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番外寒食节

清明时节雨纷纷。

这几天的气候让两个外星人都着实吃足了苦头。

连绵的阴冷细雨还有潮湿，让即使安装了最先进除湿器吸水器的屋子里都满是水雾，墙壁上玻璃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水珠，还有空气里无时无刻的湿润，以及始终压抑着的湿冷的气味，非常非常难受。

都敏俊把从干洗店拿回来的衣服挂回衣柜里，可即使是刚拿回来的衣服，曝露在空气里不一会儿就让人感觉又是黏黏糊糊湿哒哒的了。

不管多少年，每年到这清明节气前后的气候，都难以适应。

“哥哥……”金小若只穿着无袖连体衣，给他看连发梢都带着水珠的自然卷发。

由于身体元素构造的特殊性，金小若的体温低于常人，所以或许都敏俊还有其他地球人只觉得皮肤黏糊糊湿气太重。

这孩子已经能看到水汽在皮肤上液化成了水滴，粗略一看还以为整个人都包裹在了水层里。

“大星际里没有潮湿气候啊，嘤。”金小若蔫耷耷地抱头蹲到墙角，周遭全是怨念。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点想笑。

都敏俊眯了眯眼，拉起已经学会用撅嘴表情表示的女孩走到屋里的大树下，“上去抖两下。”

金小若仰脸望望树杈，又望望都敏俊，右手握拳锤了左手手心，“好办法！真的，可以啊？”

都敏俊撑起了伞，眼角带笑。

金小若眼睛一亮，后退两步助跑，左脚蹬地起跳，右脚蹬在树干上稍稍借力，双手抓住了上头最结实的一根树枝，借着惯性开始大回环动作。

当身体翻到最高点时突然放开手借势后倒，脚尖勾住树干继续如溜溜球般以树干为轴回环旋转，几套高难度动作下来，都敏俊都觉得地球上那四年一届的运动会体操选手都，弱爆了。

随着她的动作，身上的还有树枝上的水珠都如下雨般滴滴答答被甩落。

在半空中再抱膝前空翻七百二十度，双脚稳稳落地，勉强甩去了身上水汽的金小若扭了扭手腕，伸展一下手臂和腰部肌肉，“哥哥，之前我都觉得自己要生锈了呢。”

“生锈属于金属的氧化反应，你身体的主要构成元素不是金属元素，所以不会生锈。”都敏俊揉了揉她的头发，果然还是干干爽爽的手感最好。

“唔，那就发霉？”金小若想了想，换了个说法。

“霉菌的生长繁殖温度为15~40摄氏度，你体表温度低于10摄氏度，体内温度高度60摄氏度，所以也是不会发霉的。”都敏俊说着严肃科学的解释，只是语气里还是藏不住淡淡的笑意，“再忍两天就好了。”

两天后的清晨，金小若把手臂伸出被窝，静静等待了一会儿。

很意外地发现手臂上竟然没有出现水珠！

“哥哥，外面起雾了喏，不过地板干了！”金小若穿上每天晚上都由都敏俊帮她安排好的日常衣服走出阳台，望着薄雾里若隐若现的高楼建筑，弯腰下腰转腰活动着身体，天蓝色的带帽斗篷非常方便动作。

都敏俊换好了简约大方的天蓝主色休闲装，看了眼窗外的天气，满意地点点头，“起雾就好，冷热气流交替，潮湿天气已经过去了。”

女孩头顶开出了一片红色的杜鹃花表示喜悦，有些好奇地看到这么早就已经有不少汽车出行了，“今天不是周日么？怎么那么多人早起？”

“今天是冬至后第一百零五天，寒食节，韩国人会在这一天拜祭祖先、追思亡灵。”都敏俊顿了顿，“我们一会儿去踏青。”

金小若还在疑惑着都敏俊在地球上哪有祖先要拜祭，可是马上就被转移了注意力，“踏青？郊游？好棒！”

在地球上活了四百年的外星人意外地遵循着传统，或许来说是许多现代人都忘记了的传统，他还记得。

餐桌上摆着凉拌的豆芽等凉菜以及冷饭，被称为“寒食面”的荞麦面条，还有用艾蒿做的暗绿色的糯米团子，都是寒食节的传统食物。

金小若双手撑脸，认真听着都敏俊讲关于寒食节的来历和典故，还有种种传统背后的寓意传承和变化。

“按照传统，寒食节是不能生火的。一说是为了纪念中国的春秋时候，被烧死在山林里的忠臣介子推。另一说是在朝鲜时代有将用柳树点起的新火火种献给王，由王来将新火的火种传给全国臣民的习惯，并且在得到新火的火种之前任何人不得燃起旧火。”

不过现在都简化成了今天吃凉菜，不生火做饭。

更多的人已经只记得去祭拜祖先祭拜亡人，连寒食的传统还有那些应该食用的传统食物都忘记了。

一个人独自守着那些已经丢失的传统，一个人站在脱节的时间里，或许还是太寂寞了。

“哥哥，金灿灿陪着你，一直一直陪着你。”金小若跳下椅子，撑着他的膝盖，踮起脚尖努力跟他平视，一字一顿说得异常认真。

轻轻的吻落在眉心。

都敏俊把碗碟放进洗碗机，走了几步才回头，叫唤那个摸着眉心傻笑的女孩，“去踏青了。”

金小若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跟上，连日来因为气候而造成的阴霾彻底变成了头上一串串的小太阳，还得都敏俊给一个一个地摘下来免得吓到路人。

清晨的薄雾被多日不见的阳光驱散，可以看见不少阳台栏杆上都晾晒了被子衣服，有店铺适时地搞起了晴天大促销。

两人特意避开了扫墓拜祭的人潮和游人众多的风景区，都敏俊驱车前往郊外，田里的农民都在辛勤劳作，趁着天时节气赶着农忙。

“地球上的农民真的是很伟大的职业呢，不管发生了怎样的动乱，不管是末日还是乱世，只要有农民，人类就不会彻底被毁灭……”金小若摇下车窗，感受着地球初春时候的微风，还有只在书上看到的那泥土和嫩草的芬香。

刚看完写实主义散文诗集的金小若难得感慨。

“数典忘祖是人类的劣根性，不到末日时候他们是不会想起，多少丰功伟绩精英天才，如果没有了农民的喂养，连活都活不下去。”都敏俊把车停到一个古色古香的住宅院子里。

这是他曾居住过的地方，这座院子还有后头一大片山林在法律上都是他的私有财产。

比起有各种光污染噪音污染空气污染的繁华市区，两个外星人都显然更喜欢自然开阔的山林，路上碰到了去扫墓的村民都是友好地擦肩而过。

路上长满了羽状叶子的野草还有各种的野花野草，都敏俊一一教她辨认，那散发着浓烈香气的就是艾蒿，那果露树干上长着的就是各种真菌，有毒菇也有可食用真菌，偶尔还会爬过几条小蛇，跳过几只兔子，树丛都在摇晃。

金小若被都敏俊牵着手走在林间，没有现成的小路，踩着的都是野草，军靴那硬实的厚鞋底踩过时还会发出奇妙的咔吱咔吱声音。

能轻易踹破合金防盗门的硬底军靴却踩不断看似柔弱的草叶。金小若回头看着被踩弯的野草又慢慢挺直了身躯。

都敏俊也看到了那野草，“过刚则易折，金灿灿也要学会柔韧才好。”

金属那样或许会变形或许会扭曲可是至少还是完整的。

女孩的身体构造总会让他想起水晶，清澈透明，看似硬度极大实则非常容易破碎，而且一碎就成渣，连复原的可能性都没有。

不能简单评论说哪种更好，可是就他个人而言……。都敏俊的眼神暗了暗。

“好。”虽然不太懂，可是金小若还是记下了。

踏青的要点就是放松心情，两人也不再讨论那些高深的人生哲理，尽情享受雨后的清新。再顺路踩灭一些火灾的隐患。祭品燃烧后总还有些没完全熄灭的火苗，被风一吹就四处飘散，要是一不小心接触到易燃物了，那就是山林大火了。

“为什么人类总要燃烧祭品呢？真是浪费又危险的行为。”金小若又一次扑灭了已经窜到野草上的火苗，皱着眉颇为不解。

对于外星人而言，不管怎么研究，人类都还是奇妙的一种种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