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霜离开后,王峰也回到套房里,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他的眼前总是浮现那些无奈的使命与责任,那些被使命压迫的人。
难以入眠额王峰决定去看望柳飞絮,然而世界上总是充满巧合,如果王峰能早一分钟达到也许就不会有意外发生。
时间倒退数个小时前,柳飞絮的病房里。
无常来看望柳飞絮只是一时的决定,他知道明天比赛意味着什么,他清楚全力以赴的东方阎是多么可怕,只想在临死前找故友回忆一下。
“真是讨厌,为什么要我出去呀。”叶子不满地嘟嘟嘴。
“有时候大人说话,小孩子可不能听哦。”
无常伸手去捏叶子的脸蛋,叶子连忙躲开,这个阴阳怪气的男人让她觉得怪异,在柳飞絮的点头下,叶子只好嘀嘀咕咕地离开,在楼下的小公园里玩雪。
“明天的比赛内容我听说了,你确定参加?”柳飞絮直入话题。
“啊哟,我的姐姐,才一见面你怎么就关注那些破事。”
“我也很想和你一起怀念过去的友谊,但是明天的比赛事关你的性命,没有性命的话怀念只会成为墓碑前的祷告。”
“十多年前,他救了我,我这条命就是欠他的。”
无常笑着回答,他是个挺帅气的男人,长发加上反向古武术才导致如此的阴阳怪调。
“真是傻瓜。”柳飞絮像是大姐姐一样摸着他的长发,也只有她敢这样对待杀手无常。
“没你傻,他不欠你什么,你却为了他连命都不要。”
“有些事情不是欠不欠,是甘愿付出罢了。”
无常笑了笑,这样的话题他不愿意继续下去,从怀里摸出一个古老的卷轴放在柳飞絮的手里,柳飞絮疑惑地打开卷轴,上面全是古老的文字,但是她却看得心惊肉跳,抬起头惊恐地看着无常:“这东西……你哪里得到的!”
“北海,一个比较落后的山村。”无常如实回答。
“他们为什么会把这东西交给你?”
柳飞絮提问的时候,突然看见无常脸上挂着血腥的笑容,一瞬间就明白了过来,脸色苍白如纸。
“我屠了那个村子,当村长看到一百零八条人命消失,他说出了真相,然后我把剩下的二百二十七人杀了。”
啪!
响亮的一巴掌抽在无常的脸上,柳飞絮落下的巴掌在颤抖,“你怎么可以这样!”
“因为这是我欠东方家族的恩情。”无常的半边脸红肿了。
“你为了报恩,就可以杀死那么多无辜的人?!!”
无常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拿起病床旁的水果篮,开始削苹果:“记得将它交给东方星,呵呵,别一副苦瓜脸,我明天不一定会死,指不定我会把阎王杀掉,哎呀呀,那样我在黑榜上的排名就直接上升,真是方便。”
“这沾满血腥的东西,我不会留下它的。”
“你会的,哎呀!别聊这些了,来说说以前吧,当初在东方家族的时候真好,你每天给我们做饭,好怀念你熬的排骨汤,记得有次诗诗姐也跟着学,结果熬的味道……啧啧,黑暗料理啊!而且还是一大盆,里面的肉一坨一坨的,亏得那两个人能喝光,我可是拉了三天的肚子……”
叶子在夜色的雪地里跺着脚,她嘟嘟小嘴扬起手,和王峰第一次见面也是在冬天,在美丽的方旎看着雪景,叶子顿时心情好了不少,蹲在地上堆雪人。
滚了两个圆鼓鼓的雪球堆在一起,在墙角找到两个扫把插在雪球上当做手臂,再用石子代替眼睛和鼻子,叶子退出几步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真是可爱又完美。
“你不觉得少了什么吗?”
“没少,很完美了。”
叶子笑着回答,突然一怔,这大半夜的是谁在说话呀!
僵硬着身体回过身寻找,结果什么都没看到,她心底更害怕了,难道是鬼?不对不对!怎么可能有哪种东西!
“玩偶做得再逼真,也始终少了血与肉。”
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叶子猛地回过头,这才看见一个人站在雪人旁安静地看着她,那是怎样一个人啊,丝毫感觉不到他的存在,放佛随时会和黑夜融合在一起。
“你……你谁啊!装鬼吓唬小孩呢。”
叶子强忍着逃跑的冲动,硬着头皮朝他骂道。
“小孩?如果我没记错,苗疆的人蛊应该二十多岁了吧。”那人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他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叶子更加害怕,王峰曾经说过她的身份不能泄露,对苗疆意义很大。
“你……你也是苗疆人?”叶子慢慢向后挪动脚步,一旦对方有什么图谋不轨,她就立刻大叫逃跑。
“不是,我不喜欢虫子。”
那人轻描淡述的回答,也没有表现出敌意,越是如此越是让叶子感到不安,像是藏在鞘的利剑,对方绝对不是和她一样半夜没事干出来玩雪的。
“如果……如果没事的话,我要回家睡觉了,哥哥姐姐就在附近等着我呢。”
跟着陈欣和慕雨后面学到了不少东西,其中包括小算计,叶子这样说无非是在说你不能乱来,我朋友都在附近。
“哦?我怎么感应不到四周有人。”
那人说话间突然四周阴风阵阵,冻得叶子直哆嗦,她害怕极了,眼前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太过阴冷黑暗,甚至比东方阎还冷血可怕。
“你……你要……做什么,我……我卖不了钱的,我又贪吃又懒,没人要的。”叶子都快被吓哭了。
那人疑惑的咦了一声,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自言自语道:“怎么和十年前不一样了。”
“十年前?”
叶子突然一愣,等等!这人怎么看上去有些眼熟,难道他们曾经见过,不对呀!她一直生活在方旎,从来没见过外人,而眼前这人显然不是方旎的。
叶子盯着他的脸,越看越觉得曾经见过,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了么,也对,那时的你还小,而且人蛊经历的痛苦足够让你忘记很多事情。”那人对这个话题也没怎么上心。
“你没什么事吧,没事的话我走了。”
叶子大大向后跨出一步,谨慎地盯着那人。
“没事,看见老朋友,想打声招呼而已,毕竟是你让我下定了决心。”
叶子刚准备走,又被这句话吸引住,指了指自己疑惑道:“我?什么意思?”
“当时小小年纪的你对我说,这个世界有光的地方就会有影子,于是有些人沐浴在阳光下,有些人只能潜入阴暗里。”
那人消失了,当着叶子的面悄无声息的来又毫无痕迹的消失,叶子怎么也想不起来小时候的事情,她只记得有个妹妹——青儿,其余的记忆只剩下被虫蛊吞噬的煎熬。
黑夜的飘雪中,遗留着那个陌生男子的最后一句话:
如果注定如此,那么我希望你能活在阳光里,所有的黑暗由我来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