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述在公司里能建立威望,不止是依靠职权,他说话做事气场很强,有种与生俱来的傲慢,会令周围无法忽视他的存在,并下意识地选择服从。
现在戚述讲着电话,即便没有故意散发戾气,也足够有压迫感。
电话那端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不由地一愣,继而想起江知羽对男朋友的描述。
阳、光、开、朗、大、男、孩。
殷衍:“……”
“他真的和在你谈恋爱?找朋友假装的吧?”殷衍见识多广,依旧感到不对劲。
手机开着公放,戚述道:“说了却不信,那要怎么证明?我们接吻喊你来现场观看?”
这下不光是殷衍被噎住,江知羽也顿了顿。
他放下筷子,示意戚述别这么乱讲话,而殷衍道:“哥们儿,别这么嚣张,哪怕是夫妻往后还能离婚呢。”
怎么说也是浪迹花丛的公子哥,感情经历丰富多彩,这时不办公事,更不把对面当回事,口头没什么遮拦。
殷衍吊儿郎当又表现嚣张,但凡情绪不那么稳定,很容易被激怒。
可戚述叠起食指敲了敲桌沿,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
“反正你过来骚扰就属于撬墙角,我正当回应那叫做打小二。”他高高在上地提醒。
他再停顿半秒,忽地记起了要紧事。
“噢,对了,没让你上桌吃饭呢,你连第二者都不算,请你有点被拒绝的自觉,不然我吃醋了还麻烦江老师哄。”
旁边的江老师:???
这时候怎么这么起劲,之前不还阴阳怪气说自己听得耳朵疼?
说完,戚述掐了来电,将手机递给江知羽。
“他最近经常来找你?没听你说过,怎么这么烦人。”戚述又开始查岗。
江知羽戳着碗里的米饭,闻言倍感无辜。
“啊?你不是说自己不好奇吗,我就少讲几句,省得你万一嫌烦。”
戚述说:“我发现这件事需要共享信息,不然再有类似情况我演不好。”
江知羽更迷惑了,刚才这人演技超群,可以说是驾轻就熟,专业打击小二小四,简直天生吃假男友这碗饭。
不过,他配合地多讲了一些背景。
“被你这么吓唬,殷衍估计死心了吧,好歹养尊处优惯了,不应该觍着脸再来。”
戚述道:“你刚才也是这么分析他的,没到半分钟他就打了你私人电话。”
说起这茬,他凉飕飕地唏嘘:“Fannar,殷衍反倒有你正确的号码。”
江知羽:“……”
原来戚述发现了端倪,江知羽匪夷所思:“你为什么会知道……之前你想打我电话?为什么?”
戚述厚颜无耻,想说自己要当报喜鸟,向他亲自发去松晟的录用通知。
话到嘴边,他看到江知羽满脸诧异,俨然没想过自己会联系,也没想过要留真实手机号。
穿好裤子就想甩个一干二净,试图用最粗暴的方式收场。()
两个人坏到一块儿去了,戚述意识到这点,暗地里改变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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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自己当时想简单地关心下,床伴的腰腿是否还酸涩,膝盖的淤青有没有养好。
江知羽登时警惕,连响油鳝糊也顾不上吃了。
“和你什么关系啊,没安好心。”他每次回忆都觉得屁股疼。
并且,他挑刺:“谁和你是床伴呢?能不能少说床这种字,喝醉了才有的一夜情而已。”
戚述从容道:“真的只有一夜?”
四两拨千斤,江知羽沉默了,如果他之前坚定地斩断纠缠,想必现在能义正辞严地点头。
可惜没抑制住那份躁动和吸引,两人岂止是一夜的关系。
哪怕上次停在互相帮忙纾解,那晚也确确实实有过同床共枕,那枚领带夹就是证据。
江知羽在洗手池边发现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嫌麻烦,也没想立即归还,而是捏着这个诱饵,等戚述后知后觉地找过来。
找过来,然后呢?他全凭直觉做事,没认真思考过下一步。
此刻他被戚述打量着,有些局促地撇过脑袋。
“最开始我觉得应该这样,是你总要过来扰乱我。”江知羽微微皱了下眉头。
他又想栽赃陷害:“你这里是盘丝洞吧?”
听见这个说法,戚述感到很滑稽,不禁扯起嘴角。
江知羽搞不懂这人在琢磨什么,好在没有被追着盘问,于是内心松了口气。
尽管戚述不会这么轻易地放人一马,可至少现在风平浪静,江知羽埋头继续吃饭。
之后收拾餐具,戚述穿上黑色的防水围腰,身后潦草地系了个结,做家务的姿态很利落。
江知羽抱住胳膊倚在门框上,不经意地瞄了一眼,再强行让自己盯着地板。
过了会儿,他没能忍住,又偷偷瞥过去。
江知羽没觉得自己真正地认识过对方,因而眼神里怀有几分新奇。
就事论事,他不熟悉Alfred的来历背景,也摸不清Alfred的内心活动,甚至没试探出真实姓名,这比萍水相逢还要陌生。
与此同时,自己却已经了解他的身体线条。
走势流不流畅,肌肉结不结实,具体到人鱼线是否清晰,碰到皮肉的话触感如何……
自顾自神游到这里,江知羽低着头,假装没事找事地搓了下手指。
“我想喝酸奶。”他感觉再待下去有点危险,这样像极了被喂饱后等待开宰的猎物。
“记得旁边有超市,我导航一下……”
戚述指了下厨房,打断:“这里就有。”
没能顺利脱身,江知羽烦恼地用脚尖踢踢地板,再磨磨蹭蹭地打开冰箱。
随即,他看清里面保存的东西,惊讶地眨了下眼。
冰箱内除了酸奶,还有荔枝味的果冻。
()粉色的零食包装袋很显眼,江知羽无法忽略,又觉得自己好似踏入了香甜的陷阱。
“你怎么也是学人精?”他转头和戚述说。
也?
戚述心里一动,但没问是谁同样被这么骂过,估计和自己一样不是好东西。
“我不吃这么甜的东西。”他回答,“下班路上想到了,就去买了一些。”
江知羽“噢”了声,不想和戚述离太近,喝着酸奶就坐去客厅。
随后,他在茶几上发现收银小票,拿起来检查了一下。
结账的时间是今晚六点半左右,看来戚述没有撒谎,继而江知羽开始细瞧购买清单。
总共就两样东西,其中一个是果冻。
另外一个是避孕套。
江知羽:???
“Alfred。”他气势汹汹地杀回厨房,“你在准备什么?我现在就要走了!”
戚述若有所思:“你翻了小票?”
“谁让你心里的水太黑,我根本不需要翻。”江知羽嘴硬。
戚述淡淡道:“我买单的时候,货架有产品做活动,然后就想起了你上次逛超市,问我怎么家里没有。”
“你那时候说自己不需要。”江知羽顶撞。
戚述见他紧张,淡淡地捉弄:“之前是一个人用不上,现在需不需要全看你。”
江知羽受不了被他这么看着:“你不要来蛊惑人。”
戚述站在他的盘丝洞里,眼神落在江知羽的周边。
这些视线一缕一缕,轻得几乎没分量,但又能将人严密地包裹起来。
江知羽下意识地绷住了脊背,再听到戚述很风度地应声。
“要是你无动于衷,我就算进化成了蜘蛛精,也留不住你半步。”
“行,是我放纵。”江知羽抬起桃花眼,屏住呼吸去对视。
“双方各取所需,你要的和我想的一样吗?既然做不了朋友,那请你自我介绍一下,你在以哪种身份和我讲话?”
兜兜转转到这步,把话挑明了也没关系。
“领带夹就是我有心遗漏的。”戚述道,“放在水池边那么晃眼,怎么可能走的时候看不见。”
虽然江知羽是恶意猜想,认定对方城府深沉,但戚述不是完全无辜。
承认和追逐欲望并不丢脸,何况戚述生来就是野心家。
即便江知羽是一团蓝色的火焰,只要自己有兴趣靠近和摸索,那他就不介意被点燃。
“这几天不吱声,是在等着我来低头找你?”戚述揣测着,轻轻地勾起唇畔。
“我也在等你开口,然后我会说,夹子上的红宝石更衬你,和你那天晚上的眼尾一样艳。”
江知羽没法接这种话,后悔让戚述有了契机满口荒唐,然而这时候阻止没什么用。
戚述道:“能朝你讲这种话的是什么身份?流氓吗?这就听不下去了,你要不要马上逃走?”
话音落下
,他一直望着江知羽:“江老师,我没有给你锁门。”()
江知羽转身就走,指尖用力地掐着掌心,觉得眼前的一切忍无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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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来到玄关,坐在换鞋凳上,瞧着不远处颀长笔挺的侧影,又忽地笑了起来。
翻涌的血液一下子就平静了,继而变成一种更深、更浓稠的情绪。
如果他戴着智能手表,能够检测身体数值,此刻必定危险地响个不停。
可是没关系,江知羽无声地说着。
对方不会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你是没有锁门,不过你也走出来干嘛?”江知羽小幅度地歪过头,感受着心脏如何撞击胸腔。
他揶揄:“礼貌到跟着我要送客吗?”
戚述刚刚在厨房里,如今站到了走廊上,
江知羽往后一仰,松弛地靠在墙边:“流氓没有拦路打劫,你做得不够称职啊,之前没干过这行吧?”
戚述表现得克制:“天色很晚了,我送你到门口。”
“有没有人说过你看着特别高不可攀?”江知羽没有动作,“平时没少被供起来吧,刚才能让你感觉到失控吗?”
紧接着,他又说:“你经常让我有这种想法,好像没有办法驯服你。”
戚述淡淡道:“那你同样没有顺从过。”
“在我扭头要走的时候,你直接把我扛起来,用力地制止住,说不定我就动摇了。”江知羽转而道。
“毕竟我会被荷尔蒙驱使,会想不管不顾去发泄,可惜你不是彻头彻尾的流氓。”
戚述当然不会像江知羽说的那样做,矜持使得他清醒地止步,立于厨房外面凝视对方。
“这样吗?我感到抱歉。”戚述虚伪地接茬。
江知羽探讨:“我心跳还是很快怎么办?现在我打算充当病患,请问你能不能胜任医生?”
没给戚述回复的机会,他抢先说:“算了,你又不懂救治,比较擅长捣乱。”
“所以还是当情人吧。”
江知羽一边判断着,一边偏过脸,目光缓慢地扫过戚述。
继而像猫科动物狩猎般,这双眼睛轻微地眯了一下。
他道:“走过来,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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