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不懂温柔,琚易然还是给常笑作了一番“指导”,最后说等常笑在白云村安顿下来,他带着老婆孩子去那看看顺便帮着把关。要是别人听到这兄妹二人的对话,肯定认为他们的计划很不靠谱,琚易然按照二十年前的经验想当然,常笑根本就是感情白痴,她大哥说啥就是啥。不过琚易然对常笑的关爱是发自内心的,常笑对这个大哥也很信任。常笑成为孤儿的时候,琚易然还存着年轻军人的血性,对常笑的遭遇很同情,是他们家最支持收养常笑的人,而且不含任何目的。要不是琚易然年纪太轻,说不定常笑会成为他的女儿而不是妹妹,加上琚易然的妻子是个性格温顺的小家碧玉,常笑从小就觉得兄嫂比养父母更加亲切——虽然他们见面的机会不多,真正是“长兄如父,长嫂如母”。
虽然他自己的婚姻自己作的主,但琚易然很清楚那是因为政局动荡老头子顾不过来,才让他钻了个空,常笑肯定没那么好命,必然要接受一桩政治婚姻。正像徐清风想的那样,常笑很不好嫁,跟琚伟俊地位相当的人,儿子最小的也比常笑大十来岁,有代沟不说,大多已经结婚,个别没结婚的也是不愿早早被婚姻束缚的浪荡公子。跟常笑年龄相仿的,与其说追求常笑,不如说追求琚伟俊的地位,琚易然这几年听说的全是这种事,搞得常笑现在见到男孩子跟她套近乎就躲,性格越来越冷。既要门当户对政治上能够优势互补,又要两情相悦不含杂质,这样的人到哪去找?算来算去,琚易然觉得只有徐清风这个横空出世的妖孽符合条件,徐清风家庭条件一般——当然这是相对他们老琚家而言——但自己厉害,作为必将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未来宗师,他娶任何人家的女儿都可以只考虑感情因素。
说来也巧,琚易然头天听说徐清风在洪都治好了孙建涛的病,回家跟他妻子说要是他在洪都就好了。让唐正凯搭线邀请徐清风一起坐坐,顺便把常笑带去看能不能擦出火花,第二天林祁英就来电话说打算把常笑送到徐清风身边培养感情,但常笑不愿意,希望他帮着做工作。琚易然正中下怀,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当即给常笑打电话好一顿劝说,尤其把徐清风的优点描述得天花乱坠,说除了徐清风,常笑很难找到真感情。因为其他人图的大都不是常笑本人。而只把她当做政治利益的附属物品。琚易然习惯性地没考虑徐清风那边的因素。只觉得以他小妹的条件,大家再帮着使劲,还能有什么问题吗?
觉得大哥不可能骗她,加上徐清风的才华有目共睹。照片里的小伙又长得很帅——虽然有些阴柔,常笑不由怦然心动。但后来了解到徐清风已经有了女朋友,还在几个月内认了许多莫名其妙的姐姐妹妹,便非常失望。尽管琚伟俊反复强调袁莺跟徐清风认识没多久,八成只是徐清风的挡箭牌很难有什么结果,而且“女追男隔层纸”,只要常笑凭“近水楼台”之便采取主动,袁莺根本不会成为问题,常笑还是对徐清风产生几分了厌恶。心情非常矛盾,一见到徐清风就忍不住给他脸色看。
常笑这边的事徐清风不知道,跟他师兄们的交流却非常顺利。徐清风那些师兄的水平虽然跟他有差距,依葫芦画瓢加工个护身符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关键是怎么将生产流程工业化提高效率降低成本。
由于护身符的特殊性。主体部分不能使用铝合金等导电材料,用塑料的话显得档次太低,军方的意见是采用产于东北的铁铧木,那东西色泽厚重纹理致密,入水即沉千年不腐,硬度是普通钢铁的两倍,非常耐磨曾被作为金属的代用品制造过滚珠、轴承,子弹打在上面都能直接弹回去,这是其他传统雕刻用材无法比拟的,而且价格不贵。木质材料,就不能用冲床一次冲压成型了,得用全自动的数控机床切割雕琢,速度要慢许多,成本也成倍增加,这倒也好说,更麻烦的是镶嵌银线。经过讨论,并征求其他方面专业人士的意见后,拿出了两套方案。
第一套方案是把外形加工好后先上漆,再刻线浸泡染色剂,染色剂是导电的,就可以采用电镀的方式把白银弄上去,略作修饰后再上一层漆保护。这套方案技术难度低,但工艺复杂速度较慢,另外白银可能镀不均匀影响效果,那就要返工了。第二套方案,用冲床把银线直接压到毛坯里,然后进行精加工。这套方案快是很快,但冲压的技术难度比较高,另外精加工过程中白银会有一定损耗,总体成本应该和电镀方案差不多。最后师徒几人决定两套方案都先试验一下,让事实来检验哪套更合适。
说完技术上的事,剩下的就是报酬问题了。孙国屏的意见是税不管多少都由徐清风负责,除此外凑个整数,每件产品给他的师兄们一百块钱,赚多赚少就看他们怎么压缩成本。没想那几位很不好意思,说铁铧木按两倍损耗计算每个护身符的用材成本也不到一块,三克多白银二十左右,加上其他东西,原材料成本不超过三十块钱,毛利接近成本的三倍总额达到两亿多,别人知道会眼红的。另外数量这么大的高品质铁铧木不好买——这可是保护树种,生产所需的十多吨白银他们弄起来也很费劲,徐清风最好能提供这两种主要原材料,他们来料加工赚点真正的加工费就行。徐清风想想也是,便说主要原材料干脆让军方直接提供,费用从货款里扣除,需要添置的机器设备则由他出资,师兄们提供厂房和人手即可,每件产品给他们三十块钱的加工费,以后再通过别的方式给予补偿。
正好上次南州拍卖所得的两千多万就在师兄手里,徐清风说这钱师兄先拿去买设备,到时一并结算。有钱赚还不用承担任何风险,师兄们还有什么好说的,自然心满意足。见此孙国屏不由暗叹他们几个太过谨慎,一点魄力都没有,难怪跟他学了几十年雕塑仍然匠气十足远远达不到“大师”标准。更不用说青出于蓝跟徐清风比。
下午四点来钟,连容打来电话说下面一个市的建筑工地中午发生集体食物中毒事件,她要带着相关专家赶过去支援,晚上可能回不来了,让徐清风向常笑作好解释。徐清风趁机提出自己找地方住,连容稍作犹豫就答应了,但要求徐清风下次再来洪城一定要带常笑去她家。不用去连容家,也给了常笑吃饭的钱,徐清风就不着急了,在孙国屏家吃完晚饭呆到八点多钟才走。洪城这边暂时用不着他。徐清风准备接了常笑随便找个宾馆住一晚。明天一大早就回家。想通知常笑的时候才发现一直没向她要手机号码。只好回去再说。
在楼下按了两遍门铃都反应,徐清风想常笑可能出去吃饭了还没回来,便自己开门。进屋看到茶几上摆着几盘糕点和水果,毛毯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沙发上。心说不愧是经过军队严格训练的,挺会照顾自己还很有条理。找到遥控器想看会电视,突然发现他留给常笑的那串钥匙在电视柜上放着,不禁愣了一下:难道常笑在家,在家怎么按门铃没反应还不开灯?疑惑地挨个房间找过去,书房没人,主卧室没人……哪个房间都没人,徐清风就急了,心说这侠妹不会被自己气得不告而别了吧!低着头在客厅里团团转着。正琢磨着是不是找林祁英问下常笑的手机号码,突然“梆”地一下撞上什么东西,抬头一看原来是木楼梯,这才想起上面还有个阁楼。阁楼除了开放的客厅上面通向观景阳台的部分,还有卧室上面一个充当备用客房的封闭空间。常笑不会在那吧!宽敞的地方不呆,非往犄角旮旯里躲,那是什么心理?
轻手轻脚地爬上阁楼,果然看到有亮光从没有关严的门缝中透出。敲下门没动静,再敲下门又没动静,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徐清风一眼就看到常笑面朝里侧躺在床上睡着了,很奇怪她从哪弄来的被褥。空调“嗡嗡”地吹着,但被子还是被常笑踹得老远只搭住一条小腿,幸好常笑是和衣而睡,徐清风只能隐约看到玲珑的曲线,春光没有外泄。
既然常笑已经睡着了,徐清风想就让她睡吧,按照军队的作息时间,这个时候也该熄灯了。怕常笑被空调吹坏,徐清风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帮她盖好被子,走到床前刚伸出手,常笑突然翻过身,随即睁开眼睛“蹭”地一下坐起来。徐清风吓了一跳,尴尬地缩回手正想解释几句,常笑眨眨眼睛分辨一番,表情复杂地说道:“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你吃……”徐清风下意识地答道,突然看到常笑脸上有明显的泪痕好像哭过,就说不下去了,迟疑着问道:“你怎么——跑这来了?”
常笑从床上下来,背转身扯着衣服小声说道:“以前家里的房子也有阁楼,我小时候经常去那看风景捉迷藏。哦——,你下午刚走一会那个薛经理又带人来了,送了几套被褥和一些其他的东西。现在几点了,去你干妈家吗?”
原来如此!徐清风默然,看了眼窗外说道:“下面一个市发生集体食物中毒,干妈带队去了,让我跟你说一声,薛经理送了被褥来,晚上我们就住这吧!今天太阳大,阁楼上烤得很,别在这呆了,我先帮你把被褥抱下去,等会再下楼取行李。哦——,你晚上吃的什么?”
“薛经理送来的糕点很好吃,我不饿就没——没出去。”“常笑躲避着徐清风的目光说道。
“糕点怎么能当饭吃,你娘知道了还不要怪我没把你照顾好?”要没看到常笑脸上的泪痕还可以听之任之,现在徐清风却不忍心如此,皱着眉头说道,“正好要下楼拿东西,你去照下镜子洗把脸,等会跟我一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