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发现新品
王浩和小刘回到永红旅馆,己是晚上八点多钟。
王浩在回来之前,给永红旅馆老板娘买了一些小吃,回到旅馆,见老板娘还坐在总台值班室里,他便将一盒小吃拿到总台。
“老板娘,这是我们在城隍庙小吃广场给你带来的小吃,你尝尝吧!”
王浩将一盒小吃放在桌子上,然后就走。
那老板娘听王浩说了之后,马上说道:“谢谢小王!叫你别给我带吃的,你还要给我带啊。”
王浩走上楼去,那小刘赶紧拿了钥匙上楼给王浩开门,开好门就下楼去了。
王浩等小刘一走,便也拿上洗漱物品,到楼下洗漱去了。
洗完之后,王浩回到楼上房间,很快便上床睡觉了,因为明天一早,王浩还打算到郊外去跑市场。
第二天一早,王浩便爬起来。洗漱完毕,提上小挎包,便走下一楼。
此时还没到七点,旅馆大门还没打开,那值班室也关着门。王浩便去敲值班室门窗,他不知道谁在值班室里值班,他试着呼叫小刘。
值班室里还真的是小刘,她听出是王浩大哥的声音,马上睡眼惺忪地从值班室里走了出来。
“大哥,咋这么早就出去?”
“我今天要到郊外去跑跑,必须早去。”
“晚上回来吗?”
“回的。”
“哦,祝大哥今天好运气!”
“谢谢小刘!”
王浩走出永红旅馆,到小巷那家拉面馆吃早餐。
早餐吃好,王浩打的到汽车站,然后乘到远郊嘉定的班车。
王浩在嘉定按照电话薄上的黄页单位,找到了两三家纸品厂。这些厂家,东一个西一个的,又在城乡交界之处,乘车十分不方便。不过,王浩为了想赶在李军到上海之前打开一两家厂,给李军一个交待,王浩只能不顾天气炎热,奔走在这些分散的工业园区。
只是,王浩付出的辛勤汗水,并没有得到一丝回报。跟上海近郊一样,没人能接受从遥远的广西,发纸到大上海。面对如此残酷而又尴尬的局面,又饥又困的王浩,不免有点心灰意冷起来。
王浩孤独地闲逛在城乡结合之间的工业园区,心里却十分郁闷。难道在国内最大最繁荣的上海大城市,也打不开一家纸箱厂?比东莞深圳还难打开?
心情沉重的王浩,从园区中心走到园区最外围。那破烂的路面,陈旧的厂房,以及旁边的稻田,更让王浩心里觉得落差极大。为什么要听大老板的安排来上海跑市场呢?东莞厂里还一直等着自己回去管理啊!万一在上海打不开市场,灰溜溜地回厂,那自己在销售这块阵地上奋斗多年才获取的荣誉,瞬间就会消失殆尽,荡然无存。这是王浩最不能接受的现实!为了荣誉,他宁愿暂时不回东莞,也要在上海苦战,直到打开并占有一席之地为止。
经过一阵思想上的激烈斗争之后,本来有些浮躁的王浩,又恢复了平静和信念。此时,他不再觉得这条破烂的园区小路那么迷茫,反而觉得它隐藏着希望。
离公路只有一百多米远了,王浩看看天色,也该是赶回市区的时间了。看来今天是没有希望了,只好等李军来了再说。
主意己定,王浩加快步伐朝公路走去。大约离公路只有十多米时,王浩发现小路右边有一家小厂,从栅栏似的铁门朝厂里看去,里面厂房堆放着几卷像水泥纸袋纸一样的卷筒纸。这一发现,让王浩觉得有点意外,但更多还是惊喜。
王浩想不到这地方也有水泥袋厂,上海地区跟本就没有水泥厂啊,这水泥纸又是用来干嘛的?
为了探个究竟,王浩推开厂门,直接走到厂房堆纸之处。近看这几卷筒纸,王浩发现这些纸与水泥袋纸有明显区别。首先,是纸的颜色。水泥纸袋纸是原色木浆纸,而眼前这几卷纸,明显是上过颜料,纸张呈浅黄色。
王浩立即判断,这些卷筒纸绝对不是水泥袋纸,那它究竟是什么纸?其用途又是什么?
王浩想到厂里去找个人问问,为此他找到厂办公室,然而,只有一简办公室的房门,却关闭着。正左顾右盼之际,一旁走来一位五十来岁的男人,看他神态与穿着,王浩估计此人是厂里打工的。
王浩正想开口相问,对方却己先开口说话了:“你找谁?”
王浩本想直接相问卷筒纸的来历和用途,现在听对方语气不是太友好,便马上改变主意,从容地回答道:“这位大哥你好,我是造纸厂的业务员,特意到贵厂联系业务的。”
说完还递了一张名片给对方。
对方接了王浩的名片,看了一眼,知道是造纸厂的业务员,脸色马上和缓下来。他对王浩客气地说道:“厂里今天放假,老板没来,你明天再来吧。”
王浩马上回道:“哦,那只好明天再来。这位大哥,你们厂是做水泥纸袋的吧,我见厂房那里放着几卷水泥纸呢。”
对方回答道:“不是,我们厂只加工装塑料粒子的包装袋。”
王浩说:“哦,难怪我见那卷筒纸颜色偏黄,原来真的不是做水泥袋的。”
对方说:“我们那些纸都是进口的,很贵。”
王浩就这样一来二去的与对方说话,从中知道这些进口全木浆纸来自美国,是专门给进口厂家生产的聚丙稀塑料粒子做包装袋的。江苏省江南一带聚集了德国,日本等先进国家投资建的聚稀一类化工厂,因此,包装厂也很多。
最后,王浩还通过对方,获取了一大张进口包装纸,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这家私人小厂。
如获至宝的王浩,连坐在回上海市区的班车上时还兴奋不已。王浩撕了一小块从那家包装厂获得的美国全木浆包装纸,然后仔细端详,觉得这张纸跟厂里生产的全木浆纸袋纸非常相似,区别只是这张纸上了颜色,也比纸袋纸薄了一点。王浩觉得厂里那台进口造纸机完全可以生产,只是担心大老板不肯,毕竟是一种新产品,上颜色也不太容易。如果大老板真的愿意上这种新产品,不但可以填补国内造纸一项空白,自己第三次大显身手的机会也将来临。
回到永红旅馆,已是傍晚时分。
王浩出去跑了一整天,虽然没有找到一家用户,但无意中发现和知道聚丙稀塑料粒子包装袋,他心中还是觉得很兴奋。王浩有一种直觉,这张包装纸,一定能给他带来绝对的机会。
因此,王浩很想邀小刘出去陪自己喝两瓶三德利啤酒,与她分享一下自己心中的喜悦。不过,小刘不在总台值班室,帮开门的是一位打扫卫生的阿姨。
王浩在房间里稍躺了一会,觉得腹中饥饿,便独自出门去小巷那家重庆小饭店喝啤酒。菜刚上来之时,手机响了,王浩一看号码,正是那李军的手机。
王浩接了李军的电话,知道他此时已在来上海的火车上,明天晚上半夜一点到达上海,他叫王浩开好宾馆,并去接车。
王浩此时真的很盼望李军的到来,今天拿回的那张美国包装纸,只有李军能帮忙说服大老板。
闲话少说。第二天上午,王浩在小巷街口旁的那家华厦宾馆开了一个516房间,并从永红旅馆退了房。退房的时候,王浩也没有见到小刘,不知道小刘干嘛去了,又不好意思打听小刘去哪。
王浩拿着行李来到华厦宾馆516房间,这是一个标准间,有两铺床,每天220元。王浩是根据李军所能报销的最高金额而定的房。想想那李军,虽贵为副总经理,但在经济上却没有一点权力,出个差,还得按照厂里财务规定报销多少差旅费,超出部分,就得自掏腰包。李军没有宴请客户权,以前每次来浙江,都是王浩管的吃喝。
再说王浩住进新宾馆后,觉得等待李军的时间还很漫长,他便到湖北施恩涂料公司驻上海办事处,与陈大哥闲聊一个下午。本想从陈大哥那里,获得小吴在上海时与该公司私下操作的一点秘密,没想到那陈大哥却是一个看似老实憨厚,实则也是个颇有心机,守口如瓶之人。
王浩没能从陈大哥口中获得想知道的秘密,只是谈了谈他来上海的感受。吃晚饭之前,王浩告辞陈大哥,乘地铁回到住处。他没有直接回到宾馆,而是先去小巷里的那家拉面馆,吃了一碗牛肉拉面,然后方才回到房间。
洗过澡,王浩给手机设置了闹铃,便上床躺下,不一会就进入梦乡。直到手机闹铃响起,方才爬起来,赶到火车站出站口,等待李军的到来。
半夜时分,李军乘坐的那趟火车准时到达上海站。当李军手提一个黑色旅行包,随着拥挤的人流走到出站验票口时,站在外面等候的王浩,一眼就看见了。他立即高兴地举起右手向李军招呼:“李副,李副!”
李军听到王浩那洪亮的叫喊声,他抬头朝声音方向看去,见王浩正朝出口走来,他便朝王浩挥了挥手,回以一笑。然后拿票给验票员看了一眼,便走了出来。
王浩赶紧上前,将李军的旅行包接了过来,笑着说道:“李副一路辛苦了!”
李军一边随着王浩朝前走,一边回答道:“不辛苦,老子整天憋在厂里,气都出不来了。”
王浩笑笑说:“整天憋在办公室,的确难受。久不久出来跑一跑,调节一下,心情会舒畅些。”
李军听王浩说完话,便朝夜上海深情地看了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早就想出来走走了,可大老板屁事多,不是这样就是那样地找事,一步都走不出来。”
王浩没想到李军竟然会在自己面前发大老板的牢骚话,这还是第一次。王浩想起前几年到李军办公室时,李军手拿一本财会书,啪的一下丢在办公桌上,嘴里不高兴地说道:“尽看这些枯燥无味的书,头都痛了!”那时王浩还没理解李军怨气何来,通过这些年的观察,以及李军刚才所说的牢骚话,王浩己大体猜测到李军这些年的境遇不是太好。试想,一个专业搞造纸设备设计的技术人材,让他来管一个与专业毫不相干的财务系统,一个门外汉,去管理精通财会知识的一群人,那心里该是个什么滋味?
王浩以前对李军不熟,不知道李军在造纸设备上有多高技术,但李军从技术前线领导调到厂部当管财务的副总,王浩知道这实则是明升暗降。其实,李军跟本就不懂管理财务,大老板只是要找一个管签字、承担责任的替罪羊罢了!
王浩还在沉默回想之时,李军又说道:“来到上海,就感觉回到老家一样,郁闷了这么久,现在总算可以呼息一下自由的空气了!”
王浩见李军一脸释怀的表情,便马上对他说道:“那就这次在上海多呆一些日子,我还有许多困难需要你帮助。”
李军高兴地点点头说:“是的,多呆些日子,十天半月以后再回厂。”
王浩也高兴地说:“那是最好的了,噢,你副,你还没吃晚饭吧,我们把东西放到宾馆,就去饭店炒菜喝冰啤酒。”
李军说:“晚饭我吃过了,今晚就别喝了,明天再喝吧。”
王浩带李军来到小巷口旁的华厦宾馆,乘电梯上了五楼,用房门卡打开516房间。
“李副,请进房吧!”李军走进房门,将房间所有的灯光全打开,然后走到房间,四处张望了一下,点点头说:“房间还不错,挺贵的吧?”
王浩关好房门,走到电视机柜子前,这才回答道:“220元一间房,你说贵不贵?”王浩担心李军嫌贵。
李军听王浩说这房间才220元一天,马上说道:“在上海火车站附近有这个价格,很便宜了,我还估计要300元以上呢。王浩,我这次来上海,大老板特批我住宾馆每天可以报销180元。这样吧,你给我开票180元一天,其余你付。”
王浩连忙说:“这次大老板这么好说啊,太好了!不过,我们还是各出一半,开票就全开你的。”
李军马上说道:“票开我的可以,180元我给你,你也赚不到哪里去的,每天吃饭钱算你的。”说完笑了笑。
王浩听李军这么说,也会心一笑。
李军接着又说:“没办法,我不是老板,不能帮你减轻负担。”
王浩便说:“你来帮我打市场,打开市场后是我收益,请你吃饭那是应该的。”
李军说:“都是为了厂里而工作,你有成绩,我脸上也有光,我们都别说了,赶紧洗澡上床睡觉吧,明天我带你去见一个公司老板,他想在上海经营我们广西纸。”
李军先去洗澡,等王浩洗完澡,李军已经睡着了。王浩本来有很多话想跟李军说的,但见他已经睡了,也只好躺下,将灯关掉。
第二天一早,李军就被窗外的亮光影响而醒来。他打开手机一看,才四点二十分。他嘟囔了一声:“这么早就天亮,足足比柳州早一个小时!”
李军虽然只睡了三个小时,但昨天在火车卧铺上已睡了一整天,此时虽然还早,但既然醒来就再也没有睡意了。他侧脸看看邻床,见王浩还在沉睡,想着王浩这些天跑不开市场,一定很疲惫,也就不来吵醒他了。
了无睡意的李军,便坐了起来,把枕头斜靠在床头上,将身体斜靠在床头上,闭目养神起来。然而,一件让他心烦意乱的家事,却又让他静不下心来。
原来,李军的岳父大人原先是地区行署专员,离休之前与广西洛清江造纸厂大老板关系也挺密切。正是因为这位专员大人到广西洛清江造纸厂视察工作时,一眼看中陪同大老板一起迎接的一表人材的李军,便亲自向大老板提出招李军为乘龙快婿。李军既然成了行署专员的女婿,大老板便破格提拔刚到纸厂工作两年的李军为设备股长,接着又提拔为管财务的副总经理。大老板其实心里并不欢迎行署专员来访,因为这种官员来访大多有目的。但人家是地方上大官,大老板不愿得罪,只能憋屈地与之来往。而这些地方官员,平常有额外开支,便会让小车司机来厂报销。非常不情愿的大老板,只好提升李军上来当财务主管的副总,让李军去签这种具有腐败性质的报销单子。大老板这一招还真绝了,从此,这位专员大人也就不敢再支使手下人来厂报销了。
前年,李军当专员的岳父大人退居二线,手中没有了实权。或许在位时屁股不太干净,下来后就一直遭到一部分人的清算。做为女婿的李军,其实对岳父在职时干了什么好事坏事并不清楚,只是因为老婆常在他面前替父担忧,才参与到安慰夫人老爸工作中。这一但参与,就逐渐知道了许多以前自己不该知道的秘密。而进入今年以来,严打官员腐败之风声更紧,让那些在位和刚退居二线的主要官员更是胆颤心惊。试问,在国内的政府主要官员,有几个敢拍着胸脯说自己比山泉水还清呢?其实,这时候很多在位和退居二线的政府官员犹如惊弓之鸟。身为官员女婿的李军,又岂能不替夫人和岳父大人操心呢?
并且,自从李军岳父大人退居二线以后,大老板便逐步驾空李军,让他当个没有实权副总。大老板在厂里供销员会议上,还公开骂过李军那位下台了的岳父大人贪得无厌。可想而知,大老板对李军那位岳父大人可真是讨厌至极。既然大老板这么憎恨李军岳父,李军在厂里的日子还会好过吗?
只是,李军和夫人以及岳父大人也在私下商量,正在另谋生路,只是此路颇为曲折。李军夫人是岳父大人的掌上明珠,在市里一所银行当主任。岳父大人为官一生,只为给女儿谋幸福。因此,他不可能将为官几十年收获到的财富,拱手而还。
李军此时正处在人生十字路当中,他只能听取夫人那一家人的谋略计划,只是现在还在私下悄悄运作,结果如何,就看天命了!
正当李军心烦意乱回忆家事之时,忽听一旁床上的王浩说道:“李副早就醒来了吗?”
李军这才从回忆中惊醒过来,他马上镇定自若地笑了笑说道:“我也刚醒来,现在还早,你再睡一会吧!”
王浩说:“我每天都这个时间醒来,习惯了。”
李军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干脆谈谈工作吧。你昨天晚上好像有话要跟我说,现在你说吧。”
王浩当下便将上海市场的艰难情况详细地告诉了李军,同时又将自己在嘉定一个工业园区发现的那张黄色全木浆包装纸拿给李军看,告诉他这张纸只要能生产,就一定能打开华东市场。
李军仔细看了看那张从美国进口的全木浆包装纸,然后非常自信地告诉王浩:“放心吧,这张纸我们厂从芬兰进口的那条长网造纸机肯定能生产,关键得有确定的用户才能生产。”
王浩说:“可我们现在没有自己的产品样品,怎么去找用户呢?要不这样,我们就拿进口的这张纸去当样品,先去跑几家单位。”
李军说:“行!另外,我还准备打电话向南林大的教授询问一下,看教授对这张纸熟不熟,如果熟悉,并且帮我们介绍一两个用户,那就是最好的。”
王浩听李军这么说,高兴地说道:“那太好了,李副你抓紧时间给教授打电话,我们好立刻动身去跑单位。”
李军说:“你先别急,我们先在上海呆几天,一会我带你去见一位老板,看看这位老板能否帮我们广西洛清江纸厂的产品打开上海市场。”
王浩心里在想,这李军没来上海,怎么就有上海老板找他?
李军看出王浩的疑问,便对王浩说:“这位老板在上海看到我们厂的纸了,直接打电话到厂里。厂里供销科的人知道是上海老板,便将我的电话告诉了他,让他直接与我联系。”
王浩这才明白过来,心里也挺高兴地,他此时迫切期待这位未谋面的上海老板,能帮自己打开上海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