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场梦,一场来不及追逐的梦吧。
陈熠一个人坐在病床上,接受华夏联盟最顶级的医疗救助,他仿佛还记得那个男人,对自己伸出的热情的手,是一场美丽的梦,还是一场,现实的梦魇!
黑山的恶梦还在记忆浮现,晦暗的童年让他无法像正常人一样学习和认知,人类文明走向了新的巅峰,却也同时,失去了守望的和平。
是的,这个最高规格的病房里,此刻只有自己一个人,除了那个好像长官一样的男人,亲自过来看望自己,便在没有一个人,出现过这里了。
唯一出现的,就是那个爱答不理的小护士。
陈熠咧嘴一笑,他明白自己的处境。没有了老班长的庇护,他就像一只躲藏在角落里的虫子,无人问津,无人看望,不过,他也能接受。
自己从来,不就是一个人的么。
什么孤独,寂寞,空虚,寒冷,自己不是早就已经习惯了么。
朋友,爱情,梦想,军功,这些都是遥不可及的梦,爸爸妈妈,姐姐妹妹,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敢提起你们,从来都不敢……
陈熠双手深深的抓住被褥,他痛苦的记忆不断烧灼自己的脑海,那恶梦一样的过往,再也不想回忆,活着,我只要活着,活下去……
几天之后,陈熠可以下床了,主治医师亲自过来检查陈熠的身体情况,除了身体素质本身的问题外,其他倒是一切正常了。
“小伙子,恭喜你捡回了一条小命,上锋让我把这个交给你,直接去军部报道吧,这是推荐信,这世界不比从前,长官念在老班长的情面上,对你一再宽容,希望你能明白上锋的苦心,去吧孩子。”
老医生语重心长的话,让陈熠心里一阵温暖,是啊,从小到大,就没有人关心过自己,生长在黑山的孩子,从一出生,就注定了与世隔绝,为了吃一口饭,讨一口食,算了……
陈熠点点头,一个人,孤单的走出了军区医院总部,迎面而来的风,吹在他僵硬的脸上,才仿佛感受到,这自然的温度。
胸口的隐隐作痛,还在告诉自己九死一生的昨天,老班长,十一个人的命,都因自己而死。
不管有多少的自责,都无法挽回了。陈熠一眼望去,偌大的华夏国联盟军区总司令部,林立的高楼大厦,无尽的操场空地,到处都是他熟悉又陌生的烽火世界。
是啊,老班长带着他,仅仅当做一个孩子,护在身边,让他能活的下去,没有人会相信黑山里出来的孩子,还能被世界接受,还能在接受训练,身体素质已经注定他无法成为合格的军人,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罢了。
带着心里的这些忧虑,陈熠一步步走向远方的华夏联盟总部,远处,很多陌生的面孔,从他面前有说有笑的走过。
“哎,咱们华夏联盟这次招募了十万士兵,好像要有大动作哎。”
“那是必须的,西日国屡次犯我边境,米粒国更是在背后虎视眈眈,意图颠覆世界,而华夏联盟内忧外患,听说黑山那地方,又闹出动静了,上锋整不好,会先平了黑山世界,我华夏联盟也不是好惹的。”
“快走吧,这次新人报道的时间延迟到月底,十万人,不是闹完的。”
“就是,上锋自有上锋的决定,你我好好参加训练,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要是将来能连升三级,嘿嘿,我家祖坟就烧高香啦。”
陈熠一个人,听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议论,每个人都三三两两,成群结伴,只有自己,一个人,拿着一纸信件,感觉像走后门了一样。
他从来没有一个人,去感受华夏国至高无上的军事力量。那是无数年轻人,梦寐以求的军事圣地,可以吃饱饭,可以睡好觉,可以照顾家人,可以受联盟庇佑。
这个世界,再也不像从前一样了。水深火热的民众,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基本的生活保障。那些贫穷人家里的孩子,一旦有人成为士兵,哪怕是一个扫地的士兵,都会得到联盟的庇护,一家人的日子,会好过的多。
那是一份沉重的荣誉,却并非所有人,都有机会。
虽然大部分军人会战死沙场,但是也可能屡立战功,荣光所向。
陈熠一个人,小心翼翼的走着,他没有接受过正常的训练,没有接受过正常的教育,更没有接受过正常的童年,在黑山长大的孩子,几乎这一生,都会沦陷在哪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是老班长,带自己走出了那里,让自己还能有机会,见识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军事联盟,华夏军区总部。
“同学你好,请问联盟总部的报道大楼是哪个呀,嘻嘻,我也第一次来,今天报到的好多呀,我都看迷糊了。”陈熠正低头走着,不知何时在身边出现了一个靓丽的身影,他猛地抬头,不由的心神一荡,眼前的女孩眉清目秀,俊桥无比,虽然没有穿着那些好看的衣服,但是这干净的脸庞,秀气的身材,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让自己多年沉浸的内心,不由的有点血气上涌。
“啊,应该,应该是那里吧?”陈熠伸手一指,不远处那座威严四射的大楼。
女孩子高兴的点点头:“谢谢你同学,加油,联盟欢迎你哟。”女孩儿冲陈熠握了一下拳头,便一溜烟的跑远了,愣在原地的陈熠,有些发呆的看着那远去的秀气背影,心中苦笑一声,不再幻想那不切实际的青春了。
是啊,青春的梦想,怎么会属于一个黑山出来的孩子。
陈熠低着头,握着手里那张信件,跟着越来越多的人流,走进了华夏联盟总部,新兵报到区。里面人满为患,各大军区的接待负责人一个个忙的焦头烂额,喇叭都喊破多少个了,分流,排队,点名,签字,挺大的工作量。
陈熠就像一颗无人问津的灰尘,躲在人群中最远处的角落里,没有人点他的名字,没有人喊他去签到,更没有人,问候他来自哪里,和老班长在一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哈喽兄弟,哪的兵?”身边挤过来一个摇头尾巴晃的哥们,头发中分,贼眉鼠眼,黄牙露齿的还有口臭,吓得陈熠一哆嗦:“你,你干什么?”
“哎呀,这点小胆儿还敢来当兵?”那人甩了甩他埋汰的中分长发,咧嘴一笑:“鄙人黄定忠,江湖人称,黄老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