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果然是在演戏!”袁莺在心中悲叹一声。至于徐清风说的“配合”,不用多作解释她就明白,无非是让她在黄毅面前跟他亲热一些,扮演好挡箭牌的角色。只觉得眼前发黑,如果不是正抓着徐清风的胳膊有他的身体作依靠,肯定会软倒在地上。
感觉到胳膊被抓得生疼,身侧的份量突然增加,徐清风疑惑地转过头,看到袁莺惨白的脸色,一惊赶紧扶住她,着急地问道:“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就是有点头晕。”袁莺真不想说话,既然被徐清风稳稳地扶着,干脆闭上眼睛装得像一点,惟恐徐清风发现她心中的慌乱。
“我昨晚给你检查了好几遍,应该没有贫血或者低血糖的毛病啊,我抱你吧!”徐清风不由分说将袁莺抱起来,颠了两下调整着袁莺的体位,若有所思地说道:“你好像比昨天还轻!要不这节目咱们不做了,我这就送你回家!”突然听到袁莺的肚子里发出一阵“咕噜”声,皱起眉头说道:“你还没吃饭吧!”
在自己单位的大庭广众下被徐清风抱在怀里,是很羞人的事,但徐清风的怀抱给她一种很温暖很安全的感觉,让她非常留恋,袁莺的心里十分矛盾,更不愿睁开眼睛了,梦呓似地说道:“我中午饭都没吃!”
“让我怎么说你才好呢!”徐清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本来身体就不好,你还连饭都不知道吃,工作再忙,也没你的身体重要啊!你总这个样子,我回到云城后怎么能放心?哼——,你们领导简直是周扒皮,等会我就去找你们台长算账!不过在此之前我先带你出去吃饭,要是菜上得慢,节目晚了就晚了,让你们领导着急去!”
要是几分钟之前,袁莺可能会被感动得热泪盈眶,这个时候却感到浑身无力,睁开眼睛望着徐清风幽幽地说道:“演播室里可以叫盒饭的,进去再说吧!”气不过加了一句:“我是死是活用不着你来管!”
“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能不管你呢?”徐清风很不高兴地说道,“医者父母心,咱是当医生的,得讲职业道德,既然遇上了,肯定不能袖手旁观!哎——,电视台其实挺没意思的,抛头露面不说,工作压力很大,生活没有规律,继续在这干下去,你肯定永远都好不了,我看辞职算了!”
看徐清风的样子不像作伪,被那句“抛头露面”所触动,再想起同事上午说过的“守着这么好的条件,没必要出来工作”云云,袁莺禁不住脱口而出:“我辞职了你养我啊!”
“养你是没问题的!”徐清风答得很干脆,呵呵笑着说道:“我就是担心你这人好面子,怕让我养在家里没地位。要不这样好了,你跟司云飞一起整那个网上云淡轩,你天天在家坐着负责管理网站接电话签合同,让她在外面跑进货发货什么的,下午司云飞还给我来电话,说现在云淡轩的业务火得不行,上午又接了好几个大单,眼看着要成小富婆了呢!你怎么都比她强吧,肯定能把云淡轩办得更火,养你自己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不过呢,你得先想办法把自己养胖点,要不我外婆肯定会反对。哈哈哈!”
徐清风的话真假莫辨,说得袁莺怦然心动。但突然听他提到有个叫司云飞的未来小富婆在经营网上云淡轩,而“云淡轩”岂不正是徐清风工作室的名字?心里不由直打鼓。再想起他们家娶媳妇采用的是奶牛的标准,更是泄了气。但不管徐清风这是真情还是假意,至少传递了几分善意,再说要不是徐清风,她也不可能得到“尖峰时刻”的岗位,想想说道:“清风你想让我等会怎么配合你?”
“这还真不好办!”徐清风发起愁来,“老黄胖子的官不小,得拿一把架子,不会来得太早的,要是他节目开始前一分钟才进演播室,咱们总不能在做节目的时候亲热给他看吧!算了,到时候再说吧!反正我打算以后再也不到洪城来了,我不来洪城,他们家还能追到白云观去把我抓来当女婿?要是他们真的追去的话,哼哼!我就跑到南州去青牛观混,看他们还能追到南州不!”
看样子徐清风是要一去不复返了,袁莺无端地觉得心中空落落的,不由自主地搂住了徐清风的脖子,脑子里再也没有别的任何念头,只希望在他怀里多呆上哪怕一秒钟。
电视台应该是最能演绎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的地方,但那只限于屏幕上,在日常的工作和生活中,电视台与那些政府机关一样,是紧张而严肃的。徐清风大庭广众之下抱着袁莺走,袁莺像考拉一样挂在徐清风身上,两个人贴得要多紧就有多紧,迎面走来的人看到后赶紧闪到一边给他们让路,张着嘴发不出一丝声音。等徐清风抱着袁莺走进电梯,过道上“轰”地一声喧嚣起来,像是炸了锅。
考虑到这期节目已是万众瞩目,电视台临时作了调整,将直播现场安排在位于主楼右侧、面积1200平方米能容纳近千人的一号演播室。平常只是象征性地收点微乎其微的费用的门票,今天开出了天价,却仍然供不应求,通告发出去后不到一个小时就被人们通过各种渠道预订一空。因为计划临时改变,再说黄毅这个事实上的洪州一号首长要亲临现场,电视台的一个副台长就亲自挂帅,老早带着工作人员在里面忙了开来。
主楼二楼有一条通向一号演播室后台的封闭式天桥,徐清风乘坐的这部电梯直接下到走廊入口,是工作人员和贵宾通道,此时走廊中人来人往的十分喧闹。在徐清风的怀里呆了几分钟,袁莺感觉自己好了许多,电梯门一开听到外面的吵闹声,慌忙松开徐清风的脖子挣扎着扬起脸说道:“清风放我下去!”
虽然看到这么多人,但徐清风的脸皮实在是比城墙的拐角还厚上三分,又是存心把影响造大,反而抱得更紧,还故意低下头在袁莺的嘴上亲一下说道:“放什么放?抱一次就少一次了,让我多抱一会!”浑然忘了自己是个应该恪守清规的道士。
徐清风抱得太紧,袁莺轻轻挣了几下没挣开,担心动作幅度太大闹将起来会更让人侧目,而且徐清风这话引起了她的某种共鸣,心想反正刚才在楼上大家都已经看到了,干脆放弃努力,闭上眼睛将脸深深埋在徐清风的怀里,学起鸵鸟自欺欺人。
徐清风是电视台邀请的嘉宾,袁莺则是这期节目的主持人,女主持人被男嘉宾抱进演播室,这在世界上哪个电视台都是没出现过的。走廊里的人看到徐清风抱着袁莺从电梯里出来,还当着大家的面卿卿我我,心中的震憾比楼上那些人更甚,全都两眼发直呆呆地看着他们,都不知道迈开脚步了。有个手里捧着探照灯的人惊得两手一松,“咣当”一声将探照灯摔在地上,把玻璃灯罩摔得稀巴烂。而徐清风像是没看到大家异样的目光,展着灿烂的笑容,非常礼貌地向众人点着头说道:“让让,请让让,麻烦各位了!”
副台长肖锋正因为工作人员动作太慢在面红耳赤地训斥综合频道的负责人,偶一转头看到徐清风,嗓子眼里“咕噜”一声,像是脖子突然被卡住似的,马上没了声音。等徐清风分清大小王后礼貌地喊了声“叔叔好”,才瞪大眼睛傻呆呆地说道:“小徐——先生,这不是袁莺吗,她怎么了?”
“还不是饿的!早晨跟我赌气只吃了几口,中午饭没顾得上吃,晚饭又没人管她,刚才走着走着就晕倒了,真让人不省心!”徐清风没好气地说道,“我说你们这些当官的怎么一个个都跟周扒皮一样,就知道剥削压榨员工,还让不让人活了?”
好端端地挨了顿骂,肖锋那个郁闷!副台长虽然只比台长多了个“副”字,两者的地位却有天壤之别,而且他是过完年后刚从办公室主任位子上被刘延提拔起来的,很懂得在基础没打牢之前要唯刘延的马首是瞻的道理。眼前这家伙连刘延都要哄着,他当然不会傻得去拆刘延的台。何况袁莺晕倒的“事实”摆在面前,他就是有火也发不出来。袁莺是今晚节目的主持人,要是到时候上不了场,他将如何交差?急忙回头喊道:“快去叫医生!”
“不用叫,我就是医生,学贯中西的主治医师!”徐清风大大咧咧地说道,“给我准备一间安静的休息室,我先给她扎几针。另外去整点肉末稀饭送来,就是把精肉剁成细末,加上盐、葱花和在稀饭里煮开,等会我喂她吃几口填下肚子。先顶过这阵子,以后再想办法给她好好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