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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被连名带姓地称呼,江知羽怔愣地捏紧床单,力道好似攥住戚述的肩膀。
眼前的黑夜本该孤独寂静,在此刻却显得暧昧无边,伴着远处的潮水声,他有一些紧绷。
丝质的面料熨帖顺滑,指尖一点点搭到身上,又是全然不同的触感,隔着睡衣,熟悉的体温和线条却让他心惊。
江知羽蓦地缩了缩,似乎觉得这具躯体难以掌控,他从来没有像当下一样去细致感受过。
通话开了扬声器,哪怕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他也羞耻地调低了音量,戚述的嗓音反倒因此变得更加真切。
江知羽的耳朵没有贴着手机,不过足够听得一清二楚:“摸到了吗?”
江知羽起初没吱声,戚述就彬彬有礼地等着答案。
过了半晌,江知羽小声道:“碰着肋骨了,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戚述清楚江知羽的性情,放肆但不浪荡,保持着修养和矜持,让他把手放胸口,肯定就古板地搁置在中间。
“好的,你的手往左边挪一挪。”戚述说。
事情太过逾矩,哪怕两人做过更亲密的事情,江知羽一时间无所适从,潜意识地有些僵。
戚述的话不是命令,也没有魔力,他却还是抚过睡衣。
江知羽道:“为什么是左边,检查心跳吗?我现在是不是该报数?”
“不是,因为你这里更敏感,总是没怎么碰就变肿了。”戚述慢条斯理地说,好像真的是认真地分享经验,供江知羽深入了解自己是什么状况。
江知羽气息微微错乱,羞赧于沟通这种话题,别扭地与之装傻。
“没有吧,我只是心跳得很快,可能是被流氓打扰到了,有点想睡个觉缓缓。”
戚述知道这人毫无困意,没被他带偏:“屋里的空调冷不冷?”
不懂对方为什么关心温度,江知羽说:“当然修过,这家酒店还好,我盖着被子。”
戚述说:“所以你要是解开扣子,应该不会着凉。”
江知羽颤了下眼睫,出发前对方看着自己整理行李,他带了两套换洗睡衣,均是衬衫款式。
指甲滑过一颗又一颗扣子,他生涩道:“我弄好了,然后呢?”
“真听话。”戚述缓声鼓励,再说,“我听到你的呼吸有点急,我们稍微调整两分钟。”
他语调平稳,也非常专注和耐心,没有居高临下的戏谑,不会让江知羽有任何难堪的微妙感。
江知羽反感暴力和专制,也讨厌被随意对待,而在戚述这里,他感觉自己被描绘轮廓,再被贴合地完全裹住。
他不禁咬住了嘴唇,再听到戚述适时发出下步指引:“你掌心拢着点,不要弄疼自己。”
话音落下,他没有应声,戚述继续道:“再慢慢揉上去,这时候稍微用力也没关系,你喜欢这一种。”
江知羽依旧没有回答,再次乱套的吐息出卖了他的状态有多迷离。
他清晰地感知到身体在变化,用着自己的手,但其中滋味密切地与戚述有关,整个人如同被戚述牢牢覆盖着。
进修的这段时间心无杂念,当下被戚述几句话就搅得天翻地覆,食髓知味地记起了过往的隐秘欢愉。
江知羽无法否认,他被电话另一端的男人抚慰了。
之前他在网站搜寻,风格温柔或粗放,情节坦率或抒情,影像绘声绘色始终令他索然无味,还以为自己有多么不动如山,现在却被挑逗得很兴奋。
或许人与人真实又默契的联系最为触动,即便看不到摸不着,光是听着彼此的声响。
江知羽不是容易被撩拨的人,偏偏戚述有这个能力,于是自己向他让渡了权力,允许他的每一句话都在当下被实现。
在最后,江知羽实在忍不住难为情,局促地掐断电话,没有让戚述听到自己的失控。
直到恢复理智,他洗了手再擦干净,低头系好衣衫掩住痕迹,这才慢吞吞坐到床头,昏沉地重新拿起手机。
戚述发消息:[上次从耳麦听你对我讲话,还是在圆桌会议上,你指挥我坐得离你近一点,说那样比较好掌控。]
江知羽看了两人的语音时长,这回居然聊了整整一个多小时。
被褥都弄得有些皱,他登时坐立难安,欲盖弥彰地将其铺得平整。
他再回答戚述的留言:[我当时是提醒你,没在驱使首席。]
很快,戚述说:[那我也是,今天没有摆弄你。]
江知羽伶俐地询问:[你玩得挺开心啊,加完班不去休息,可以算是精力旺盛睡前消遣吗?]
戚述说:[如果让我做定义,你又愿意接受的话,更可以看做我在取悦你。]
这句话不太好接,他径自再道:[你挂得那么利索,难道酒店断网了?]
明知故问,江知羽好笑地想。
他从中嗅到不甘的味道,脑补了一下戚述会流露什么表情,觉得非常有意思。
他高傲地过招:[这里网络满格,我故意的,不想让你听见。]
没想到他如此直白,戚述尚未组织好措辞,又收到江知羽的补充。
[只有声音信号会失真,我很嫌弃,你是想听我喘?]
不用等戚述回答,他肆意说:[那过几天可以当面。]
·
江知羽回京市那天,时间凑得很巧,再晚一点台风就该登陆,届时航班肯定会有大规模延误。
他准时出发,又平安落地,眼前的城市已然是秋季景象。
他最喜欢这个季节,红墙前开满金色银杏,烂漫绚丽得像是画卷,抬头望见的天空明净如洗。
不冷不热的阶段只需要披上风衣,江知羽特意备了一件外套,穿完以后还往鼻梁上架着墨镜,周柯差点以为自己接到了哪位大明星。
“行李先放在后备箱,客户约了半小时后公司见。”周柯道,“你有没有问题?”
江知羽说
:“可以啊,你开快点,我要顺路在员工意见箱里说你坏话。”
在他结束进修的当口,周柯与永煊谈好条件,今天下午两边法务核对合同,他们再简单碰个头。
来签字的人是集团执行副总,周柯在路上给江知羽补课,洋洋洒洒地做介绍。
对方叫戚诺,今年三十出头,为人开朗健谈,能让氛围很放松,脾气和戚述半点都不一样,尽管他俩同父同母,但不用有任何联想。
周柯说完戚诺的职责范围,以及在这场合作的位置和权限,又发散到了其他地方去。
“他很讨老爷子的喜欢,亲戚们也与他走动频繁,反正打小就默认是继承人了,但三岁生过一场病,后来他爸妈就有了戚述。”
江知羽蹙眉,旁敲侧击:“戚诺当时病得很严重?”
周柯会意:“据说怀二胎的时候,戚诺都能跑能跳了,他们应该不可能是担心断子绝孙。”
江知羽抱着胳膊:“在这种情况下冒出一个弟弟,戚诺怎么可能对戚述没敌意?”
“小孩会希望父母的爱集中在自己身上,但家大业大的有几个是独生子女?他们肯定会做思想工作。”周柯态度中立地解释。
这么说着,他耸了耸肩:“戚诺人不错,比戚述好骗,哎,我没有贬低他的意思……但你遇见了就知道了。”
江知羽不知道为什么,一点也不期待和戚诺见面。
矛盾的是,他又想知道戚述的哥哥是什么样,如果真的性格很好,为什么戚述总在亲情上表现消极?
江知羽走神了下,又摇摇头,试图清醒过来。
他心想,和戚述睡同个被窝也就算了,怎么自己默认和戚述统一战线啊?!
上楼的时候,他还收到戚述的微信:[到京市了?]
江知羽走出电梯间,拍了张办公室照片:[上工,待会儿接待客户。]
他没有说是永煊,两人的关系不需要报备得如此清楚,自己没有事事坦白的必要。
再者说,他直觉戚述不是很想听。
过了半小时左右,永煊的团队准时到场,江知羽站在周柯旁边,一眼望去就能辨别出谁是戚诺。
样貌和戚述不太像,从气场上也找不出相似之出,待人接物更是不一样了,戚述压根不可能热情地招呼别人。
面对戚诺伸出来的手,江知羽礼节性握了握,即刻便与他松开。
“江总监,其实我之前就有耳闻,他们都说你蒲音的门面。”戚诺很会夸人,“真看到了果然很帅。”
江知羽被夸多了,对此见惯不怪,周柯顺势请众人移步会议室,等落座了再详细聊。
在正事上,戚诺的手段的确很温和,不会主动发起冲突,即便有时候施加压力可以更好地实现意图。
大概和工作环境有关系,老一代创立的集团i派系复杂,内部往往沾亲带故,会更加世故和守旧。
戚述做事会大刀阔斧地建立威严,戚诺则圆滑许多,倾
向于和周围打成一片。
当他这边与蒲音出现不同意见,他会立即求助其他同事,而戚述会选择一个人控制场面。
和松晟打过交道,着实被锻炼了谈判的水平,现在面对永煊,江知羽处理得毫不费力。
谈完事项,周柯送甲方离开,戚诺却多看了江知羽一眼。
“您有话要对我说?()”彬?橫??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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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羽挑起眉梢:“客户各有不同,但没有好坏区别,我们希望所有人都能满意,您也一样,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说,这边会尽全力支持。”
说得专业到唬人,实际上他也在心里想,可以张口使唤戚述今天下班来铂曼,自己真有两下子。
既然来公司了,江知羽回部门看了一圈,关心下属最近情况。
一切进行得有条不紊,反而让他有些无聊,他又跑去商务那边想找点事情做。
“这边有个纠纷,是德国人想在这儿报警,他可以用英语简单沟通。”部长道,“你的性别比较合适,有空就来协助下?”
江知羽表示没有问题,跟着部长来到待客间,看到有个蓝色眼睛的青年愤恨地坐在沙发上。
“他欺骗了我的感情,你看聊天记录。”青年朝江知羽比划。
他激动地倒苦水:“上床不知道多少次了,和情侣没有差别,可他现在才说我们之间没有交往!他这样不是在骗炮?”
江知羽倒了一杯温水递给青年,安慰了几句过后,才看起手机的两人对话。
然后,他发觉有哪里不对劲,里面没聊过几句正经事,连日常的嘘寒问暖都不多,全是一些露i骨的调情和揶揄。
划到他们互相发的照片,由于双方没有穿任何衣服,江知羽倍感慌张,终于知道部长为什么说自己性别合适了。
出于尊重,他面上没有流露惊讶,稳住青年的同时,又梳理了一下他们的来龙去脉。
“请问你和Ben怎么认识的呢?”江知羽陷入沉思。
青年说:“朋友的派对,他过来和我搭讪,正好我当时也是单身。”
江知羽不得不确认:“你们有没有告白过?比如说,他喊你为男朋友?”
“没有啊,但他每天和我说那么多话,遇到伤心事也和我倾诉,难道这不算心知肚明?难道这不是恋爱?”青年摊手。
江知羽表现得很温柔,除却人文关怀,还向青年解释了报警流程,以及可能会涉及诉讼,届时大致要准备什么材料。
这么叮嘱完,他喊来了许一晗,让人负责后续收尾。
出了门,江知羽揉着脑袋惊讶,这年头原来傻白甜还没灭绝?竟奇迹地留着一个珍贵的活口,还在自己的面前出现了。
另外一边,戚述结束了保密会谈,打开手机看到江知羽让自己下班去铂曼。
对方顾不上周途劳顿,当天火急火燎地要和自己见面,就这么忍不住?
黏人到了这个程度……
戚述冷静地分析和笃定,这不是恋爱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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