一缕烟地往妻子娘家去。

黄大牛来到丈母娘家，正巧母女俩在家的大厅里张罗着，他便提着礼物闪了进去，叫了声妈便恭恭敬敬地站立着等候主子发话。

“呦，不是很牛很能打吗，咋这会像霜打的茄子瘪啦？”见女婿低着头，丈母娘就给他当头一棒。

没人接过黄大牛手里的礼物，他只好自个屁颠屁颠地拿到桌子上放下，然后偷偷瞄了一眼妻子何翠姑，只见她在得意地坐在那摇摆着头捣弄着手指，黄大牛顿感孤立无助，只好弱弱地说道：“妈，稍安勿躁！我这不是认错来了吗！”

“来认错？哼，打你一巴掌再给你一个甜枣吃，你以为咱们是三岁小孩啊！”丈母娘说道。

黄大牛更感不妙了，装出颤抖的样子，希望能得到妻子的谅解：“那、那、那我该怎么做，要不你老打回我一巴掌，或几巴掌都行呐！”

“就是打你十巴掌也不能解我的心头之火！”

丈母娘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虽然佝偻着的身子有些颤巍巍的，但黄大牛还是被吓了一跳。倒是何翠姑急了，说真的，自己回娘家，只是想以此来警告丈夫自己不是好欺负的，可内心深处还是希望和丈夫继续过日子的，于是她将嘴巴附到母亲的耳旁，低声说道：“妈，既然他来认错，就饶了他吧！”

“饶了他？呸！不可能。翠姑你这个不争气的死丫头，当时我就劝你不要嫁进那个穷山沟，你死活不听，现在好了吧，不仅村子穷，人也蛮横，我告诉你这次你饶了他，下次他就对你变本加厉，到时你就别再哭丧着脸跑回来！”

母亲不但不听女儿的劝，还叨登出过去的事情来数落，这让何翠姑不敢再吭声了，不过她在使劲地给丈夫挤眉弄眼，意思是让丈夫自个想法子讨好丈母娘，哪怕撒谎也行。

黄大牛领会何翠姑的意思，狠了狠心便“扑通”一声跪倒在丈母娘的面前。

没等女婿开口，丈母娘就瞪眼斥责道：“我还没死，跪啥？啐！啐！啐！”

何翠姑赶紧做了个让丈夫站起来的手势。

黄大牛站了起来，弓着身子说道：“妈……”。

没等黄大牛张口你，丈母娘就制止道：“什么都别说了，看你一点诚意都没有！”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黄大牛也有些来气了，叫道：“妈，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才让何翠姑跟我回家！”

“呦，听你的口气好像要我们向你认错不成？”丈母娘丝毫不让步。

“打死我也不敢这么想，只是我没有时间在这里磨叽！”黄大牛还是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丈母娘心里是知道女婿的脾气的，让他耗太久了也许对女儿不利，唉，宁拆十座庙也不毁一桩婚，何况是自己女儿的婚姻呐！自己这么尖酸刻薄地对待女婿，目的也就只有一个，希望他们能好好过日子，你说这女儿不嫁也嫁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看在孩子份上也该把婚姻保住。她整了整衣服，端坐了下来，然后像个太后似的向女婿发出圣旨：“黄大牛，你给我听好喽！”

黄大牛不敢怠慢恭敬地应道：“妈，您尽管吩咐！”

“大牛啊，你现在是个丈夫和父亲，你咋就不好好地疼惜好自己的老婆和孩子而被那些三姑六婆呼来唤去干这干那呢，以后就不要再这么做了！”

“妈，我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但我也是个村长呐，不都同一个村子住着的吗，别说是村长，就是作为邻居，人家求到也应该帮一把吧！”

听着女婿的话，丈母娘心里是赞成的，但想到这么下去最后受到伤害的还是自个女儿，于是又甩出个脸色来斥责道：“你这破村长，当着有啥意思，还不如在我油铺干钱多，让你来你还不肯，真是不识好歹！再说，当村长咋的啦，当村长就要帮人修理线路半夜送孩子去医院呐？”

“她们不是男人不在家吗！”黄大牛在辩护。

“就是因为她们男人不在家，所以更不能帮她们，男女授受不亲呐！我知道男人不在身边的女人是很苦，我们也是厚道人家，不是绝情绝义之人，可是你对人家厚道人家会对你厚道吗？你说这些女人娇滴滴地跟你说话，还有意扭腰肢摆屁股的，这不是在勾引你想踹走我们家翠姑吗！”

“妈……”黄大牛想解释。

丈母娘做出个打住的手势，不给女婿插话的工夫，她放高嗓门宣布道：“大牛，你如果想让翠姑跟你回去，今天你得写下保证书，保证以后不再帮那些三姑六婆做事就行，否则甭说我厉害不讲理！”

“这……这……”黄大牛犹豫了。

“怎么，不肯呐？不肯就请回吧！”丈母娘又板起了脸并下了逐客令。

黄大牛看了看何翠姑，她的神情也很赞成自己母亲的做法，还撅起嘴表示绝不软弱谦让。

黄大牛无奈了，说道：“妈，写保证书就免了吧，我发誓行了吧？”

何翠姑这会发言了：“妈，就让他对天发誓，如果他做不到就让天打雷劈他！”

“好！说。”丈母娘说。

黄大牛举起了手，说道：“我对天发誓，以后不再为三姑六婆干鸡毛蒜皮的事情，一心一意疼爱自己的老婆和孩子，否则遭天打雷劈！”

黄大牛说完，在心里说道：我才不信这套。

何翠姑和母亲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