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羽不可思议地顿住了。
怔愣大概两三秒,他随即表情绷紧,看着自己被制住的腕间。
“你借的力气太大,捏得我手疼。”对于难以应付的问题,他嘴硬地回避。
很快,戚述松开了自己,江知羽别扭地剜了他一眼,双手立即环抱在胸前。
这个姿势颇具防卫和冷静意味,拒绝对方进一步干扰。
商务包由此被捧在怀里,光看表面架势的话,好像怕被戚述抢夺财务。
戚述对于霸占他的个人财产并无兴趣,但这样就没办法再牵手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滑到冰点,助理拿着便当撞见他们,瞧见戚述竟冷着脸,忧心忡忡地瞥了江知羽一眼。
没想到江总监一点也不胆怯,咬着腮帮子仿佛在打冷战,他向来风度矜持,开会时都没表现得如此生气。
助理不太明白,这两人尚且共患难了一场,现在危机解除,怎么反而要散伙?
他心惊胆战地朝他们致意,问:“需要我送饭上来吗?”
江知羽不假思索地推拒:“不用了,吃饱容易犯困。”
戚述瞥向他:“等会儿L你有什么事?”
“要去酒吧玩。”江知羽一时兴起,“和松晟谈的是公对公业务,你们犯不着天天管我的私生活吧。”
眼前就是戚述的办公室,黑色的实木大门压迫感极强,与屋主的身份一模一样。
江知羽攥紧了包,步伐僵硬地迈进去以后,发现桌上散落着几l颗糖果,在单调沉闷的环境里格格不入。
那是他前不久送Alfred的东西。
思及此,江知羽心里又开始冒火,不过竭力地克制住了。
他为曾经的识人不清感到头疼,又为现在的一团乱麻觉得棘手,横竖是浑身都不对劲。
身后传来了关门声,这一片空间就此与外界独立开。
江知羽没有回头去看戚述,瞧着过目之处全是高档陈设,无比清楚地认知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
自己把甲方大老板睡了。
而且,真的是睡了又睡。
他很晕:“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我是江知羽?”
“你在酒店醉糊涂了,搂着我外套不撒手的时候。”戚述道,“之前我看过蒲音的人员简历。”
敢情是产生交集的第一眼,戚述就门儿L清。
江知羽抓住把柄:“与合作商背地厮混,你最基本的职业素质去哪里了?”
被如此责问,戚述道:“那天我的酒精后劲很厉害,问职业我都不一定答得上来,基本素质又是什么?”
这么说完,他理直气壮:“江总监,容我提醒一句,当时是你先亲的我手指。”
江知羽反驳:“你别血口喷人,我明明是故意咬了你!”
语罢他察觉不妙,自己气势汹汹要责问,妈的为什么戚述回味起来了?
他不太开心地
抿起嘴角,再难以置信:“我酒后把你抛在房间,还给你留了红包,堂堂松晟二把手这样都能忍?”
二把手当着他的面,凉飕飕地给出回答。
“你们听信流言蜚语,津津有味地聊戚述下半身不行,他都吞了这口气,还有什么咽不下去?”
江知羽:?
这人怎么夹带心结,趁机找自己算账啊?
他不允许戚述转移话题,道:“谁让你不跳出来报名号?我们说的坏话才几l句,没你自己的坏水多!”
戚述没有辩解,任由江知羽细数罪状,同时拿出一袋姜饼。
“帮你许愿之后买的。”他描述。
江知羽不知道他怎么有脸提这事:“这个喷泉池一点不灵,白丢了硬币上去。”
那会儿L他一时兴起,打算冒充戚述亲戚,祈祷这人千万不要杀回来。
“也不算浪费吧,我没有拆穿你。”戚述道,“我回来是想站在你这边。”
江知羽没有接过他的食物:“我说要当你远房弟弟,你怎么没有劝阻?”
“这种戏码经不起推敲,我猜你不会真去演,哪怕演了我也可以收拾局面。”
戚述有条不紊地解释着,事实上他也没有预计失误,江知羽的确准备了另一套说辞,展现出自己不能被替换的优势。
提到这茬,他有些惋惜:“你的点子很新奇,其实我挺期待。”
江知羽嗤了声:“想看乐子是吧?”
“你的敌意不用这么重,我保证没有类似的想法。”戚述道。
说到这里,他微妙停顿了下,江知羽以为他是心虚,气势汹汹准备责问。
然而,戚述补充:“我只是觉得被喊哥哥也不错。”
倍感意外的江知羽:“。”
霎那间,他的敌意涨到了顶峰,就差把自己和戚述物理隔绝。
他甚至开始后悔自己来得太草率,没有里里外外多穿几l件衣服防身。
流氓,他无声地骂着,几l场对话来回之后,已然有些支撑不住了。
一整个下午的高密度会议很耗精力,尤其江知羽几l度成为争议中心,又经历了极大的情绪起伏。
他扛到现在还提着劲,全然是逞强的结果,这时不仅身体逐渐疲惫,并且肚子隐隐开始饿……
而在江知羽沉默的间隙里,戚述拆开了那包饼干。
然后他递过去,看到江知羽无动于衷,又把胳膊抬高了一些。
这种动作近乎于“喂”,在他们之间不陌生。
曾经有过几l次夜晚,江知羽软绵绵地趴在枕头上,筋疲力尽、口干舌燥之际,就被轻手轻脚地捞起来,扶过肩膀喂进温水。
但是现在呢?
对方的面目不再局限于情人,大权独揽,显赫一时。
江知羽对此非常清楚,在自己用钢笔戳弄笔记本的时候,周遭的同事纷纷望向戚述,他们眼神里带着畏惧。
哪怕戚述
没有表现出强势,仅仅是自身拥有的头衔,就具有令人喘不过气的能量。
很危险,该害怕么?
江知羽微微偏过头,没有顺从地接过姜饼,而是就着戚述的手咬了一口。
“不好吃。”江知羽没买账。
继而他道:“戚述,我第一次听到这名字的时候,感觉有股精英腔调,想要绕着走。”
戚述说到他们的第一晚:“偏偏你拿着自己的房卡能走进我房间。”
江知羽道:“是我弄错了,正常来讲,我应该和其他人一样,在会议室台下胆战心惊望着你。”
戚述道:“整个下半场,你没正眼瞧过我。”
“是的。”江知羽承认,“我没法看你,不然总会想起和正事无关的内容,那样和客户交代不过去。”
他用疏离的语气说:“尤其琢磨的还是他们性冷淡上司,这张脸高i潮的时候是个什么样。”
·
“我要戒色了。”江知羽痛定思痛,靠在夜店的吧台前,满脸沉痛地和陶奕白倾诉。
陶奕白听完好友八卦,唏嘘起承转折太有戏剧性。
他保持怀疑:“戒多久,不会回去就和人家一张床吧?”
江知羽道:“这事儿L之后我真有心理障碍,他在我家的枕头都被我扔掉了!草,我最不想沾两种人,第一种金融狗,第二种死装男……”
“恭喜你一口气全睡到了。”陶奕白叹为观止,“所以你在松晟撞上戚述,最后怎么收尾?”
江知羽搅拌着软饮,含糊道:“被他喊走总不能低头示弱吧,随便和他口嗨了几l句。”
陶奕白感慨:“哦,所以你兢兢业业好几l年,最后犯出挑衅对面老板的大罪。”
江知羽拍了下桌子:“有本事他举报我啊,我最多是口头骚扰,比他坑蒙拐骗好多了!”
陶奕白道:“我认可他拐你,坑的话好像还行啊。”
江知羽苦恼地揉了揉头发,知道戚述这样连蓄意隐瞒都算不上。
最开始他们全部醉得稀里糊涂,谁都谈不上无辜,谁也谈不上恶意。
在那之后,他的态度就很明显。
不愿意分享真实信息,连手机号码都给了错误数字,与此同时也不要求对方向自己坦白和披露。
如果戚述是愣头青,那他肯定会全盘托出,然而这人属于道德水平不高的狐狸精。
他施施然入局了,遵守自己制定的蒙昧规则,选择和自己追逐快感。
江知羽还是很意外:“我算是见识到投行高管的抗压能力了,这都敢陪我玩,不怕我写他的PDF吗?”
陶奕白出馊主意:“你去联系那个张宏铭,人家被戚述整得饭碗不保,说不准出钱求你写。”
江知羽哼声:“我不要,要是被其他人知道我和戚述有一腿,我以后怎么出门见人啊?”
“你放一百个心,别人听说你拿下戚述,只会对你万分敬佩。”陶奕白逗他。
江知羽:“……”
世风日下(),这年头还讲不讲节操了?
不过?()?[()]『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江知羽转念一想,自己还做过穿好裤子不认账的事情,没什么底气去批评别人。
他唉声叹气:“他这么露脸,让我怎么办?”
作为床伴来讲,这位Alfred知情识趣,是一个满分情人,身体方面与自己非常契合。
他沉浸其中还没有腻味,晴天霹雳害得自己从此清心寡欲。
陶奕白碰了碰他的胳膊:“我不信你没转过弯来,你炮友之所以主动现身,就是为了给你好好出气。”
江知羽道:“现在矛盾转移了啊,气全都集中到他头上!”
陶奕白扯淡:“指不定他抖M,爽得很。”
江知羽倍感荒谬,想说戚述不是这种人,怎么可能上赶着挨骂。
他又怕这种话一说出口,朋友会觉得自己在偏袒戚述,堪堪地将解释卡在嗓子眼。
“算了,过去的就让它成为黑历史吧,我已经把这人忘记了。”江知羽说。
随后,他郁闷地喝了一口饮料,再注意到不远处有道熟悉的身影。
“靠,戚述怎么来了。”江知羽睁圆了眼睛,惊讶到差点没压住音量。
陶奕白的重点很歪,觉得好笑:“三秒钟之前你不是刚忘记他?”
眼看戚述张望着走进来,江知羽想要躲去后厨,但这时候显然来不及了。
这会儿L店里生意还没有很热闹,更没有能掩饰自己的地方,按照戚述的眼力劲,过不久肯定能把他找出来。
江知羽说不清楚,现在分明是戚述应该心虚,为什么自己看到了对方却想逃跑。
让戚述发现他找朋友倒苦水,这件事也有点丢人,江知羽思及此,将手边的无酒精饮料喝得一干二净。
随后,他抓了两下自己的头发,让形象看起来有些散乱。
陶奕白纳闷:“你俩这么天雷勾地火啊,看到旧情人就渴了?”
慌张之中,江知羽不择手段,朝同型号的好朋友勾了勾手指。
“哥们儿L,你肩膀借我靠一下。”他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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