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江易一起?”秦霄终于有了大的反应,重复了这一句。
“是啊,这不是他们回来正好被我抓到了吗,姐姐当时呢,还很不好意思,然后江易就和我说他喜欢的是姐姐。后来江易走后姐姐和我说,她想和江易一起离开,可是怕爹娘不同意,也怕自己离开京城不习惯,所以还没有完全确定。不过我看也快了,姐姐平常做决定可从来没有反悔的,也没有中途改变的,只是这次她太谨慎啦!”
沐晞回着,秦霄看着她,面无表情冰冷着脸,一字一顿道:“你说,她想和江易一起离开?”
城他回娘。沐晞立刻点头:“是啊,江易说要带她去浪迹江湖呢,哎呀,之前看不出来,没想到江易这么浪漫呢,浪迹江湖啊,当一对侠侣啊,真好,嗯……说起来好像姐姐还真该练一练飞刀,这样才好和江易成为侠侣嘛。”
“侠侣——侠侣——”一旁鹦鹉扯着嗓子喊起来,沐晞惊喜地低下头去赞叹:“真是个小乖乖呢,这么快就学会了,聪明!小霄子,这是谁献给你的,可真是个好东西……”
没听到回话,她抬起头来,只见秦霄已经一声不吭地往前走去,与她都隔了大段的距离。
“晞儿一向是这样爱闹腾,你累了么?”树阴下,沐晗朝江易温声道。
面对她,江易脸上的神色总会柔和许多,此时看向她一笑:“放心,在我累之前她一定会累,所以应付她我还是绰绰有余的。”
沐晗知道他说的再对不过,比起沐晞来他的体力当然是好了十倍百倍,所以在他累之前沐晞早就停下来休息了。笑一下,再不多说什么。
江易看一看她,又看一看手上的飞刀,抬头道:“要学着玩一玩么?”说着未待她拒绝,他就将一只飞刀递到了她手中,然后站到她身侧演示道:“将飞刀这样拿着,想象对面有只鸟窝。”
沐晗笑道:“只有沐晞才爱拿弹弓打鸟窝,我才不愿打。”
“那就当对面是毒蛇。”江易换了个比喻,一把将自己手中的飞刀射了出去,正中面前的一棵大树干。
沐晗按他的姿势试探着,要飞出去时却转头道:“我怕飞到你身上。”
“你以为我真是跑江湖卖艺的么,你连的飞刀都躲不过?”江易笑道:“放心,有我在,你甩不到我身上,也甩不到自己身上。”
“自己身上?”沐晗略有不服:“我怎会让飞刀飞到自己身上。”说着就将手上的飞刀飞了出去,虽然没落到自己身上,却比落到自己身上好不了多少,因为她也不知道飞刀落到了哪里。
江易大笑着从花丛中捡起飞刀来递到她手中,站到她身旁再次演示,然后手把手地教。意识到两人过近的距离,沐晗不禁有些不自然起来,下意识地瞟向不远处凉亭的方向,本以为沐晞与他都不在的,却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已经回来了,沐晞正提着个鸟笼在逗鸟,他依然坐着之前坐过的地方,在她看过去时他正好低下头,将杯中的水倒入口中。
而凉亭内,陈苏玉正看着秦霄笑:“皇上这喝法,倒像喝酒似的,怎么,想喝酒啦?”
秦霄低头将水杯放下,然后道:“起来吧,我们来一局。”
呃……又要射箭啊……陈苏玉看一看烈日下的靶子,心里十分的不想去,真想说坐在这里喝点水吃点瓜果不是挺好么,可那一边秦霄已经站起身开始拿弓箭,他自然不好一个人在这里享受,只得乖乖跟上。
说是来一局,意思就是比赛了,可秦霄坐上马后却完全不像比赛,一匹马横穿全场,握了弓三箭齐发,明明十场定输赢,可他还没准备好呢,秦霄就已经射出第四发、第十、十一、十二支箭了,陈苏玉看着场上隐约有些过于亢奋的他,默默后退了几步,将场地完全让给他。这样,挺好……等皇上再亢奋些,他就可以重新回到他的小凉亭吃西瓜了。
日落,沐晗与沐晞一同回去,江易与陈苏玉也将离宫,然而在陈苏玉离开后江易却仍然没走,秦霄亲自牵着自己的马到马厩,一边道:“你可是有话同朕说?”
走在他身后的江易坦白道:“不错。”
“之前与皇上说的事,我反悔了。”他接着道。
秦霄依然往前走着,似乎毫无反应,很久才道:“原因。”
“因为秦沐晗。”江易回道:“遇见她,我才发觉我可以追求的不只是皇上可以给我的那些,与秦沐晗相比起来,我宁愿放弃那些。”
“这么说,你是爱上了秦沐晗,而且是深深爱上?”
江易毫不犹豫地回答:“不错,深深爱上,所以,我必须对皇上反悔。”
“据朕所知,‘天下无难事’从不允许出尔反尔。”秦霄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冷厉。
“不错,我们的确是从不出尔反尔,可是却有另一种情况,便是任务失败,且再无成功的可能。这样的情况,我们会三倍退还雇主的订金,而现在,我可以三倍退还。”
秦霄终于停下了脚步,静静站着,一动不动。
江易认真道:“此次事,我向皇上说道歉,我的确不是个合格的‘天下无难事’组织成员,而我已决定退出组织,从此再不出使任何任务。至于与皇上之前的交易,我从今日起忘记,这一点,我能担保。”
秦霄仍然没有开口。
江易只觉得有一股气息渐渐在空气中蔓延,似冰冷,却又不太冷,似压迫,却又不是完全的压迫,甚至似乎带着杀气,却又不是那种能让他立刻抽飞刀的杀气,此刻,他知道他与这个帝王的所有交情到此结束了。
看着面前直直立着的人,他终是说道:“皇上,明日,我便不会再来了。”说完,他第一次真诚地朝他行过君臣之礼,然后转身离去。。
秦霄将手中缰绳紧紧握住,整个人似冰又似剑,冷厉,而又掩尽锋芒,半晌,半截缰绳竟从他手中断开,无力地垂掉下去。
夜半,陈府。
自从陈太傅过世后,或是因为摄政王党的压制,或是因为子孙的不济,陈府便渐渐衰败,到如今,几年过去,竟再不复当初,连一大家人的生活都不再能负担,于是当初的锦衣御食,当初的骄奢淫逸都在节衣缩食中消失不见,整个陈府虽还有着那股书香气,却透着浓浓的颓败酸腐,陈家再不像个文坛领袖,而像个一身酸气的穷书生。
在这样的情况下,陈苏玉没想到自己还会遇刺。
等他终于将那射在床头的箭看清,终于从睡梦中完全回过神来,才想到,好像他不是遇刺,除非刺客的箭法实在差得没资格当个刺客要不然不会将一支本该射到他头上的箭射到了他脚那一头的床柱上,而且关于刺杀,他听说过各种杀法,却还不知道有“一箭射死”这样的方法。
等他点燃蜡烛,将床柱上的箭拔下,仔细看过才发现,这箭身上虽然没有什么附有消息的小字条,却有着明显的标记,这是皇家的箭,换言之,这是皇上的箭。
半夜三更,皇上竟对着他的床射出一支箭?他当然知道皇上不是闲来无事拿他的床柱练箭法,而是用这种方法叫他出去,只是他实在不知道,下午才从皇宫离开、第二天一早又要进宫的他有什么理由被皇上召见,而且还是三、更、半、夜这样的时间点。
怀着异样的感觉,回忆着当初睿王妃对他们两人的疑问,他穿好衣服,悄悄从陈府离开。
到如今,陈府已经没有钱再养得起精良的守卫,倒是有人巡夜,不过几个家丁而已,而且那些家丁像主人一样懒散,夜里当然不会老老实实巡夜,而是找到机会就睡大头觉,他要从院里离开,实在是简单。
出后门,走到箭射出的方向,只用抬头一看,就能看到端端正正坐在墙头上的秦霄。在他抬头看向墙头时,他从墙上跃下,然后往前走道:“陪我去酒楼。”
“酒楼?喝酒?”陈苏玉十分讶异地跑上前看着他道:“皇上半夜三更喊我出来就是要喝酒?宫里没有么,还要去酒楼?这……这很奇怪啊!”
秦霄不回,只是往前走,带着他那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当然,这脸很平常,许多时候私下相处他都是面无表情的,可现在这样的“面无表情”,却似乎又有哪里不一样,是哪里不一样呢?陈苏玉当然想不明白,但他知道他一定是遇到了特别的事。
“皇上不是只练酒不酗酒么?可我看您这样子,好像是准备去大喝海喝啊!”他奇怪道。
秦霄缓缓回:“你之前不是说醉酒了特别好么?我想试一试。”
这句话更让陈苏玉惊讶了,因为秦霄是从来不肯试这种事的,这种会麻痹人,减轻人防备心的事对他来说就如毒蛇猛兽,而醉酒,显然在此前列,他竟然说要去喝醉了试一试!
“皇上,你不会是想……借酒销愁吧?”陈苏玉问出这句话,自己都觉得那么的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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