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先生不好意思，我觉得应该没人愿意要一只生病的狗。而且如果您再养一只狗，又生病了呢？”

“那我就再买一只啊，畜生而已。”

“恕我直言，您这样不适合养狗。”听到这里唐宁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人，“那不然您直接把它安乐了吧，花钱少效果好。”

“不行不行，它很乖的，我大女儿很喜欢它的。”女人急切的打断，在家估计没什么说话分量，小声跟男人争辩几句后选择了站在老公那边，“本来我老公一开始连宠物医院都不想来，是我大女儿把她存钱罐里的钱都拿出来，说让爸爸带它来看病的。之前就花了挺多钱现在又得了别的病，我也不想的，而且怕带回去传染给小孩。”

“不会传染给人的，也没有说治不好。这种病在好点的诊所都能治好，你们就不能给它一个机会，不要这么轻易就放弃它可不可以？”负责照顾它的秦山按耐不住心里的厌恶，一连串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女人有所动摇，跟男人吵了几句红着眼眶率先离开。唐宁双手环在胸前等着男人开口，男人看了看她，无动于衷，“反正我是不会要的。”

“就算你女儿和老婆都舍不得你也不要？”

“不要。”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

“那行，你给我八万韩元，这狗给我。”唐宁打断了秦山的话，看男人爽快的抽出钱像甩掉什么麻烦一样的递给她。

唐宁没伸手，让秦山接过。

“你真要养啊？”秦山一手拿着钱一首提着狗，难以置信。

“就放在旁边那个停车场养呗，每天给它打针喂点东西。病好了拿来给你练手，做芯片植入，绝育还有立耳手术啊，你要愿意还可以练练剪雪纳瑞造型，一举多得。”拍拍他的肩膀，“你先提过去吧，以后给它打针针都放口袋里，千万别让吴医生发现了，到时候打小报告咱两就完蛋了。”

“嘿嘿，好好好，反正吴医生不开车，唐医生你真有一套。”欢欢喜喜把煎饼连同笼子一起搬走。

“消毒要做好哦。”

“欸好咧！”

今天的烦心事真够多的，唐宁走回住院间隔着笼子门看正在输液的boss，人各有命更何况是狗。有因为小病就被放弃掉的，也有被当做家人对待无论如何都要救活的。

用来衡量的，无非是价值和感情。

“你一定要好好的。”

傍晚永裴来接boss，唐宁将他送到门口，“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没有其他方法了不是吗？”他不是一根树上吊死的人，下午打电话问了其他医院，别人怎么说的。

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这边没有办法帮您的爱宠做手术。

那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目前还没有。

所以与其等死不如赌一把，试试看。

竖日。

永裴的助理一大早便将boss送来输液，为下午的手术做准备。

昨天下午院长来医院结合实际情况后就与她商量好手术计划，她大概跟助理说了一遍让他帮忙转达。

下午永裴志龙还有达美三人早早便到医院等候。

“李院长，boss就拜托您了。”进手术室前永裴仍是不放心，不知为何，这次他有很不好的预感。但他不敢说出来，怕万一是真的…

唐宁换好手术服隔着口罩问医助，“眼药水滴了没。”

“嗯。”

“呼吸心跳呢？”

“正常。”

“氧气要供应好。”

一切交代好，她戴好手术手套拆开手术刀片递给院长，“时间到了。”

永裴坐在椅子上默默祷告，志龙盯着自己的鞋面发呆。自从没梦到那只猫以后，这两天睡的那叫一个香，今天差点没睡过头。这算是好了吧，那下周还要去见心理医生吗？

抬头望了一眼紧闭的手术室，不知道手术顺不顺利，boss今天的状态好像比昨天要好一些。不知道她有没有在生自己的气，会不会因为生气把boss弄死啊。不不不，自己太小人之腹了。

手术室内---

手术已顺利完成了三分之二，唐宁拿着骨勺心里稳妥了一些再坚持一会儿，手术就可以顺利完成了。

“唐医生，它心跳越来越弱了。”负责听呼吸心跳的助手紧张的望向唐宁，后者将空出那只手伸向boss心脏的地方，几秒后立即交代，“我口袋里有一支抽好的肾上腺素，快点给它打下去。”

“时间不多了。”院长有条不紊的继续手上的动作，对于状态没有那么好的狗狗来说，麻醉时间越久危险越多一分。

“唐医生，没有…”

唐宁抢过听诊器，把手术器械扔在创巾上，双手叠在boss的心脏上方摁压，并让医助再次推进肾上腺素。

“小唐，放弃吧。”几分钟后院长摘掉手套扔进废物桶内，让助手缝合，“没用了。”

手术室门被推开，三人抬头望手术服上沾着血的唐宁走出。

“怎么样了？手术还顺利吗？”

权达美率先起身，问出了三人心中所想。

永裴不敢说话，只紧张地望着她等待回答。

唐宁摘掉口罩，表情严肃，她看着三人张口道，“很抱歉，手术失败了。”

心就像沉进了潭底一般，永裴微张着嘴怔在椅子上。

“什么……手术失败了，那？”

唐宁低头微微鞠躬，“对不起，非常抱歉。”

“抱歉有什么用。”志龙看一眼朋友，怒目相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就知道信不过你。”

唐宁愣在原地，眼中的失落不是一星半点。

“你别说了，又不是她主刀的。”权达美拉过自家弟弟，此情此景不好多说什么。在永裴身边坐下柔声道，“我们把boss接走好不好。”

永裴点点头起身，“辛苦你了，唐医生。”

院长打开手术室门走出，支开她，“小唐，你去手术室收拾一下吧。”

将他们从医院送走，院长推开唐宁诊室门，看她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样子，胳膊一支一屁股坐在接诊台上，“这么郁闷？”

唐宁苦笑一声，“能不郁闷吗，狗都死了。”

“昨天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都劝过你了，做手术本身的意义就不大，安乐才是最好的选择。”指尖轻轻敲打着素白的桌面，“保守治疗或者安乐，或者转院，这些都是你可以给客人的选择。”

“你都这样说了，那它还能转去哪里，我相信首尔真的没有哪家医院会给它做手术。”

“那是他主人要考虑的问题，不是你担心的范围。”

“可是我想给它一个机会啊，万一手术成功它可以活下去呢？”

“那你怎么不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我又不会死。”

“那是你朋友的狗？”

想到全志龙那张臭脸，唐宁思索一番说，“勉强算是？难道一定要我朋友的狗我才这样救吗？”

院长莞尔一笑，“这就是我说服老板聘用你的原因，我们这个行业还是需要你这种人的。哎走吧走吧别再郁闷了，我请你吃中国菜去。”

“不去。”唐宁端起桌上的凉白开打开杯子，仰起头，“吃不下！”

“如牛饮水，啧啧啧。”

志龙回到家冲了个凉躺在藤椅上啃着冰棍，这两天陪着永裴在忙boss的事，没想到最后是这个结果。还没瘫两秒扔在桌上的手机响起，绿豆沙冰在嘴里化开冰冰爽爽，他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接起，“what’sman？”

“今晚一起去吃饭不？”

“不去。”一口拒绝邀请，把啃干净的冰棍棒子扔在烟灰缸里，“吃不下。”

敷衍几句挂掉电话，他抓起车上的钥匙驱车前往父母家，今晚突然很想看到家虎。

“上个礼拜听你姐说你最近失眠很严重？”妈妈给自己倒了杯凉水在他对面坐下，“还好今晚菜还没倒，不然你就没得吃了。”

“说的我跟下水道抢吃的似的..”

“啊哈哈不是，妈妈不是这个意思啦。”把菜往前一推，“你多吃点。”

“家虎最近怎么样。”轻轻踢了踢趴在脚边的家虎。

“它啊，挺好的啊。我在厨房做饭它就跟着我，跟着走几步就坐一会儿。我就跟它说你怎么这么懒，它就又站起来了。”看趴在地上的家虎抬头看她，宠溺一笑，“你也知道我在说你啊。”

“最近有时间带它去做下检查吧。”

“可以啊。”

“你跟爸爸今年做身体检查了没。”

“做了。唉..你是想到家虎要做检查才想到你爸妈啊。”

“哈哈哈不是啦，没有啦。妈妈，我爱你，你们一定都要健康。”

“爱我就赶紧帮你姐姐介绍一下靠谱的男朋友，我真是奇怪怎么嫁个女儿这么难。”姐姐大学刚毕业那会儿，妈妈天天交代不要这么早谈恋爱，生怕女儿不懂事早早结了婚。

不曾想，太懂事了。

现在都没谈恋爱。

志龙将碗里的饭扒干净，把前两天在餐厅里的所见所闻和自己的误会详细的告诉了妈妈，差点没给她乐翻了。志龙跟着她笑出声，唐宁失落的眼神却煞风景的在脑海中里一闪而过，她有什么好失落的，boss又没能救活。

端起凉水喝了一口，为什么面对这个人时，自己总是过于情绪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