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唐宁站在山脚下，脸藏在棒球帽下显的更小巧精致，身边站着的人一件牛仔衬衫身形修长，背着黑色双肩包，全副武装地戴着口罩和鸭舌帽，语气十分轻松，“今天我们比什么？”

“谁先爬到山顶谁就要求对方一件事。”唐宁抬起手表看看时间，正是清晨五点半睡觉的好时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要让你明白，四点半打电话叫人来爬山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是吗？你当我一米八多的个子白长？”眼睛右下角的泪痣仿佛含着笑，一个跨步向前做伸展运动活动活动筋骨，“还有啊唐小宁，一日之计在于晨，你作为一个医生天天赖床不是好习惯。”

“谢谢，我宠物医生。”

“诶唐宁你耍赖啊你，不说一声就先走！”

“跟你废话那么多似的。”唐宁一个跨步踩上阶梯，人一米八多跟他比她傻啊？自然要抓住每一个能耍赖的机会。

“早知道再早些打电话给你了，这样我们就可以赶到日出。”清晨五点钟光景正是山里空气清新时，周围三三两两有和他们一样来爬山的。有的人则更早些，好赶在日出前登上山顶。唐宁摘掉口罩每一步都踩得很稳，身边人倒是一脚两个阶梯不紧不慢跟在她身边。

“那我们原本就稀薄的友情可能彻底破灭。”

“小时候你不是最喜欢爬山。”

“那小时候你还最喜欢当众翻更斗，你再给我翻一个？”

“这两个没有可比性嘛。”

爬了个把小时唐宁早已是饿的两眼冒金星，肚子咕咕叫个不停。

“唐小宁你是有多饿？”

“你有多饿我就有多饿。”身边人肚子同样咕咕叫，于是决定暂时友好相处，寻个凉亭歇脚，唐宁看他从双肩包里掏出两个毛毛虫面包，两杯酸奶，一个苹果一个梨。

“李中硕，我们是来春游的？”

“难道我们不是来春游的？”比她还要震惊的表情，李忠硕将插好吸管的酸奶递给身边人，拆开面包大咬一口感叹，“果然只有奶油毛毛虫面包才是面包的真谛。”

“你说毛毛虫面包怎么不找你代言，你从小不管是春游还是秋游，早餐还是宵夜都吃。”嫌弃地翻个白眼喝了一大口酸奶，“你最近不拍戏啊？还有时间找我爬山。”

“你不看电视啊！屏幕里头，老大一个我你看不见？”

“我可能是瞎了。”电视她还真不怎么看，每天上下班累得要死，尤其这段时间出了不少事情，“不然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朋友。”

她和李中硕相识还得从她刚来韩国那年说起，因为性格胆小怯懦身体又不好，在适应环境半年多后被爸爸扔去跆拳道馆。她去的第一天，穿着松松垮垮跆拳道服光脚站在垫子上跟着教练瞎比划一番，好不容易比划完能休息会儿的时候，他出现了。

“你叫什么。”

唐宁不说话。

“为什么你的带子系的像坨屎。”

唐宁还是不说话。

“你为什么不说话？”

唐宁瞥了眼他腰上的黑带，又瞥了瞥自己白色的腰带，默默掉开头。心说要不是因为我韩语说不麻溜，你会被我作为一个中国人惊人的词汇量而惊吓到的。

“我帮你系好了！”作为这间跆拳道社里的老成员，十岁的李忠硕本着教练所说的互相帮助精神，伸手就要帮新来的后代系腰带。

唐宁一个收腹侧身躲过。

“没关系！我们这里都是互相帮助的！”指指坐在旁边休息的弟弟们，他善解人意的笑笑，伸手一把环住唐宁的腰解开腰带。

然后。

被一脚踹了出去。

“我日你妈。”唐宁誓死保卫住自己的腰带，石破惊天说出了一句中文。

“你是女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我我我……”十岁左右的孩子男女观还是有一些的，李忠硕坐在地上一个劲道歉。

后来在跆拳道社里，因为心怀愧疚总是粘着唐宁，两人冰释前嫌玩一块儿去了。直到他被星探发现，后为追求梦想去了首尔，两人大约两三年时间没怎么联系，直到唐宁在首尔读完大学工作后，机缘巧合下重拾往日友情。

“你说要不是你当时，天天拉着我去打街机，我如今可能也是跆拳道黑带。”把酸奶喝的差不多才开始啃面包，唐宁仰天长叹，“如果我是跆拳道黑带在停车场能被人那么欺负？说到底是我自己傻，你说我白带的天天跟你一黑带瞎晃悠，能有什么进步？”

“有啊，你当时可是我们那一带的街机小王子。”当时靠她和人打赌赢了不少饮料，李忠硕抖着肩膀幸灾乐祸，“不对，是小公主。”

“我还小天使呢我。”

吃干抹净用衣角把苹果擦干净送进嘴里，吧唧吧唧，“你昨天不是还去看心理医生了。”

“没办法，被人死拉着去的。”

“难得啊。”将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有人还能拉得动你。”

“达美姐咯。”

“她这么关心你？”

“当然了，朋友嘛。哪像你，谈恋爱的时候半年能不见人影，拍戏忙的时候……我都忘了你是我朋友来着。”跟这人说了停车场发生的事，他心大的很，看眼她脸上还未消退干净的淤青乐没边了简直。

“诶你就损吧。”之所以拉她来爬山，就是因为自己感情不顺心里实在憋的慌，摊开胸怀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气势，“来啊，互相伤害啊！”

“谁跟你互相伤害。”唐宁起身把他的垃圾顺带一起扔掉，径直往山顶走，“重色轻友的家伙。”

“你跟权达美认识有两三年了吧，见过她弟弟没？”

“他弟弟？”全志龙递给自己石头的画面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见过。”

“怎么样？是不是很炫酷？”

“相当。”

“那，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

“帮你什么？”

“他不是要开巡回演唱会了吗？我女朋友想去看，可是没抢到好位置，你能不能……”

“不是分手了吗？不是前女友吗？”

“如果有这张票，我感觉我和她关系还可以抢救一下。”

去你妈的抢救，最好是抢救无效直接宣布死亡。

山顶就在不远处跟，唐宁闷声不吭往上爬，李忠硕这才注意到快到目的地，她赶忙把他往后一推加快步伐率先一步爬到山顶，微笑着回头对晚一些的人宣布，“李忠硕，你受死吧。”

清晨八点，山腰。

晨练的人在铺好的石板上有秩序地行走，或在平坦些的地方借用仪器锻炼。正所谓是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的好时光，而这片其乐融融的画面很快被打破、一个把脸裹严实的高个男生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一杵，扬声道，“大家注意一下，我要给大家带来一套有益身心健康的体操，希望大家仔细看仔细瞧，认真记住了！”

接着自顾自地蹲在地上摆出十分诡异的姿势，并配上洪亮的口号缓缓起身，“第二套全国中小学生广播体操，现在开始！

”

“哇，这人！”

“是新出的健身操吗？来做推广的？”

“我是不会买他卖的营养品的！”

“他为什么做的这么欢快？”

唐宁在众人议论声中笑的肆无忌惮，看那人以两倍速度做完广播体操朝自己奔来，一把将她扛在肩上朝前下奔去。

“这要是被我粉丝发现了，唐小宁我保证我不揍死你。”

“愿赌服输嘛！”唐宁在他肩头咯咯咯笑个不停，两人从小就爱打赌，赢的人得答应对方做一件事。无论这事是丢脸还是特别丢脸，都得认。

“接着去哪？”

“李忠硕，我现在是带伤休假，我就想瘫在家里。”怕了他的精力旺盛，“你下回再敢五点钟给我打电话让我来爬山，不要怪我不计往日情分对你痛下杀手。”

“那就去瘫着！”

“你要回家啊？”

“我去你家看你瘫着！”想起她家的幻灯片，“下午一起看鬼片！”

“你放过我吧……”

“你就是不敢看！”

“我不敢看？我们就赌赌到时候谁先遮眼睛！”

“赌就赌！怕你不成！”

全志龙躺在床上，电视声从另一面墙传来，他起身拉开床头柜抽屉，拧开安眠药瓶盖按医嘱倒了两片，仰头配着水咽下。然后遥控关掉电视，关掉床头灯，关掉手机。安心的缩回被子里闭上眼，他很累了。

“相爱是目的，结婚是目的，没有目的怎么在一起？”

“反正你和她都是单身，在一起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吗？”

“弟弟啊，你跟姐姐说实话，你是不是对唐宁有意思？”

这些声音在他脑海里转来转去，全志龙烦躁地翻个身，被子发出兮兮索索的声音。

最后他一屁股坐起，抽了两三根烟才下决心似的地吐出两个字，“唐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