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而林霏开,天光云影中剪水微微一笑,如同一朵淡雅的莲花盛开在清晨的朝阳中,俯身跃金,美不胜收。
马上的剪水淡淡的回了一句:“你大哥自有安排,阿婉稍安勿躁。”
七娘碰了个软钉子,又被晨光中她的身影震撼了。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该说甚,剪水的话无懈可击,她心里却有不甘,她耍赖的功夫压根就用不上了,撅着小嘴就往依依不舍的往回走。
正走着不料迎面撞上了昨日那个小小年纪的达官贵人,不知道是她力气太大,还是对方太过瘦弱,她眼睁睁的看着这清秀的少年郎被她撞了四仰八叉,屁股重重的着地。
七娘观他脸上的表情知道估计摔的屁股都要开花了,忙伸手去拉这少年郎:“sorry,我不有意的。”
七娘很多年没有说过这句话了英文了,莫名其妙的蹦出这一句,连自己都愣在原地傻傻的看着自己不由自主伸向少年的手,一下子想起了什么忙将手收回来了。
她想起了她刚回到国内的时候,总是蹦出英文,宿舍里的人都不大习惯,后来她就慢慢改了。只不过说的急的时候还是会冒出来,这个时候蹦出这句话多少有点不合时宜。
也许她想苏春天了,苏春天?她在前世可好,她想要的一切可都已经得到?
“大胆!”贵公子身边一个衣着华贵的仆从一边拂开七娘还没有来得及收回的手一边厉声喝道。
他身后的那些仆从一股脑的冲上去一边扶他,一边向七娘投来刀子般的目光,大抵每个人都恨不能上来踩七娘一脚,才能显得更加能谄媚他们的少主人一般。
“阿婉,怎生如此鲁莽!”二十一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二十一叔向来沉稳,对于七娘更是宽厚,她在高家胡闹他也不曾说个甚,此时的语气却颇为严厉。
七娘本是心生歉意的,被众人一嫌弃不由得一肚子怨气,偏偏跟眼前的贵公子置气是不够格的,连二十一叔都这样般,可见这少年绝非寻常的人。
那少年似是摔蒙了一般,一双露水般的眸子里闪出了泪光,修长浓眉如远山,抬头看了一眼七娘淡淡的说道:“无事。”
“公子,阿婉失礼了。当真不是故意的。”七娘盈盈交手屈膝福了下去,看到他湿润的眼眸她心中的怒气也消了,眉眼低垂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柔和起来,七娘自己也不曾想到自己装模作样起来也还有几分娇媚的。
那人的目光一直牢牢锁定七娘,末了衣袖一拂,意味深长的看着娘,嗖的一声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大哥高士先拎起七娘丢到马车之上,在她耳边警告道:“他可是汝南王的十三郎,你有几条命去招惹他?你不怕死,也不顾及高家了吗?”
大哥高士先不等七娘回话,拎起她便放在了马车上,车队再次出发,颍上的路还算平整,车内不算颠簸,七娘的怨气稍稍消减了一些。
“汝南王是谁?”七娘忽然想起大哥说那少年时汝阳王的十三郎,自然是王子皇孙了,这丫鬟里多多少少都该听说过此人才对。
冬青和半夏一时都摇摇头,一路上无话的苏雪开口说道:“汝南王是太宗皇帝的孙子。汝南王的父亲商王是太宗皇帝的第四个儿子。十三郎的身份自然是高贵的,只是众人如此看重他却还有别的原因。阿婉要入京,是该知道这些的。”
苏雪通常不说话则以,一开口便是语出惊人,她竟然对于十三郎的身份这样清楚!她语出惊人惯了七娘也不再追究了。
“知道甚?”七娘很想知道到底这个皇子皇孙是个甚来头。
高家是侯门望族,但放入整个大宋去看也不过是寻常的侯爵之家,家中眷属都居于蒙城远离京中繁华,到了这一代已经不是人才辈出了。朝廷重文抑武,武将世家都在日衰落,到了京城也就是个末流的世家,怎能跟皇族相提并论?
正是如此高家的子弟见了十三郎都是毕恭毕敬的,这小心翼翼里除了敬畏更多的是攀附之意吧!
“十三郎自小就被皇后娘娘接入宫里养着,小小年纪就已经封了右羽林军大将军、宜州刺史。前两年官家的苗昭容诞下皇子康王赵昕,便鞭炮锣鼓将十三郎送回汝南王身边。谁知道康王生来就体弱,没有多久便殁了。所以在这里遇到他自然是官家再次昭十三郎入宫了。”苏雪话说到这里就不再往下说了。
只是众人都是明白了,这十三郎原来竟然有这样的名堂,说不准……
七娘一听便不再言语了,这不就是明着说这个十三郎有可能就是未来的一国之主,未来的皇帝陛下!
难道说自己今天把这个未来的一国之主撞的四仰八叉?
看来众人的训斥她的人还真是口下积德了,自己估计是天下第一人敢如此对待他的吧!要不是尚在路途之中,众人都有要事要办,估计已经把她抓起来板子伺候了。
唉,一如侯门深似海,遇见的都是要参拜的贵人,谁也不敢得罪,得罪谁都有可能诛连高家,你说她一个小小的娘子,为何要她背负高家的荣辱兴衰?
正想着车再次颠簸起来,对于古代的怨念毫无疑问的涌上心头,她不仅仅要跪拜别人,还要处处小心实时时留意,生活又不便利。
“阿婉觉得颠簸?”苏雪见七娘露出不耐烦的样子,就知道她这是又想跳车了。
“恩,怎地你们能生受?”七娘的目光扫过车里另外的三个人。
“奴婢又没有阿婉的脚力,下去了还不是被丢在这荒山野岭里。”冬青摊摊手,依旧做的很稳。
“要不我陪你下去走一段?”半夏狡黠的眨眨眼睛。
七娘看看半夏一身女装很是嫌弃的撇撇嘴道:“我还是自己下去。你老实车上待着别添乱就是了。”
七娘唤了车夫,车夫为难的看着七娘,最后还是将车停下了。
七娘一下车只觉得天光云景、绿树青山、幽泉怪石、路虽岈然洼然,心中顿觉淋漓畅快。
“这山路遥遥,小娘的脚力可足?”十三郎骑白马,坐白鞍,一身白衣,真是个偏偏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