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二章：禅悟

落后的山村，破旧的小诊所里。

吱呀摇晃的木桌前，王峰挥笔在药单上写下一行字，然后撕下递给坐在对面的老奶奶，“胸部时常有压迫感，左肩及左臂内侧和腿感到绞痛，这是冠心病的症状，按照我开的药方去找石晓岚拿药，记住，一定要按时吃药，注意休养，这段时间也不要干农活了。”

老奶奶刚准备接过药方，等听王峰一说完，顿时紧张起来，忙道：“这可不行，现在是秋收季节，田里的庄稼等着收割呢，再晚些日子就来不及了。”

“这些你不需要担心，少林寺的僧人们已经商量好了，所有僧人这段时间停止修行，下山帮助村民秋收，不会耽误的。”

王峰终于理解这座少林寺为何经济困难了，首先他们一半以上的资金全部交给石晓岚在山下提供免费治病，不但没收入还要倒贴，而且寺庙的僧人经常会集体下山帮助村民，同样也不收费用，可怜这香火还不鼎盛的寺庙，除了僧人们自己砍柴去卖和国家那么一点补贴之外，已经没什么收入可言，养着一堆闲人，经济不紧张都见鬼了。

而在这时小诊所的门外传来一个孩子的哭泣声，王峰好奇地扶着老奶奶走了出去，看见门口蹲着一个小男孩在那里低头抹眼泪。

小男孩名叫小牛，是这位老***孙子，看见孙子在哭，老奶奶连忙走过去蹲下身，紧张问道：“小牛，你哭啥子，是不是摔着了？”

小牛抬起头，两眼泪汪汪的，朝着老奶奶摊开手心，“蝴蝶死了……”

王峰这才注意到小牛的身边有个精致的笼子，用细竹篾编制而成，山区的孩子喜欢抓些小生物放在里面养着。

“哎，死就死了呗，大不了奶奶陪你再抓一只。”

老奶奶不由好笑道，小牛哭得更凶了，“不要，我就这只蝴蝶，我最喜欢它了。”

说罢，小牛就跑到王峰身边，拉着王峰的衣角哭说道：“哥哥，你救救它好不好？你最厉害了。”

王峰哭笑不得，他又不是兽医，更何况兽医也无法给昆虫治病啊，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道：“治不了的，蝴蝶寿命有限，就算它今天不死，过几天入冬也活下去，它最后的时间本来就不多，为什么不把它放飞了呢，有限的时间，它应该是活在天空中，在牢笼里活得再久也没意义。”

小牛啪地一下推开王峰，泪水更是像是潮水一样倾泻而出，“你骗人！你明明那么厉害，别人都说红红的爷爷活不几天，吃了你的药后，红红的爷爷一直没死，你就不想给蝴蝶治病，说蝴蝶寿命有限，如果别人的寿命也有限，你是不是也不治了！”

小牛的话像是重击一样砸在王峰的心头，他的耳边莫名响起少林方丈常说的四个字，油灯将灭……

王峰彻底愣住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现在的心情，老奶奶在一旁责骂着小牛，时不时向王峰道歉，最后将小牛硬是拉走了。

而这时，石晓岚从药房里走了出来，翻了翻正在晒得草药，随手将一张写满字迹的纸丢给王峰，“我最新研究出来的药方，可以延缓衰老，专门给红红的爷爷配制的。”

王峰愣了愣捏着纸张，虽然他在看着药方，实际上一个字都没看进去，石晓岚也随意地坐在他旁边，用着沉重的目光盯着王峰，沉声道：“王峰，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王峰猛地抬头，毅然道：“找蓝翔！”

“去死啊！”石晓岚被吓了一跳，翻着白眼：“没问你挖掘机的事，我是说藏经阁的事情。”

王峰一边研究着药方，一边漫不经心道：“是说上次你们差点把藏经阁毁掉的事？然后求解你的心理阴影面积？”

石晓岚知道王峰在故意转移话题，瘪瘪嘴不满道：“藏经阁曾经发生过一场大火，据说里面一层以上的东西全部烧毁，你……你说你去过一层以上，还见到了初代方丈的遗体……”

“你想表达什么？”王峰放下药方，转过身子和石晓岚对视，同是医者的目光，同样的深不可测。

石晓岚像是有些畏惧王峰的眼睛，移到一边，然后伸出手按在王峰手腕的脉门上，她叹了一口气：“医者难自医，你的脉象看似平稳，却掺杂着不易察觉的混乱，其实你早已走火入魔。”

王峰没有说话，脸上的神色也没有一丝动容，石晓岚黯然道：“王峰，我知道你内心一指处于压抑状态，一年时间突破天境，所以你不断的强迫自己去苦修，这样的负面情绪会让你误入歧途的，我原以为你下山来可以放松心情，没想到你比以前还变本加厉，王峰醒醒吧，藏经阁根本就没有什么经书，也没有什么方丈，更不可能有你的师傅医圣！”

王峰的眉头徒然皱了起来，哗地一声站起身，怒道：“你偷窥我！”

医圣的魂魄在藏经阁里的事情，王峰从未和人提起过，石晓岚知道这件事，很显然是偷窥王峰在藏经阁时知道的。

“我……我……”

石晓岚修炼的药王门功法具有很强大的隐蔽效果，哪怕她的修为相对于王峰差很远，但躲在暗处偷窥也不会被发现。

自王峰来到少林寺修行后，石晓岚一直在暗中关注王峰，随着王峰强行挑战铜人巷失败后，石晓岚逐渐担心起王峰的心态，固执的人在面对失败时总会产生极端的想法，她发现王峰渐渐表现出走火入魔的症状，尤其是在她听王峰说藏经阁内部的事情，石晓岚就越发肯定这点。

石晓岚劝说过王峰，但王峰始终一意孤行，直到王峰全力挑战铜人巷成功后，他跑到山下修行，石晓岚以为王峰会被淳朴的民风和大自然所感化，没想到王峰依旧如此，每周上山前往藏经阁一次。

石晓岚再也按耐不住了，就在上周红红的爷爷出现病情那晚，石晓岚偷偷跟踪王峰，按照少林寺的规矩，少林弟子是不能进入藏经阁的，而石晓岚并不是少林寺弟子，虽然藏经阁的法阵对她也存在阻拦，但石晓岚开启异目之后，做不到破坏法阵，潜入进去还是可以的。

就在这晚，石晓岚确实王峰已经走火入魔，精神错乱了！她看见王峰一个人站在被大火毁掉的藏经阁里，孤单的一人站在中央石莲花台前自言自语，像是神经病人一样在自导自演着一场闹剧。

王峰微微摇头，挥手一扬那张药方，“油灯将灭……晓岚，你知道这四个字的含义么？”

“王峰，别在固执了，你看到的都是你假想出来的幻觉，你渴望以最快的速度获得实力，所以幻想出两个不存在的高人指点你，那是假的！别在执迷不悟了，你的时间不多了，这样下去不但没有提升实力，还会将你自己搞垮掉。”

“镜花水月，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谁能分辨出什么才是真，什么才是假，我想，我愿意顿悟这四个字的禅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