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天庭。
白贵没有直接去面见玉帝。阴蚀王是玉帝邪念,是一件秘事。知道的人不少,却也不会在大众面前直接道出。
他将阴蚀王关押到了天牢之中,随后又随四公主绿儿一道,陪同七公主紫儿前往瑶池,面见王母。
母子相见,情难自抑。
白贵在殿外等候。
在凡间时, 七公主拜托让他假扮“奸夫”。这只是顺手之忙,他虽可拒绝,却也没必要。事后,他见董永对此事亦有一定的放下,所以故意露出了破绽,全了他的清誉。
凭借笔迹认出身份,董永懂得, 他不可能不懂得。
殿外, 凉风飒飒。
“这就是九叶灵芝草了,也难怪万圣公主盗了仙草后,天庭未曾派去追兵,只是俯阶可拾的宝物罢了。”
瑶池中,瑶草琪花密布,仅是入眼,白贵就看到了几株熟悉的仙草。即万圣公主曾经偷偷在瑶池采摘的九叶灵芝草。
九叶灵芝草,碧波潭视作至宝。
可在瑶池,不过是一株寻常可见的仙草。
“白巡检对这几株仙草有意?”大公主红儿走了出来,讶然道。七公主紫儿回心转意,她们七仙女在殿内重叙旧情。
白贵摇了摇头,“仙草虽好,但贫道还是不缺的。只是看见这一株仙草,想起了凡间的一些事情。”
“原来如此。”大公主红儿随意攀谈了几句,就道明了来意, “白巡检, 母后请你入瑶池亲自道谢,还请白巡检随妾身一同入内。”
她话语客气,在前引路。
每个世界的玉帝和王母都不尽相同。有的世界, 玉帝和王母只是同事,一者为男仙之首,一者为女仙之首,互不相干。而在西游世界,玉帝和王母乃是道侣,为夫妻。
根据白贵在楼观道查到的资料,在真界之内,玉帝和王母互不相干。然而在一些开辟的世界内,玉帝为了阴阳调和,证就仙道,亲自册封女仙为王母,以此攀得大道。所以王母非彼王母。
瑶池内。
凤袍华服的王母和七公主紫儿相拥分离,她擦拭泪眼,又恢复了母仪天下的威严,“此次白爱卿帮紫儿回心转意,重返天庭,有了大功。有功当赏,不知白爱卿想要什么赏赐?”
若是一般的人物,王母就自己开了口, 赏赐一些宝物。
但白贵不同,人教嫡系。
她赏赐的法宝,未必能入人教弟子的眼,合了他们的心意。三教弟子,这等身份资历,不亚于天庭公主。故此,她让白贵自己提要求,想要什么当做功劳赏赐。
道在无为。
三教弟子非是贪鄙之辈。
索要宝物,亦不会出离过分。
有一定的修养。
“娘娘,贫道有一法,得师祖补全,今需地府六道轮回,全贫道所证之道,恳请娘娘行个方便。”白贵打了个道家稽首礼,言道。
他的道,是为众生博取一线窥得真理的机会。
创造的冥想法,就是此道。
而唯一有机会传教于众生,且不费太多心力的方法,就是在众生入六道轮回之时,就种下一颗冥想法的种子。
“哦?”
王母淡金描粉的凤眸看了一眼白贵,稍有惊讶。
她本以为白贵提到的报酬,是紫缃蟠桃,是玄奇功法,是增加修为的仙丹等等。却没料到,白贵求的是道。也是,人教嫡传,功夫、宝物、仙丹这三者都不会缺。缺的,也只有玉帝、王母统治世界的运行规则、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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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虽有至高伟力。
但此界运行的无上权力,则是掌握在玉帝、王母手中。
七仙女闻言,亦是难以置信。
他们万没想到,白贵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去证道的地步。这一步,她们知道不少大神还未跨过,可年龄颇轻的白贵,竟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尽管这一步只是初起,可……,意义截然不同。
能诚守道心,找到道途的仙神,屈指可数。
“娘!”
七公主紫儿叫了一声。
白贵帮了她一次,她亦得投桃报李。
七公主紫儿和王母正是骨肉相见,亲情正浓的时候,若是以前,七公主紫儿撒娇,王母也会视若无物,可如今七公主紫儿刚回来。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情,王母都会斟酌一二……。
其他七仙女,亦开始帮腔。
“这件事,本后答应了。”
王母让七仙女先安静亦会,然后微微颔首,看向白贵的模样,颇为欣赏。
唯名与器不可假手于人。
六道轮回之所,何等的重要之地。一般的仙神,即使立下了如此功劳,亦不可能让她动容,允了请求。但白贵不同,有着大背景。老君虽未干涉此界规则运转。然而没能力干涉,和有能力干涉而不干涉,截然不同。
一句话,道法自然。
非是不干涉,而是太上老君没必要去干涉……。
此时白贵所立之功,正常来说,达不到如此地步。但王母得卖老君一个面子,两可之间的事情,有此倚靠,则为必然。
“多谢娘娘。”
白贵内心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挂上了淡淡笑容。
他之所以没直接拒绝七公主的请求,亦有这么一方面的考虑。固然七公主紫儿没有什么权力,可毕竟是玉帝、王母的女儿,亲情所系,一旦拒绝了七公主紫儿的请求,虽说误事的可能性极低,可还需尽量避免。
仅是一些小忙,换得如此大的帮助。
一笔合算的生意。
此外,要无七仙女的求情,白贵固然可以仰仗太上老君的背景,得到玉帝、王母的准允,但过程难免会坎坷一些。
“你和嫦娥的事……”
王母欲言又止。
她是女仙之首,嫦娥亦归她所管。白贵、嫦娥的事情,能瞒过司非府的天英星君,却瞒不过她和玉帝。只不过白贵的背景非凡,又是天仙,只要没被人抓到把柄,这等事也就视作不见。
再者,退一万来说,若非玉帝的错,放出了阴蚀王,白贵和嫦娥也不会酿成如此“大祸”。事情起责,还在玉帝身上。与玉帝有一定的干系。
“此事全凭娘娘安排。”
白贵暗道一声“果然”,以玉帝、王母的修为,西游世界规则尽在二人手中掌握,他和嫦娥再是掩饰的好,他再是在司非府天英星君面前巧言辞辩,可终究还是万巧不如一拙,瞒不过玉帝、王母的眼睛。
不过此刻王母提起此事,自然也不可能对他问罪。
内幕,想必王母也必然了解。
“本后会让月老给你们二人牵了红线,至于之后如何,天庭也不会置喙了。你也是天仙,天庭不会多管。”
王母笑了笑,说道。
白贵是天仙,受了天庭的差遣。要是不打算成为天庭的官,退居洞天,当一个隐士亦可。如此一来,自不会违反天庭天律。天庭天律限制地仙界的妖魔,却不会限制三清道统的仙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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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来说。
天仙,就如魏晋的名士一样。
哪怕归隐,亦享有尊位。
天仙的实力,不一定比同阶的天兵天将厉害。但天仙皆是传自三清道统,或者其他大能手底下的道统。属于背景通天之类,天庭也难以将其制约。毕竟三清等大能,与玉帝同等地位,甚至更高一线。
“谢娘娘成全。”
白贵松了一口气,致谢道。
月老的红线一牵,就相当于天庭承认了他和嫦娥的相恋。若要再进一步,就到配偶仙官那里报备,然后登籍造册,准许天婚。
不过王母显然也是看出来了,白贵和嫦娥还没走到那一步。
没必要将事情办死。
不然这就不是施恩,而是结仇了。
至于白贵和嫦娥的事情传出去之后,又该如何。这就不是天庭众神该置喙的事情。特权特办,一向如此。
神仙嫉妒二人,但相反,亦有仙人支持。
敕封神灵的权力,掌管在玉帝、王母手中,神灵翻不了什么大的浪花。而仙人可是士大夫一类的人物,马虎不得……。
所以阻力……并未有那般大。
“阴蚀王暂且关押在天牢之中……,后续之事,白爱卿就不必介入了。”
王母另道。
她这句话并不是排斥白贵,相反是维护。
阴蚀王因果之深,介入之后,白贵不一定讨得了好。而在此刻抽身而去,日后嘉奖功德的时候,也不会少了白贵这一份。
白贵再次感谢。
他这时,感受到了王母的好说话。
“你们在人间耽搁的这些日子,唐僧等人已快到了西天……”王母沉吟一声,“白爱卿若有兴趣,可去那西天灵山,见证此事。”
这一句话,亦是提点。
……
告别王母后。
白贵出了瑶池,手指一掐算,便知此刻已到了人间贞观二十七年,正是唐僧一行人即将取经回到大唐长安的时候。
“王母让我去灵山,定有深意。”
他暗忖道。
结算功德,不必急于这一时半刻。
所以王母让他前去灵山,深意恐怕不简单。
以王母的身份,也不可能算计于他。白贵稍想一下,就卸下手中黄玉扳指,黄玉扳指化作五爪金龙,他御龙而往灵山。
驾云虽可,却没有操持冷龙来的得心应手。
冷龙法比不得孙悟空的筋斗云,一個筋斗就是十万八千里,不过冷龙法到底也是真龙之躯,借助天下水脉,一息也有千里之遥。
过了数息,他来到了天竺国。
月娥尚未归位,那么在天竺国的这一劫,唐僧一行人还未度过。
白贵降了云头,来到天竺国的国度。
天竺国亦是人道大国,虽不如东土大唐,却也比比丘、车迟国地域大的多。今夕的皇帝,名叫怡宗皇帝,改元靖宴。
为靖宴二十八年。
东市街上,人潮熙攘。
“快走,快走,公主要投绣球了,也不知道有哪个郎君能得此好命,被召入宫中,成为驸马。”
行人匆匆言道。
“这招婿的公主是不是太过貌丑。”外地人诧异,“不然满朝文武百官的贵胄子弟,难道就无一个让公主看上眼的?”
“公主花容月貌,是一等一的美人,宫中也未曾传出过有恶疾傍身。”
国都的国人回道。
白贵也发现了唐僧一行
人。
“阿弥陀佛,想我俗家的先母也是一样,抛了绣球,砸中了先父。”唐僧驻足,看向彩楼处,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
“白道长。”
白贵显露了踪迹,唐僧看到了白贵,上前打招呼道。
“法师。”白贵点头,摇头道:“我未科举前,曾为殷府写过青词,殷府的娘子,也是你的生母,我也识得,算起来,咱们两个倒也算是故人。”
他言语也带了一丝沧桑。
上次,入京科举,他在殷府得殷开山看重,见过了殷府的内眷,其中也包括唐僧的生母殷温娇……。
二人攀谈,随人潮而动。
不时,就到了十字街的彩楼之下,那天竺公主妖冶美貌,和月娥在广寒宫差不多,只不过多了一些异域风采。她望见了楼下的唐僧,正欲投下绣球,可忽的打眼一望,看到了白贵。
上次白贵入月宫赴宴,她在嫦娥的怀中,见过这位仙官。
投鼠忌器之下,绣球滞在手上。
“咦?那红线……”
天竺公主在彩楼上,看到了白贵绑在手腕上的一根红线。这红线极其隐蔽,非法眼不可观。此红线,也即是月老为白贵和嫦娥牵的红线。
红线是姻缘线。
只需二人同意,就可系上。
“是主人的……”
天竺公主吃了一惊。
它长伴在嫦娥身边,对嫦娥的气息无比熟悉。月老的红线,就是为了标明仙侣之用。白贵手腕系着的红线,存着嫦娥的一丝气息。
她眼珠子一转,本打算投给唐僧的绣球转而向白贵直愣愣的砸下。
嫦娥和白贵有情,她这个作丫鬟的……。
得了唐僧的真阳,她能增益修为。可眼下白贵在场,却是不好操作。还不若投给白贵,另得一个好结果。反正得唐僧真阳在其次,最主要的是为了报月娥打她的一掌之仇。
绣球落下,还未砸中白贵,就被他的护体仙气托到了三尺之上。
“好一个玉兔精,如此大胆……”
白贵怔了一下,将绣球拿在手中,然后抬眸看向天竺公主,神色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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