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盛很少一次性讲这么多话。
话急,话密,形容得又形象,全都在感情里。
杨佳茵心疼得直掉眼泪,又心酸,“商百成那个没良心的,才不会担心儿子。”
他们娘俩跑出来两小时了,也不见他有所行动。
多半还在安慰柳沐恩。
该死啊!
商盛重叹一声,多少有些故意,“怎么会,三叔这么疼爱尧尧。三婶,尧尧说了一些事,我觉得你们大人之间的问题,还是关起门来自己沟通为好,尧尧这个年龄段,特别敏感,很容易受影响。”
不偏不倚,客观、冷静、理智。
句句都是为了孩子。
戳得杨佳茵那敏感的神经一阵阵发紧。
“阿盛,你不知道……你三叔那个混蛋……”她欲言又止,在巨大的悲痛中依然保持了一份冷静。
暗斗多年,她是商百成的最佳助攻,防备商盛已经成了习惯。
“阿盛,不管怎么说三婶都要谢谢你,我马上过去,你千万把人看住了。”
“好,放心。”
挂了电话,商司尧也出来了。
商盛丢衣服过去,“穿上……你妈都急哭了!”
商司尧眼圈红红,一边穿衣服,一边发抖。
“还冷?”
摇头。
商盛没辙,也是真的心疼,起身就帮他擦干身体,再穿衣服。
死小孩,个头窜得真快,一眨眼就这么大了。
他上次见他,他才到他肩膀,这次居然已经到他鼻尖了。
他的衣服,穿他身上,刚合身。
不过,个头虽然是大人的个头,但心性还是小孩的心性,任性、莽撞,情绪化。
“晚上留下吃饭,吃完了乖乖和你妈回家。”
“我不,你不肯收留我?”
商盛“啧”的一声,略表嫌弃。
商司尧立刻领悟,扁了扁嘴巴,又要哭的样子,在忍。
“不许掉眼泪,不是我不收留你,你爸妈会对我有意见的,懂吗?”
商司尧不懂,他只知道这几年逢年过节都不聚餐了。
见不到大伯一家,也见不到堂哥。
红包少了好多。
“那我妈答应,你就肯收留我?”
“你妈能答应再说。”
商盛吩咐保姆再添两个菜,家里的餐桌头一次坐这么多人,也是难得。
夜幕降临,大雪丝毫没有停的意思,还在下。
杨佳茵带着一股寒意匆忙赶来。
看到儿子,眼前一亮。
商司尧穿着白衬衫,衣摆没有扎进裤腰里,就这么自然地垂在外面,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是个大帅小伙子。
与商盛并肩站在一起,一个青涩,一个成熟,同样的人中龙凤。
他耳廓通红,上面不知道抹了什么,油油的一层。
像是冻伤了。
“尧尧,你的耳朵怎么了?”
杨佳茵伸手去触,但商司尧一撇头就转开了。
他头低得很低,畏畏缩缩,完全不像之前。
母子俩站在一起,儿子明明比妈妈高出一大截,却卑微得不像话,杨佳茵的眼泪当场就挂了下来。
她发了疯一样的打骂人,发了疯一样地喊离婚,把儿子吓到了。
商盛说得对,尧尧这个年龄段特别敏感,很容易受影响。
商盛用手肘推了一下商司尧,“你妈问你呢,回答。”
商司尧乖乖巧巧,“有点冻伤,抹了冻伤膏。妈,我能住在堂哥这里吗?”
杨佳茵当然不同意,“那太打扰你堂哥了,跟我回家。”
“我不……”商司尧委屈抖唇,又要哭的样子。
商盛转头瞪他,“憋回去,好好说话。”
杨佳茵一愣,刚皱起眉头,却闻儿子老老实实地重新回话,“妈,我不会打扰堂哥堂嫂的,就在这里过个周末,有几道数学题想请教堂哥。我星期一就去学校。”
态度端正,理由充分,既恳切又真诚。
杨佳茵倒是不好反驳他。
可是,这么多年来,她为了帮商百成巩固权势,算计过商盛无数次,商百成和商盛已经在新市撕破脸,从暗斗升级成了明斗,她怎么放心让儿子住商盛家?
所以,她久久答应不下来。
商盛见她为难,转头叮嘱商司尧,“跟你妈回去,要问数学明天把书包带上再来。”
商司尧撇嘴,明显是不乐意,但还是听话地点点头。
最终,杨佳茵把商司尧带走了,新添的两副碗筷也没用上,还白添了两道菜。
大雪终于变小,渐渐停了。
被大雪覆盖的大地异常的平静、纯洁。
没有斗争,没有厮杀,看上去一派祥和……
翌日一大早,门铃响了。
商盛和余伊还没起床。
不一会儿,孩童清脆稚嫩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奶奶好,我叫陈睿,您可以叫我睿睿,我过来探望干妈。”
陈睿人小鬼大,一起床就让司机送过来,还带着礼。
得知叶芸原来是干妈的亲妈,立马改口叫“姥姥”。
叶芸招呼他,他肉嘟嘟虎头虎脑的样子,简直就是她的梦中情娃。
没一会,门铃又响了。
是商司尧。
这真是独木桥上见仇人,冤家路窄啊!
“你怎么在这?”两人异口同声。
“这是我干爹干妈家。”
“这是我堂哥堂嫂家。”
“是我先来的。”
“我昨天就来了。”
商盛余伊听到响动,不敢赖床了,赶紧起床。
商盛唇角一勾,“唉,以后要是生那么两个熊孩子,还不如不生。”
他小心翼翼地扶余伊起来,“今天好点没?”
“好太多了,你快出去看看吧,别又打起来。”
客厅里,商司尧和陈睿果然要打起来了,叶芸隔在中间,也不知道劝谁好。
“奥特光波~~~”陈睿比着手势。
商司尧狠翻白眼,幼稚得他都不屑还手。
“我电摇你!”陈睿改做电摇的手势。
一上一下,恶俗下流。
商司尧上次就是被他这个动作惹到的,才一年级就不学好,九年级了还得了?!
陈睿还特贱,边说边做,“电摇你,电摇你!!”
商司尧抡起拳头就要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