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玄把最大的活揽过去了,徐清风心中猛一轻松。当然,他不能啥也不干坐等真玄替他把路铺好,于是马上联系明远以及破军山张三庙的无讼、阳城吕祖殿的林谷虚,把自己的意图和真玄的决定转达,鼓动他们配合真玄行动,下午晚些时候也发表声明退出道教协会。如果没有真玄冲锋在前,明远等人虽然早就对赵灵极把持的洪州道教协会满腹牢骚,可能下不了那么大的决心,但有真玄作榜样,而且徐清风暗示有邦联高层在关注此事,几个道士还有什么好说的,全都表示无条件支持。
徐清风给明远打电话的时候,洪城城隍庙的添一正在河神庙,当即向身在洪都的戴崇明通报。戴崇明正为北方地区传来的坏消息发愁,自然非常振奋,冷静下来后却觉得很为难。
洪州与其他地方不同,原道教派占着压倒性的优势,如果没有全国道协和地方宗教事务局的支持,以前的赵灵极根本起不了风浪。现在的州长是跟徐清风关系匪浅的黄毅能顶住全国道协的压力,宗教事务局经过大换血对赵灵极的支持力度大不如前,明远等人再怎么出格都没事。
南州那边,尽管真玄老道只是全国道协的普通理事——连个常务都不是,却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道教名宿,在道门中的地位不比任何人低,之所以当不了会长副会长,只因为青牛观既不是全真道观也不是正一道观——按照惯例,全国道协的会长由全真道的掌舵者担任,正一道的代表人物则是当然副会长,其他实权岗位也由这两个教派把持。由于“出身”问题进不了全国道协的最高层,真玄老道这口气至少憋了十来年,现在收了个即将成为全教大宗师的徒弟,怎不趁机扬眉吐气?
戴崇明在道门中的地位当然无法跟真玄相比,连明远他都望尘莫及,而且他在洪都讨生活,受到的掣肘要比其他地方大得多。退出道教协会对他来说就是破釜沉舟。但当初的“神道教联合会”和现在的“原道联合会”他都是发起人之一,“神道教联合会”也好,“原道联合会”也好,之所以用“联合”二字而不称“协会”,寓含着同进同退的意思,表示相互之间的关系比协会组织更加紧密,如果大家都往前冲他反倒退缩了,人们会怎么看他?自己拿不定主意,戴崇明只好联系董京舜,想从他那里了解下邦联宗教事务局的态度。
“老戴你是当局者迷吧!守着个全教大宗师。你还担心什么?”董京舜无所谓地说道。“全教大宗师什么意思?这家伙可是千年一出。不止开宗立派这么简单。出了个张道陵,正一道风光了千把年;出了个王重阳,改成全真道唱主角;现在出了个徐清风,以后就该你们原道的天下了。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规律——除非在徐清风成长起来之前从*上把他消灭。我听说邦联王主席对徐清风以及你们原道联合会的事很关心,有国家元首作后盾,全真道那帮人折腾不出多大动静的。”
“不都说王主席只是个摆设吗?他的支持恐怕没多大用吧!”戴崇明还是心里没底,“我听过一个说法,从前朝开始,咱们国家的文化和意识形态方向就掌握在辫子遗老手里,政治经济政策掌握在洋买办手里,各级领导都是‘稿子别人写、思路别人出、专业别人懂、事情别人办’不用脑子的‘僵尸型’领导,政府也是僵尸型政府。这事影响到许多人的利益。别说王主席,手握实权的政务院总理也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毕竟现在是邦联国家,各州都是独立王国,就算政务院也不是陈总理说了算,还有那么多副总理和各部部长呢。”
“僵尸型……老戴你从哪听来的名词。这词用得还真挺准确,许多领导可不就是僵尸,呵呵!”董京舜被戴崇明逗笑了,“我觉得王主席他们正是不想再受辫子遗老和洋买办的控制,才下决心把徐清风和你们原道联合会扶起来。老戴你别小看王主席,虽然当时竞选政务院总理的时候败给了陈总理,但他那么多年的内务部长和政务院副总理不是白当的。实话告诉你吧老戴,你们原道联合会的事现在不归我们局管,被内务部那边接过去了。内务部是王主席的地盘,这些年陈总理都不大支使得动的,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全真道这么折腾,内务部肯定不会坐视不管,你就等着看热闹吧!不过现在是站队的时候,老戴你要只顾看热闹不赶紧表态,以后在原道联合会里就没你位置了。我再给你透露点消息,总参谋部琚总长的女儿现在跟徐清风在一起,徐清风管前总监察长、现任邦联首席*官张敏叫‘大爷’,新任总后勤部副部长唐正凯和总装备部部长秘书海风跟徐清风的关系也很不一般,再加上被他救过一命的孙大帅以及名义上的六军总司令王主席,这小子在军方后台很硬啊,听洪州那边的朋友说他现在开的是‘统’字头的军车。有军方护着,他的人身安全应该没问题,只要保住小命,假以时日你们道门肯定是他的天下——我刚才说过,他需要的只是成长时间。”
董京舜已经把话说得很透,但戴崇明还是下不了破釜沉舟的决心,决定先观望几天,等真玄和洪州那帮人发完声明,看下有关部门的反应再说,反正南州大会的开幕时间还有十来天,在此之前站队就行。不过戴崇明还算地道,把添一通报的消息向由他负责联络的道友们转达了。
南州那边,真玄放下电话就让人通知各大媒体他将于下午三点半召开新闻发布会,接着挨个给他的老友们打电话告知自己的决定。办完这些事,真玄还是觉得差点火候,心想全真道这样做某种意义上是干涉公民信仰自由的严重违宪行为,完全可以向宪法法院起诉,而现在的宪法*官张敏是徐清风他“大爷”,这关系不用白不用,于是马上找徐清风让他向张敏求援。
接到真玄电话的时候,徐清风刚向仲孙苗苗交待完任务正犹豫着要不要征求下张敏的意见,不禁感慨姜果然是老的辣。邦联的根本是“三个一”即一个国家(统一的国名、国旗、国徽、国歌)、一部宪法、一支军队(由国家元首直接指挥、维护国家领土主权完整和宪法尊严的国防军),其中宪法是根本的根本,宪法的尊严神圣不可侵犯,祭起“维宪”这面大旗理论上可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邦联的宪法以及宪法法院很特殊,首先修宪要经过选民代表公决,邦联议会只有投票表决是否进行修宪以及表决通过后组织修宪的权利;其次宪法的解释权在宪法法院而不像有的国家那样是邦联议会,有关“违宪”的裁决也由宪法法院执行,要是邦联议会与政府对宪法法院的解释或裁决有异议,只能采取选民代表公决的方式进行最终裁决——实际上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修宪行为;此外宪法法院还能对许多重大事件进行裁决,比如国防军出动的合法性。因此只要宪法法院作出裁决,全真道那边折腾得越厉害就摔得越狠,徐清风不信全真道那帮人还能促成修宪,便兴冲冲地去找张敏。
宪法法院最近几年基本上是个摆设,只做了些解释工作没开过一次庭。但那时的宪法*官是孙建涛孙大帅,谁敢不给他面子,所以宪法法院这帮人日子过得挺滋润,该有的待遇一样都不少,找人办事也很方便。张敏当然不能跟孙建涛比,他上任之后宪法法院里人心惶惶不说,连孙建涛在的时候老实得像绵羊一样的邦联财政部都给了他一个下马威,随便找个借口把宪法法院申请的房屋维修经费削去三成,为此张敏很憋屈,正琢磨着找个机会立下威,徐清风这电话等于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正中他下怀,稍作犹豫就说道:“这确实是违宪行为归我们宪法法院管,不过法律是讲程序的,清风你不是当事人,无权提请诉讼,你回去做一下那些当事人的工作,让他们到我这里来告状,那样我才能依法进行裁决。当然,你这算是举报,我可以责成内务部等部门现在就开始调查。嗯——,既然事关宪法尊严,国防军就可以插手,总监察部内情部也参与进来吧!”
总监察部是张敏的老阵地,内情部部长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打声招呼那边就能动起来,事后宪法法院向总监察部发个协助调查函补下手续就行。但内务部张敏是指挥不动的,严格按程序走那边都会阳奉阴违,想想还是联系了王一峰,打算通过王一峰去协调。此时王一峰已经得到了同样的消息正在那跳脚,接到张敏的电话茅塞顿开,二话不说就命令最高监察院、内务部、邦联调查局等部门组成一个联合调查组展开调查。同时王一峰还让人向邦联议会和政务院发函通报此事,要求议会廉政委员会和政府那边的廉政公署严查公职人员在道士编制、宗教事务专项经费的分配过程中存在的违法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