萘萘很不高兴的在谢家豪怀里挣扎了一下,终于还是被谢家豪抱在怀里,对着她的小脸亲了一下,然后皱眉说:“都有味儿了,快叫青青姐给你洗洗,把这破衣服换了,你从哪里换來的?”
然后谢家豪又对谢琪安说道:“谢小姐,你说什么?你为什么离开南氏传媒?打扰什么啊?快请进去坐下谈。”
扎辫子的女孩已经上前接过萘萘,眼神很是奇怪的瞅瞅谢琪安,嘴里抱怨道:“肯定又是换给街边的那个民工家的孩子了,好歹不是换给讨饭的就不错了。”
萘萘满脸无辜,一双大眼睛对着大家看來看去,好像保姆青青说的根本就不是她。
谢母不禁叹了一口气,小声对唠唠叨叨的青青说道:“快带萘萘洗澡去,一会她妈妈也该到了。”
然后又柔声说道:“都进屋坐下再聊吧,水果已经切好了,我去厨房看看陈姐做了什么菜?”
谢家的客厅很大,一边是对着大屏幕液晶电视的一大圈进口高级沙发茶几,茶几上摆着两盘新鲜的水果,一只硕大的烟灰缸,几听饮料。
一边是专供夏天茶饮的,吧台造型的茶色有机生态玻璃长桌,长桌下面整整齐齐的排着许多高腿三角圆凳,似乎经常有很多人在这里品酒聚会。
靠墙的酒柜里,琳琅满目的都是各种各样的酒,却沒有咖啡类饮品。
玻璃长桌上是一盘刚切开的新鲜的“哈密瓜”。
谢芳儿看见谢琪安局促的模样,赶紧笑道:“琪安,其他的就不说了,我和郑涵是老同学,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哥就是这副土匪样子,请不要拘谨。”
她一边说话一边拿过一块“哈密瓜”递给谢琪安:“尝尝吧,不是哈密瓜,我一同学是空姐,她从国外带回來的,味道挺好的。”
谢家豪已经自己拉开一只凳子坐下來了,他拍拍自己剃得泛青的平顶笑道:“好吧,我土匪,你要是知道我在西安是怎么吃她憋的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谢芳儿立刻可笑道:“哥,你吃瘪?不会吧?你会吃瘪?是不是吃琪安的憋,哈哈哈哈,真的假的?怪不得你一听是姓谢的女孩就非要见人家,不过我可是薄话说前头,琪安是萘萘的贵人,又是我同学的朋友,不许你对人沒礼貌。”
谢家豪拿过一块“哈密瓜”咔嚓咬了一口,点头道:“嗯,这老外种的瓜也一样是甜的嘛,琪安,你不知道,我在我妹妹眼里也就是一个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小人、土匪,咱甭理她,不是有句话叫不打不相识吗?你告诉哥,干嘛离开南氏传媒了?”
谢琪安苦笑了一下:“我本來就不是南氏传媒的人,只不过是一些阴差阳错……多谢谢总大人不记小人过。”
谢家豪一边很沒有形象的啃着瓜一边说道:“听着妹子,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受委屈了,既然咱们一家和你这么有缘分,说不定你就是我们前世失散的妹妹,以后不要叫我谢总了,和芳儿一样,叫我哥,给哥说说,你这么嚣张的一个人,谁敢给你委屈受?”
谢芳儿靠在长案上看着谢琪安笑,谢琪安忽然之间好像明白了什么,心里顿时充满感动。
她不知道郑涵到底告诉了谢芳儿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谢芳儿确实是专门折回头去看她的。
谢琪安甚至想到,极有可能是郑涵不放心,叮嘱她返回的。
她一定早就明白谢琪安处境艰难,但是她却不去说破,她只是用一种委婉的不伤人自尊的方式去帮助谢琪安,虽然,她不知道谢琪安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就是谢芳儿的可爱之处,精明聪慧善解人意。
谢琪安不禁又苦笑了一下:“谢总……哥,在西安的那事,纯粹是一场误会,我根本就不认识侯哥……后來,我给了他二十万。”
谢家豪顿时夸张的瞪大眼睛:“我就说呢?哈哈哈……是南总给你买的单吗?”
谢琪安老老实实的摇摇头:“不是,是我从你那里拿到加盟合约之后得到奖金……还不够呢,侯哥看我实在是沒钱,只好就那样了。”
谢家豪把手里啃剩下的瓜皮扔进不远处的垃圾盒里,抚掌笑的喘不过气來:“哈哈哈……哎呀我的妹子,你真是太有意思了,你哥我当时可是被你唬了一下,我看侯哥对你毕恭毕敬的那样,哎呀妈呀,哈哈哈……我真是不知道你是哪个仙女下凡的呢。”
谢琪安心里那个汗啊,直觉的羞愧的无以复加,眼泪都快下來了。
“对不起,哥,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真是什么都不知道……我沒有存心想叫了那些人去胁迫你……我本來就是一个糊里糊涂的人。”
谢家豪看谢琪安真的急了,才敛起大笑:“好好好,我不笑你了,那事早就过去了,反正哥哥也不在乎那几个钱,什么赚钱不赚钱的,只当和南氏传媒交个朋友吧。倒是……南氏能叫你出面找我签合约,你怎么又这么快辞职跑云都这里了?这里有熟人?”
谢琪安不禁咬咬嘴唇,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去对谢家豪说。
这短短的几天,自己经历的各种苦难的狗血的起起落落,是根本就沒办法向人诉说的,用着徐晓曼的话來说,那就是她谢琪安活该呢活该呢还是活该呢!
谢琪安的心里只是想深深地叹气,不停的叹气,是的,自己是活该,是咎由自取!
她一辈子都不能拿这种经历去炫,去博取什么人无谓的同情。
这样的事情还不像当初她被童成俞的抛弃,当初她都觉得自己确实悲情,现在,她连自己都不同情自己,所以她只能选择默默地吞咽下,内伤的自我消化。
谢芳儿赶紧对谢家豪说道:“哥,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八卦起來了?你先别急着打听琪安的事情,我和妈倒是急着问问你,你和嫂子到底想怎么着?萘萘我们可实在是管不了啦,三天两头这样闹,我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谢家豪拍拍自己剃得泛青的脑门,撇着嘴用一种很不屑的语气说道:“我和她闹?和她闹丢我的人品吧?你哥哥我有的是如花似玉的女人,她喜欢怎么着,我奉陪到底。”
谢芳儿急道:“得了得了,一会我嫂子來了,你少给我说这种横话,当初你追她的时候干嘛那样低三下四的?现在说这种淡话有用吗?今天你们有事说事,净说这不着调的还不得打起來啊?我看看你是想把妈气死,躲到我这里也不得清静。”
谢琪安赶紧站起來讪讪的说道:“芳儿,既然家里有事,我就不多打扰了,今天和阿姨谢总见也见了,我先告辞吧。”
谢芳儿赶紧说道:“琪安,这不管你的事儿啊,你赶紧的给我坐下,安生着额,我妈都在准备饭菜了,下午郑涵也要过來的。”
谢家豪也笑道:“琪安,别不习惯,我们家芳儿除了教训我就不会说其他的话儿,你看看,你看看,整个就是一个母夜叉,她要是啰嗦起來,我就沒办法插嘴,比我老娘还要埋汰。”
谢琪安只得又坐下來,看得出,谢家人对自己都是真诚的,自己再坚持告辞就有些矫情了。
谢芳儿立刻叉腰瞪着谢家豪奚落道:“我母夜叉?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沒有好苗结不出好瓜,萘萘就是沒有摊着好爹妈。”
谢家豪终于被妹妹数落的不高兴了,脸上却还是嬉皮笑脸:“我们怎么不是好苗了?萘萘咋就不是好瓜了?有本事你给我找一妹夫结一好瓜我瞅瞅?”
谢芳儿讥笑道:“我结不结瓜用不着你替我c心,都上法院了,还我们我们的,谁和你是我们?我倒要瞅瞅,你们到底谁比谁更要强。”
听着谢家兄妹绕口令似的饶舌,谢琪安不禁苦笑,这有钱人家的日子原來也是鸭争鹅吵鸡犬不宁的。
想到谢家豪在西安夜场的那个气势,今天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她,她也不会相信在他妹妹眼里,他可能也就是那么一个不成器沒啥了不起的兄长。
更有意思的还是,无论谢芳儿的言词如何激烈不恭,他都只好听着,一副逆來顺受嬉皮笑脸的模样,完全不是外面那种大哥大的强硬耍酷形象。
就像现在,谢芳儿说的很难听了,他才表示一下自己的不高兴,但是言词之间却还是温婉柔情,对家人的爱护溢于言表。
换了不相干的人,说不定哪怕是横一眼这位谢大少,可能都会招來一场是非。
忽然之间,谢琪安竟可笑的想起《红楼梦》里的薛蟠和薛宝钗兄妹。
此时,谢家豪正梗着脖子和谢芳儿争辩:“她不就惦记着我的钱吗?萘萘姓谢,要不是萘萘,她顶多分去我西安三分之一的财产,云都这边的房产生意都是你和妈名下的,要离婚,她走人好了。”
谢芳儿不觉提高声音,讥诮的说道:“哥,你就得了好吧,嫂子会去惦记你那几个钱?我看你纯属自我安慰,你是瞎了心吧?嫂子是放不下你和萘萘好吧?”
“我可和你说清楚,你云都生意和我自己的生意,一是一二是二,我沒工夫给你做理财管家,你赶紧寻思请个人。另外,这幢房子是我们买给妈养老的,妈自己也掏了钱的,你不要都搅在一起……”
谢家豪气哼哼的嘀咕道:“放不下我和萘萘?也就是你和妈一厢情愿,她一个人跑到东南亚转悠,想过我和萘萘吗?你们都不用再劝我了,这次非要做个了断不可……”
谢琪安站起來,装作要欣赏别墅的景色,悄悄地退出客厅,走到靠近大海的阳台,谢家兄妹这些家务事的争吵,她这个外人实在是不适宜在旁边倾听的。
一辆银白色的宝马从海滨白色的沙堤驰近别墅,车子靠近谢家别墅的自动感应门,紧闭的高大不锈钢铁门便缓缓地打开,银白色的宝马缓缓地开进别墅草坪。
萘萘被保姆青青拉着,一百个不情愿的走出來。
两个负责保安的年轻人早就迎了过去,恭恭敬敬地为车内的人拉开车门。
“少奶奶來了,萘萘,快叫妈妈,叫妈妈呀。”
青青保持着那种大惊小怪的声音,谢母和谢芳儿都急忙走出來迎接,唯独谢家豪摆出一副毫不在乎准备应战的架势,坐着沒有动。
“萘萘。”
一位身材高挑气质非常高贵的美女跨下车门,看见萘萘立刻呼唤了一声,声音充满思念。
“妈咪。”
萘萘并沒有激动万分的扑过去,只是满脸委屈的站在那里,叫了一声妈咪,然后就撅起嘴。
谢母和芳儿都迎了出來。
“嫂子,怎么这会才到?”谢芳儿的语气毫无芥蒂,似乎她们姑嫂关系并沒有因为这个女人正在和她哥哥闹离婚而有什么影响。
“颜颜,到了?”
谢母含笑柔声问道,显示着她良好的修养。
声音同样的毫无芥蒂,貌似对自己这对欢喜冤家的媳妇儿子已经习以为常了。
“妈,芳儿,萘萘给你们添麻烦了。”
谢家豪的老婆叫朱颜,人比自己的名字还要漂亮,且出身显赫,当初谢家豪追求她的佳话在西安就像是一段经典的爱情传奇,沒想到结婚以后,不和谐就显露出來了。
他们两个人的个性都非常强,经常为些意见相左的事情闹别扭,朱颜性格有些内向,动不动就跑回娘家继续做唯我独尊的大小姐,让谢家豪十分恼火却又无可奈何。
但是,平心而论,他们夫妻间并沒有什么实质性的纠纷,而且朱颜对谢芳儿和婆婆都很友善。
谢母是吃过一些苦的人,保持着一些比较朴素卑微的思想。她知道,儿子娶了一个豪门小姐就像古代娶了一个公主,虽然他们家也有几个钱,和朱颜家比起來差远了,朱颜当初就是下嫁,自己儿子就应该委曲求全一些才对。
儿子身边虽然缠绕着众多的莺莺燕燕,那些女人才是真正的冲着她儿子的财势的。
谢家母女就是基于这种思想,所以谢琪安听到的谢家兄妹对话并不是常情之中的小姑子总是厌恶嫂子,偏袒哥哥,恰恰相反,她们倒是一致的反对谢家豪显摆那种装模作样的大男子主义。
女人嘛,不就哄哄?她们都知道,朱颜还是很在乎谢家豪的,也很爱萘萘。
最重要的,谢家的所谓财产对朱颜來说,其实根本就沒有任何的you惑力。
虽然,朱颜扬言,如果谢家豪坚持离婚,她就一定要带走萘萘,索要谢家三分之二的财产。
朱颜是朱家独女,身价逾亿,朱颜就是坐吃八辈子也用不完,谢家豪说她惦记着他的钱,说句实在话,连他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所以谢芳儿才会嗤之以鼻。
最重要的,如果谢家豪一直强硬下去,萘萘可能就真的沒有妈妈了。谢家想要娶个少奶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想要给萘萘再找个亲妈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朱颜已经把萘萘抱在怀里亲了亲,毕竟是自己母亲,萘萘立刻张开手臂,搂住妈咪的脖子就把小脸贴在朱颜脸庞上了。
谢芳儿却下意识的对着嫂子的车内看看,她知道朱颜有一个贴身高级女助理,总是和她寸步不离的。
朱颜的车子里却沒有人。
这就是朱颜的好处:出身再高贵,不在自家人特别是婆家人面前显摆。
她现在就是以一个普普通通媳妇的身份回到婆婆家里,而不是朱家盛气凌人的傲慢大小姐。
“青青,你和工人一起把我带的东西拿出來,我在东南亚买的,每个人的名字都写在礼物上。”朱颜用女主人的口气柔声吩咐道。
谢母立刻含笑薄嗔道:“又花钱,还费心思,自家人那要回回惦记着呢?颜颜,快进屋吧,家豪早就到了。”
谢芳儿倒是毫不客气的笑道:“嫂子,你去东南亚也不告诉我一声,有我想要的沒有?”
朱颜早就看见坐在客厅里装模作样的谢家豪,心里的怨愤不知不觉早就减退很多,她知道谢家豪昨天还在西安,这么快就赶到云都,说明他还是很在意萘萘她们母女的。
听见婆婆的带着疼爱的抱怨,朱颜不禁笑了:“妈,花不了几个钱的,就是那个意思。东南亚也沒什么可买的,小妹要是想购物,哪天我请你。”
看见朱颜并不是想象之中的挟怒而來,谢家母女很是如释重负。
萘萘很机灵的对着客厅大声叫道:“爹哋,妈咪來了耶,还给我们带礼物了,快出來帮我拿礼物。”
谢家豪无可奈何的站起身子,慢吞吞的走了出去。
他走到朱颜面前,朱颜故意冷起脸,他只好嬉皮笑脸的伸手去朱颜怀里抱萘萘,萘萘却靠在妈咪怀里不肯去。
谢家豪哄萘萘道:“來,爹哋抱,看你都长多高了,妈咪抱不动你了,乖女儿,啊。”
萘萘撇撇嘴,撒娇道:“爹哋,你和妈咪说,你们不离婚,萘萘就乖乖的。”
朱颜一下子就红了脸,想哭的样子,谢母急忙呵斥道:“萘萘,谁告诉你爸爸妈妈要离婚的?有奶奶在,他们哪个敢?”
谢家豪看见老婆这副娇嗔模样,早就偃旗息鼓,想好的各种犀利言辞各种怒气早就沒影了,朱颜明摆着又是主动放低了姿态來俯就他,顿时觉得自己很是有了面子。
归根到底,这俩夫妻其实并沒有什么根本性的冲突,不过是性格要强语言不和而已。
这也是在有钱人家,还当做一回事去闹腾,换做普通柴米油盐人家的夫妻,算什么呀,砰砰啪啪一架打过,擦擦眼泪,照过日子。
谢家豪赶紧把朱颜和萘萘一起搂在怀里:“哎呀,老婆,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脾气不好,叫你受委屈了。过去的事情咱就不提了,你回來吧,我们把萘萘接回去,好好过日子,让妈和妹妹也清静几天。”
朱颜恨恨地说道:“谁不和你好好过日子了?是你自己想着要潇洒,我今天就把萘萘接回去,我妈说想回S市去了,我正好带了萘萘去,你就干净了。”
谢家豪赶紧嬉皮笑脸:“千万别呀,你和萘萘去妈那里我也去,颜颜,妈在西安住的好好的,干嘛要回S市?”
谢母也赶紧打岔道:“是啊,亲家母在西安不是挺好的吗?S市她都有多少年沒有回去了?”
朱颜这才破涕为笑:“S市的房子早就弄好了,爸的生意都在西安这边,我妈成天唠叨想回S市,爸被她唠叨的受不了,只好答应了。”
谢芳儿笑道:“阿姨是更年期了吧?这个年纪最思念女孩子时候呆过的地方,西安再好也不是她的故乡,就像妈,云都这么好的环境,老是心心念念的想着西安……”
谢琪安站在阳台上看着谢家优雅漂亮欢声笑语的一家人,忽然觉得自己是那么落魄卑微。
谢家一家人夹着萘萘的稚声嫩气,叽里呱啦说笑个不停,直到陈姐说要不要先开饭,大家才想起家里还有一个客人。
谢琪安正默默地坐在阳台上对着远处的海面发呆,萘萘跑上來对着她大叫一声:“姐姐!”把谢琪安吓了一跳。谢芳儿跟在后面对萘萘训斥道:“不许乱叫,叫姑姑。”
萘萘咯咯大笑起來:“就不,就是姐姐,姑姑是老太婆。”
谢芳儿又气又笑:“什么逻辑?你是想说我已经是老太婆了吗?啊?琪安,吃饭了,不好意思,我们只顾说话了,沒有好好招待你。”
谢琪安赶紧站起來,拉着萘萘的手微笑了一下,摇摇头:“我在这里打扰你们已经很不好意思了,看见嫂子和大哥和好了,真替萘萘高兴。”
萘萘很可爱的笑起來:“爹哋妈妈都舍不得我,所以就和好了。”
谢芳儿鄙视了一下萘萘:“小自恋狂。”
然后抿嘴偷笑了一下,悄悄地说道:“他们就是这样的,雷声大雨点小,要离早就离了,你沒看见,我和妈都不理睬我哥,其实我嫂子还是蛮不错的。”
谢琪安衷心的说道:“嫂子真漂亮。”
谢芳儿笑了一下:“我们西安著名的美人,搁在唐代也许可以倾国倾城了。你看我哥那架势,一定以为我哥很有钱,我告诉你,真正有钱的是我嫂子,她可比我哥低调的多。”
客厅里谢母扬声说道:“芳儿,请谢小姐下來了吗?”
谢芳儿对谢琪安做了一个鬼脸:“走吧走吧,开饭了。”
谢琪安拉着萘萘和谢芳儿走进客厅,忽然之间大家的目光都变得有些怪异起來。
特别是朱颜,脸上竟然有一种很是困惑表情。
她看看自己老公,又看看谢琪安,客厅里所有的人也不禁面面相觑。
虽然大家都很是心知肚明这种奇怪的感觉,但是这两个人突然的面对面,大家还是觉得很震撼。
萘萘忽然叫道:“姐姐和妈咪干嘛长得一样啊?”
谢家豪抚掌大笑起來:“哈哈哈……,萘萘说的不对,琪安长得更像颜颜少女的时候,琪安,我告诉你,在西安天下娱乐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觉得和你似乎似曾相识,和你聊的很高兴,就是这个原因。”
谢家豪这句毫无遮拦的话让看见朱颜已经感到很不安的谢琪安更加的惶惑起來。
说句老实话,在看见朱颜的一刹那,谢琪安有种照镜子的恍惚之感。
果然,朱颜顿时狐疑起來:“你们在西安就认识?”
谢芳儿赶紧说道:“哥,你说话说清楚行吧?”
然后她就有些抑制不住的开始发表议论:“我早就觉得琪安和嫂子长得特别像,就是不知道你们两个人的相像度竟然这么高,萘萘为什么和琪安一见如故?可能就是觉得琪安长得像她妈妈,不过,你们两个人的气质迥异,如果不是面对面,又说不出哪里非常像。”
谢琪安怔怔的看着朱颜,这个女人矜持而又高贵,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光彩照人的美丽脱俗,自己和她很像,确实的不可否认。
她从來沒有想过自己能和矜持高贵美丽脱俗沾上边,和这样的一个女子相像,说起來也太叫人受宠若惊了有沒有啊?
但是,谢家兄妹的话听在人耳朵里却是越说越拧,谢琪安有些尴尬的对朱颜笑道:“大嫂你好,我叫谢琪安,我和大哥在西安是因为工作的关系认识的……”
这句话一出口,谢琪安觉得自己的处境更加悲催:简直越抹越黑了。
果然,良好的修养让朱颜保持着一种起码的克制,但她却更加审视的看着谢琪安:“你在天下娱乐城工作?”
这个体态轻盈脱俗的女孩子乍一从阳台走进客厅就叫她有些犯晕:突然之间她更有一种照镜子的感觉,就像看见十几年前青葱年少的自己正盈盈的对着自己走过來。
怪不得老公这次如此坚决的提出离婚,原來他是早就找好了一个可以替代自己的女孩子了?
朱颜忽然觉的很悲痛,老公还是爱着自己的,否则不会去找一个和自己如此相像的女孩子,但是,他不应该这样去羞辱她,从那种乱七八糟的场所找到这个替代她的人。
亏他们谢家人都装得这么像,真虚伪。
朱颜的脸色变了,她觉得自己受到了婆婆一家莫大的羞辱和嘲弄。
谢琪安矢口否认道:“我不是……”
朱颜冷笑道:“你不用解释了,我明白了,谢家豪,你真卑鄙无耻,你竟敢用这种方式侮辱我?”
谢家豪立刻知道老婆是误会了,顿时慌了手脚:“哎呀颜颜你听我说,不是那回事,你冤枉我沒事,可不能冤枉人家小姑娘,咱们可不能再给琪安委屈受了。”
朱颜愤怒的叫道:“谁和你是咱们?到底谁受委屈了?”
她一把扯起萘萘,满脸悲情:“我们走,萘萘有亲妈。”
谢琪安简直懵了,慌忙叫道:“对不起,谢太太,您真的是误会了,不是这样的……你和萘萘不能走,请允许我告辞,我本來就不应该打扰的。”
谢母急的语无伦次,对谢家豪呵斥道:“还不拦住颜颜……好好和她说清楚!”
萘萘被朱颜拉扯着,瞪大眼睛莫名其妙的看着乱着一团的大人们。
谢芳儿急了,一边去拉住谢琪安一边对朱颜大叫道:“行了行了,都不要闹了,嫂子你听我说,琪安是我同学的朋友,萘萘就是他们两个碰见给找回來的,她沒有和我哥乱七八糟,咳……她不是你认为的那种乱七八糟的女孩,哎呦,嫂子你不要激动好不好啊?”
……
客厅里陷入一种很尴尬的气氛,经过大家一番七嘴八舌的解释辩白,朱颜虽然知道自己是急躁了,但是看见像自己影子似的谢琪安心里还是有些莫名其妙的不快。
说句实在话,这个女孩确实极大的挑战了她的自信心。
谢琪安则是坐如针毡,亟欲告辞离去。
她觉得自己除了流年不利还是太岁当头,不仅仅是动辄把自己搞的走投无路,还给别人带來烦恼和误解,本來自己就不应该到谢家來的,果然差点又让谢家豪为自己的晦气买单。
“对不起,阿姨,大哥大嫂,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谢琪安满脸的心灰意冷,整个人无端的陷入一种叫人心疼的灰暗颓废之中。
她现在沉痛的思考在一个问題,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人生际遇打击敢不敢再多一些?
有句话叫做性格决定命运,难道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因为自己优柔寡断的性格?
谢家豪真很是觉得歉意了,他死皮赖脸的把朱颜揽在怀里,对谢琪安竭力安慰的说道:“哎呀,妹子,你嫂子向來都是大人大量,这是一点小误会,小误会,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坐下坐下,你帮我们收留萘萘我们还沒有好好感谢你呢。”
谢芳儿也急忙在旁边一起说道:“琪安,你本來又姓谢,长得又和我嫂子亲妹子似的,和我们家萘萘又投缘,不如啊,认了我妈做干妈得了,省的我嫂子嘴里不说,心里吃醋。”
朱颜架不住谢家兄妹的一唱一和,不禁破涕为笑,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把搂着自己的谢家豪推开道:“就欺负我嘴巴不会说……就算是我对谢小姐有些误会,也是你们说的乱七八糟……”
然后又对浑身不自在的谢琪安笑道:“琪安,对不起,是我性子急了些,谢谢你善待萘萘,既然你和我们谢家这么有缘,我看啊,你认了妈也不错的。”
谢母笑吟吟的看着谢琪安:“琪安,你是不是看不上阿姨?不肯叫我一声干妈?”
谢琪安咬咬嘴唇,突然用双手捂住脸,抑制不住的哽咽起來,大家再一次面面相觑一下,不明白他们那句话又说的差了?
萘萘赶紧懂事的跑到谢琪安身边,用小手去摸扶着谢琪安的手背,稚声嫩气的说道:“你们都坏,把姐姐给欺负哭了。”
谢琪安赶紧拿开手呜咽道:“不是,不是的,萘萘……阿姨,大哥大嫂,芳儿,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不嫌弃我这样一个过路的人。”
谢母过來搂住谢琪安笑着安慰道:“好了好了,谁叫和我们一家这么有缘分呢,快叫我干妈吧,否则颜颜妈看见了,一准你就被她抢去做女儿了,你们看看,生的多像颜颜亲妹子。”
萘萘拍着手笑道:“姐姐和我们是一家人了,噢耶!”
谢芳儿和朱颜一起呵斥道:“叫姑姑!”“叫小姨!”
萘萘瞪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正宗的一头雾水模样,惹得大家不由地一起好笑起來。
“哼哼哼,才不,我就要叫姐姐,叫小姨姑姑都是好古怪的。”
萘萘撇撇嘴,很是振振有词的说道。
朱颜耐心的对她说道:“姑姑已经是奶奶的干女儿了,那样叫是不对的,叫小姨也行,反正就是不能再叫姐姐了。”
谢琪安也破涕为笑,赶紧对他们说道:“干妈,芳姐,大哥大嫂,你们不用为难萘萘了,叫什么都行,我不介意的,她已经叫顺口姐姐的了,小孩子改口肯定是非常困难的。”
谢母摇头道:“你不介意我们很介意,叫姐姐就岔了辈分,也显得我这个干妈认你沒有诚意。”
然后虎起脸对萘萘说道:“一定要改叫姑姑,听见沒有?”
萘萘不服气的鼓鼓嘴,叛逆的说道:“偏不,我已经有一个姑姑了,我叫小姨,我还沒有小姨的呢。”
大家被萘萘的稚气逗得忍不住再一次笑起來。
特别是朱颜,一下把萘萘揽在怀里笑道:“宝贝儿,你外婆要是听见了,肯定很高兴,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向着她的。”
谢母点头道:“就是,就是,小白眼狼,我们就是白疼了她,除了整天给我们闹乱子就是会和我犟嘴,颜颜,我倒是不介意你把萘萘送给她外婆带几天。”
朱颜直起身子,故意含沙射影的讥讽道:“我妈哪天对着我不念叨几遍?只是有的人认定萘萘是姓谢的,怕我们朱家给抢了去呢。”
谢家豪赶紧的过來打哈哈道:“啊,这个,这个……老婆,我们又多了一个妹妹,你看看是不是该开瓶香槟庆贺庆贺?要是萘萘外婆真的想她了,过几天,我们就带着萘萘去看看她老人家?”
朱颜嗔怪的白老公一眼,然后妩媚的笑道:“你也就会花言巧语的罢了,开香槟就开香槟,恭喜妈又多了一个女儿。”
……
电话那头徐晓曼的身边永远是波涛汹涌的,徐晓曼语如连珠炮,谢琪安几乎插不进一句话。
“哎呀我的天啊,琪琪,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总部已经派发文件说你涉嫌携款潜逃?你怎么回事?你自己不想好,拜托你不要连累我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哎呦的亲娘,我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一位说不清道不明打不死气不过的朋友啊?我们都要完蛋了,你赶紧的给我滚回來向总部自首,我这里真是快扛不住了……”
谢琪安默默地挂了公用电话。
还是在qq上给徐晓曼留言吧,电话里,徐晓曼永远都不会给她留有说话的余地的。
S市。
徐晓曼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出租楼。
在沒有洗澡之前,她习惯性的打开电脑,先登陆qq。
一连串跳跃的qq信息让她心惊肉跳又激动莫名。
果然是谢琪安发过來的信息。
“曼曼,我沒有携款潜逃,公司的银行卡我已经交还给银行了,你放心,我用我的人格保证,我沒有动里面的一分钱。”
“对不起,我沒能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实在是抱歉。”
“我很好,请不要牵挂我,将來有机会回到S市,我会亲自告诉你我离开南总的原因。”
“如果南氏传媒再找你麻烦,请留言我,我会去找他们给你一个公平的说法。”
“对不起,我拖累你……”
看着谢琪安灰色的头像,徐晓曼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