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抬头,被那道沉默的黑色身影吓了一大跳。
手里的毛巾无声的落在了奢华的地毯,就像她那颗揪紧的心脏。
男人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立体的五官隐匿在那鹅黄的灯光下,空气里似乎还浮动着楼下花园里的栀子花香。
淡雅的花香和他指间红酒的醇厚气息萦绕成一股似有似无的暧昧因子,他看着她,一瞬不瞬的看着她,那浓稠的目光,让人无法辨识那眼神里是何种意味。
像是考究,像是沉思,又像是咄咄逼人的质问……
反正太多,让亚丹无法看清楚,她只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她无法判断,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又或者,他是从什么时候回来的?
按理说,他现在应该是在某个温柔乡不是吗?即使办完事走人,也绝对不会回这个他已经三天没有回来过的家了。
晚上的愤怒再次袭上心头,他含情脉脉看别的女人的眼神,就像刺一般扎着她的太阳穴,一直飘荡在她的脑海里,不管怎么用力,就是甩不开,甚至,她会想,这三天是不是这个女人都陪着他,又或者说,有更多的女人每天陪着她这个所谓的丈夫。
愤怒,恶心早已掩盖不住她想要歇斯底里大吼的心意。
但是,她还是压下了那股子让她想要失控的情绪,不动声色的压下了。
亚丹佯装没看见他,弯腰拾起地上的毛巾,继续擦着半干的头发走到化妆镜前,平静的坐下来,和往常一样,该干嘛干嘛!
完完全全当他不存在一般。
“看到我,没什么话说?”亚丹透过镜子看到他优雅的站了起来,笔直的裤腿随着他的步伐,彰显出他那结实的腿部肌肉,那流畅的身线,确实有让女人为之倾倒的魅力。
亚丹往脸上拍了点乳液,笑了笑,“说什么?哦,我知道了,说欢迎欧先生回家吗?”
他不让她叫他那些名字,那她就客气的叫他欧先生好了。
亚丹不看他那黑沉沉的脸,只自顾自地的笑着,对着镜子指着自己眼角,自嘲的说:“怎么又多了一条鱼尾纹了?哎,老了呀老了……”
她的话故意说得自嘲,听到欧子西耳朵里更像是在讽刺他。
欧子西走近,手里的酒液在他掌心里微微荡漾起一层细小的波澜,若不细看,不易察觉,就像是他这张盛在灯光下的俊脸,明明嘴角是带着笑意的,看起来却是那般让人胆颤心惊。
也是,这就是他欧子西吧,只在她面前才流露出他那狼一般的本性。
亚丹即使内心有些害怕,但依旧挺直了腰板,继续着手里的活。
欧子西从她身后压下来,两条结实的胳膊牢牢的撑在梳妆台上,这样的姿势,唯一的结果就是把亚丹完完全全的圈在了他的怀里,控制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甚至是霸道得不给她一丝退开的空间。
高脚玻璃杯被他重重的搁在台上,发出一声脆响,他呼吸里那夹着烟味和酒香的气息,如密实的针,无孔不入的往她呼吸里钻。
“我以为我亲爱的老婆看到我会惊喜的尖叫,甚至会激动得冲过来抱住我。”他俯下头,温热的气息裹住她所有的微颤,冷锐的目光像盯着一头猎物一般,看着镜子里她那微微发白的小脸浅笑着。
他可真不是一般的自恋啊!
亚丹暗讽,学着他平时傲慢的口气,开口。
“我本来是想这样做的,可是你知道的,我一贯不喜欢碰脏东西,尤其是身上沾着那些劣质的胭脂水粉的男人。”亚丹的话说得绘声绘色,不急不慢,眉眼间的厌恶更是显而易见,她索性豁出去了,反正,她心里不好过,何不拉着让她不好过的人一起难受呢。
她知道,欧子西绝对不会因为她这番话而对她生气动怒的,因为他良好的素养不允许他做这样有失风度的事。
这么多年来,他除了对她横眉冷对,讽刺挖苦之外,还真没对她动过手,连手指头都没碰过,除了哪次,那个晚上那么残暴的对待了她。
所以,她现在更加可以肆无忌惮的惹怒他,说一些让他不痛快的话。
欧子西看着她脸上的决然,轻笑了一声,冷冷地,冰冰地,“我美丽的妻子,你这番话,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吃醋么?”
吃醋!!!
我吃你个大头鬼!
亚丹愤慨,但是也没表现出来,只略显委屈的瘪了瘪嘴,一眼冷笑的从镜子里看着他那张魅惑的脸:“我难道没有吃醋的权利么,还是说,其实欧先生你根本不值得我吃醋?”
欧子西闻言又是一声轻笑,那笑声那么自然,那么纯粹,令亚丹有几分愕然,愕然他的不正常。
却见他蓦地低头,贴近她耳朵,暧昧的开口:“醋,你当然有吃的权利,我还以为我美丽的妻子,只顾着和别的男人约会去了,都忘了我这老公了呢!”说完,他又是一记低笑,那笑声诡异得令亚丹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他极其满意她本能的轻颤,甚至极其使坏的又咬了咬她那纷嫩的耳垂,暗哑着嗓音问:“今天约会开心吗?”
本来亚丹面子就薄,除了他从未和那个男人有过这样亲密的举动,对于他这样的挑逗,更是无力招架,青涩的身子,在颤栗中已经浮上了一层粉红的色泽,她试图起身,可在他编织起的空间里,她慌乱得无路可退。。
“当然开心,要是没遇到你,会更开心。”亚丹言不由衷,颤抖的声音泄露出她的强烈不安。
她终究还是定力不够,对于他这个对手,她还是显得太嫩了。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一点都不开心呢?”欧子西眯着狭长的眸子,自镜子里看着怀里女人那颤抖的长睫,看着她那心慌的像头迷了路的小绵羊,他心情有些愉快,情不自禁的伸手抚上了她那红润的脸颊。
亚丹一怔,有些看不懂他,下意识的往后退,后脑勺却是撞到了他那结实的胸膛上,更是方便了他的抚摸,那粗粝的指腹在她滑嫩的脸上来回逡巡着,像是千万只蚂蚁在一点一点啃噬她的心,她惊惶的握住了他的手,想要制止他手下的动作。
“你想干什么?”她别开脸,避开他的触碰。
“你觉得夫妻俩大半夜的想干什么?”他反握住她的手,似有似无的把玩着她那一根根好看修长的手指。
就是这双手吧,这双能画出那么让人震撼画的手。
可这双手又有多久没提起过画笔了?
有多久了?
“你神经病!”亚丹趁着他走神之际,羞愤的站了起来,由于太过猝不及防,她的肩膀猛地碰上了他那来不及收回的下巴,只听到他一声闷哼,偏头看他,古铜色的脸上竟浮上了一层惨白。
欧子西捂着下巴,站在原地半响没说话。
亚丹看着他,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她真的不是故意的,而且,她知道这一下肯定很痛,因为她自己的肩膀都是麻的,更别说他的下巴。
会不会变形?还是出血了?
她真的很想伸手去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受伤,可又怕自己的担忧在他眼里成了自作多情,她真的不想把自己的心再次送上去任他肆意践踏了。
到底还是忍住了心底的心痛,越过他那高大的身子,想要出去透透气……可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他倏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亚丹紧绷的心又是一惊,惊慌的回头看向他。
“夏亚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冷漠了,伤了人,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吗?”欧子西咬牙向她声讨,从他那难看的脸色看得出,此刻他一定还很痛。
“是你自己靠过来的!”亚丹狡辩,其实更多的是对欧子西的话感到震惊,他从来都不是一个需要安慰的人,怎么……今天这么……反常……
还无落光。“呵,你还真会推卸责任!”他生气的甩开她的手,走到床边,把床上那个精美的包装袋拿起来扔到她怀里,“赔你的裙子。”
冷冷的说完,便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摸着自己撞青的下巴,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又说:“试试看合不合适。”
虽是再正常不过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亚丹隐隐闻到了一丝玩味,她有些诧异,他刚还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怎么这会又变得这么关心她了?
脑子进水了?
应该是吧,亚丹没想到他真的买了一条裙子赔给她,可是这不像是他的作风啊?
果然,把裙子拿出来一看,她差点没晕过去……
她蹙着秀眉,无比嫌恶的用两根手指,挑起那两根细若蚕丝的黑色肩带,一脸红晕的看着坐在床上一脸坏笑的男人:“这个……是什么?”
她明知顾问,丫的,这男人居然送她一套黑色的蕾丝“情趣睡衣”,而且还是那种极性感的,光看着都能流鼻血的那种。
欧子西大老爷们的坐在床边,翘着二郎腿,笑得得意的说:“裙子啊!试试看合不合适?”
试你妹啊!
这能穿出来见人吗?还不如直接要她别穿好了。
“你确定这是给我的?不是给今天晚上那个美女的?”亚丹又看了眼手里要人命的玩意,真是恶心,这个死男人,指不定给多少女人送过这东西。
“当然是给你的,喜欢吗?”欧子西眼角眉梢都是笑,还是那种不怀好意的笑。
“欧先生,真不好意思,我的”馒头胸“还真撑不起这”炸弹“胸杯的裙子,穿在我身上,那叫滑稽!”亚丹无比嫌弃的把手里的裙子往一旁的椅子上一扔,丫的,你真要送人也有诚意点啊。
“你不试,怎么知道你的”馒头胸“撑不起来呢?”欧子西笑着站起来拾起她扔掉的衣服,放在指间暧昧的玩弄着。
“试你个头!要试你试”亚丹气愤的抓起他手上的裙子往他脸上一甩,轻薄的睡衣,稳稳的落在了他的头上,透过那真丝空隙露出他那双黝黑的眸子。
看着他那滑稽的样子,亚丹没忍住,噗嗤一声,哈哈大笑起来……
欧子西的笑僵在嘴角,自那黑色蕾丝看着眼前笑得直不起腰的女人,深邃的眸子里腾起一丝危险……
“啊!”一声惊叫就打断了她的笑声,亚丹整个人像甩大饼似的被男人甩到了大床上。
看着倾身压下来的男人,她吓得一下子止住了笑,她下意识的翻身想要逃,却被男人的大掌一把抓回来。
“丹儿,想逃?”欧子西挑起她的下巴,目光灼灼的凝着她。
“你要干什么?”凝着他那危险的眼神,亚丹瑟缩着身子,紧张的揪着身下的床单。
“为了陪你裙子,我今晚可是放走了一只到嘴的美羊羊,可这会馋了,你说,我是该去找美羊羊解馋呢,还是抓住眼前的小绵羊解馋呢?”欧子西浅笑的语气里,带着深深的蛊惑,像是一杯上好的美酒,连呼吸里都氤氲着那般醇厚的香气,自他嘴角溢出的气息,一下子溢满了亚丹整个五脏六腑。
亚丹偏开头,不想和他对视。
口是心非的说,“你去找你的美羊羊去,别碰我。”
“真的么,那我可真去了,你不失望?”欧子西不准她逃,继续扳正她的小脑瓜子,逼她和他对视。
璀璨的灯光自他头顶倾泻下来,让他那双星子般的眸子一下子跃满了光亮,刀削斧凿的五官,这般近距离在眼前放大,近到他特有的呼吸都灌进了她的呼吸里,交织成一张心悸的大网,罩在她头上,亚丹整颗心都乱了节奏,砰砰砰的快要越喉而出了。
她紧紧的揪着他的衬衫,缱绻着流光的美眸,像是一汪透彻的清泉,她暗暗的吞了口水:“我……”
后面的话直接被他的吻吞没,他的吻带着他一贯的霸道和强势,却又不失他的温柔和优雅,他舔砥着她的唇角,描绘着她的唇线,撬开她的贝齿,不留余地的闯进去,准确无误的勾住了她那慌乱的小舌,许是之前他喝过酒,那甘冽的味道直接灌进了她的檀口,和她之前在冰淇淋店里吃的糖酒不同,他喝的酒,带着深深的迷惑。
吻越来越炙烈,从未有过的炽热,不对,他们接吻次数加起来也不过三次而已,而这次明显要比前两次更凶猛,欧子西霸道的不给她一丝换气的机会,他捧着她的脸,深深的吻着,修长的手指揉乱了她一头柔顺的长发。
他像极了一个饥渴了许久的毛头小伙子,触及到那点水源,便一发不可收拾,他轻舔着她的唇瓣,像是含着一颗糖果,让她自由的在他高超的吻技下一点点融化。
他的吻再也不满足于此,手从她的脸颊滑落,落至她睡衣的衣领,抚摸着她那白希嫩滑的肌肤。
他知道,这才是属于她的女孩。
那个独一无二的女孩!
亚丹感觉自己快要憋死了,她只能抓紧眼前男人的衣领,可怜兮兮的祈求他给她一丝呼吸的时间,那润着水的眸子在灯光下更是摄人心弦。
在她以为自己即将昏厥过去的那一刻,男人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她的唇,她得救似的大口喘息着,恨不得把所有的氧气都吸走。
女人的娇喘和男人的粗喘,瞬间让这个盈满暧昧气氛的房间迅速升温。
不知是晚上自己喝的糖酒起了作用还是欧子西口里的酒香起了作用,亚丹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她情不自禁的弯曲着自己的身子,像是深海里的一尾美人鱼,蜷起一个美丽的弧度,就连脚趾头都收缩成了一团,她感觉自己像是漂浮在海上的一根浮木,那么虚浮,那么无力……
那种没由的空虚,让她想要哭……
她从来没经历过这些,即使那晚,欧子西也没有这样对她,她所有的感知都是痛的,这种既刺激又慌乱的感觉,让她手足无措……
“不要……”她口不择言的胡乱说着,她明明是想要的,可她又说不出自己要什么,她知道今晚注定要发生些什么。
“丹儿,你是谁的女人?”男人火热的唇从她的脖子上移开,回到她的眼上,霸道的质问。
亚丹所有的思绪早已如碎片般凌乱不堪,她难受的咬着唇,好怕开口会溢出让自己脸红心跳的声音。
欧子西倒也耐心极好,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今晚要好好收拾她,他不急着往下,只一颗一颗挑开她睡衣的衣扣,刚洗过澡的她,里面什么都没有穿,很快,她的双锋如两朵花骨朵,绽放在他的掌心。
“丹儿,你好像并没有记住我那天说的话,我说过你只能是我的女人,你今天竟然大胆的和别的男人约会,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恩?”其实,欧子西心里明白,她今晚说的所有的话都是言不由衷的。
但即使是言不由衷,那也不行,她只能是他的,想起司综阳吻她的那一下,他胸腔内就迅速燃起一蹙愤怒的火苗,一团足以毁灭地球的熊熊大火。
他几近残忍的一遍又一遍的吻着她光洁的额头,似是要烙下全部属于他的气息,他的痕迹,他霸道的在心头像宣誓主权一般呐喊着,丹儿,你是我的,只能我的。
亚丹快要在他的吻中溺毙,却还是艰难的保留着一丝理智。
“你…对我不忠,凭什么…要求我对你忠诚。”想起他看别的女人的眼神,就好比心被人捅了一刀,难受死了。
“你挽着别的女人去买衣服,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她委屈的控诉着他那不耻的行为。
欧子西闻言,眼睛一亮,嘴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丹儿,你这是在吃醋么?”
“你别叫我,别用你叫了别的女人的名字来叫我,难听死了,难听死了!”亚丹闭着已经潮湿的眼睛,捂着耳朵倔犟的不愿听他的声音,甚至去推搡他。
她承认此刻她不够坚强。
“你是在吃醋么?”欧子西也不恼,继续逼迫着她,继续浅笑……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死缠烂打,亚丹气急的说:“我要吃了你,行了吧!”
幸亏仅存的一丝理智没让她把心里的话说出来,难怪人都说,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不可信,其实,女人在床上说的话也是不可信的。
这句话,让欧子西笑得更欢了,暧昧的咬着她敏感的耳垂,“宝贝,那现在就开吃吧!”
说完,一场大灰狼与小白兔的追逐就此开始了。
这一夜,注定是个美丽的夜,满天繁星点缀着天际,皎洁的月光落入一室暧昧的室内。
夏亚丹这一辈子,注定遇上欧子西,无处可逃。
今晚的他额外的温柔,也说了很多赞美她的话,她知道这些话在这个时候是不可信的,可是看着落入地毯上的月光,她恨自己,恨自己的心再一次沦陷了。
她从不知道,一个女人真的可以为一个男人绽放得如此美丽,她承认自己在他身下如烟花般绚烂绽放的那一刹那,她自己都感动了,都震撼了。
可烟花拭去过后,那种渗入骨髓的凉,又是何其的冷……
她不知道,这些床话他对多少女人说过,也不知道住在他心里的那个女人有没有听过,她只知道她此刻的心是凉的,冰凉冰凉的……
明明此刻两人挨得这么近,两颗心都贴在了一起,就连心跳的频率都是一致的。
可为什么她却觉得他们之间隔着永远都翻越不过去的千山万水,这样的紧贴,反倒是像是在讽刺她。
明天过后,他们还会这样相融以沫吗?
她不知道,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意识到身下女人的不专心,欧子西惩罚性的猛地撞击了几下,让初尝情事的亚丹,在他的撞击下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那不是痛苦的泪水,而是一种不知名的苦涩,她能清晰的感受得到,今晚的欧子西温柔了很多,做了足够多的前戏,甚至在进入的那一刻,问她疼不疼,甚至,用他特有的温情,吻遍了她全身,尤其是她那只受了伤的脚……
这些感受明明不该记住的,可她却清晰的记住了,甚至是刻在了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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