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大家都还纳闷,往年陈家设宴,从不见商家太子爷来。
今年不但来了,还携眷出席。
前一阵赵书琴总约高太太打麻将,平时从不与商圈太太套近乎的赵书琴忽然追捧起了高太太,太稀奇。
麻将四人,总有那么两个猜出点什么来。
余氏被查,商家大房肯定想撇清干系,又恰逢商家三房后院起火,商太子蛰伏多年,此刻正是夺回权力最好的时机。
这时候离婚再娶是最明智之举。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商家太子爷来,多半是和高家千金相看。
可商盛把太太也带来,也不知是几个意思。
三人在一处说话,多少有点修罗场。
现在,陈睿左干爹右干妈,叫得亲热,大家更是诧异,陈家怎么给小孙子找了一对马上要离婚的干亲?
高千语就在旁边,听得最清楚,陈睿喊商盛干爹,喊余伊干妈。
这是要离婚的意思?
以前的商盛余伊装不熟,现在连干儿子都有了。
高千语瞬间觉得他们是被赵书琴给骗了。
幡然醒悟后的高千语几乎落荒而逃般回到了江宁身旁。
眼圈都红了,强忍着才没哭出来。
第一次为爱勇敢,碰了这么大一个壁。
她最看不上的癞蛤蟆,抢走了最高贵的白天鹅。
江宁气得不行,在私底下咬着牙骂,“她就仗着娘家厉害,简直不把我们当人看。”
“千语,别哭,这口气我们一定讨回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
赵书琴挽着商百川的胳膊,慢慢走来。
说是挽着,其实也是扶。
年底气温低,商百川的身体总是不爽利,腿脚也越发的不好,几乎不出门,今天能来已是难得。
赵书琴一贯的雍容华贵,新做的旗袍穿在身上,居然还有腰。
其实今天穿旗袍的太太有不少,即便不是旗袍,也都是偏中式的服装。
赵书琴这一身,最有韵味。
缂丝的面料,主色调为姜黄,镶拼的柳绿,纬线织有金丝,衣袖边和衣尾都镶狐狸毛,大气典雅,特别显气质。
大陈太亲自过去招呼,“就等你们了,再不来,好戏都要错过。呦,你这身是缂丝吧?”
赵书琴笑得含蓄,“阿盛订的,还瞒着我,昨天才收到。”
“要数孝顺,还得是你儿子,我儿子连我鞋码都记不住。”大陈太转头看着商百川,“商先生近来身体可好?”
商百川站了站,幽默开口,“还能来,说明身体还行。”
“那就好,快里面请吧,场子都唱热了。”
戏台上一曲告落,场下掌声响起。
掌声大多来自先生们。
太太们拍得虚,更多的是舒一口气,终于唱完了。
苏简心见商百川夫妇到了,便做主让陈睿正式拜干妈。
仪式很简单,没有专门挪位,毕竟商盛和余伊是小辈,没理由让那些长辈们挪位置迁就他们。
不过,说简单也不简单,干儿子真的会磕头。
“睿睿,给干爹干妈敬茶,”苏简心拿来一个蒲团放在地上,“跪下,磕头,奉茶。”
陈睿特别认真,昨晚在家里演练了好几次。
只是那双手合十的姿势,虔诚得像在拜菩萨。
“抱拳,傻小子!”苏简心在旁边提醒。
陈睿立刻抱拳,“干爹,干妈,请受儿子一拜。”
字正腔圆,声音脆亮。
前面的长辈们都侧过身来看他们。
都是副市长的同僚或亲戚,一个比一个有来头。
商盛给了一个大红包,余伊则给了一块厚实油润的藕粉玉锁,保佑干儿子一生富贵平安。
赵书琴有点懵,问大陈太,“怎么这么突然?”
大陈太这才将那天在商场的险情一一道出,“那地方太小了,男人进不去,女的不敢进,只有余伊敢。”
“我当时吓得啊,我家睿睿就卡在那里摇摇欲坠,掉下去的同时被余伊一把抓住。”
“睿睿八十多斤重,都快赶上余伊了,余伊为此还肌肉拉伤住了院。”
这要不是听大陈太亲口说,赵书琴都不敢相信。
商百川也心生惊叹。
“本来那天网上都爆了,商盛想得周到,怕我们当家长的受到抨击,影响到老陈,所以他把热度都压了下来,宁愿不要那个好名声。”
大陈太一边说,一边留意商百川夫妇的表情,“看来,他们把你们也蒙在鼓里了,余伊住院的事你们也不知道吧?一定是怕你们担心所以瞒着你们,这俩孩子多孝顺,你们好福气。”
商百川倍感欣慰。
赵书琴转头望着余伊,内心复杂。
认亲仪式很快结束,一点都不耽误大家的时间。
没有高调铺张,亦没有喧宾夺主。
同时也明明白白地告诉所有人,余伊和商盛对陈睿有救命之恩,是陈家的上上宾。
高斯年和妻女分开坐在两处,但他们三人的脸色是一样的差。
睿睿坐在余伊的腿边,非要挤在同一把椅子上,哀怨地看着商盛,“干爹,你不够意思。”
“嗯?”
“你给的红包只在我手里过了一下就被我妈拿走了,还是干妈好,送的玉锁我还能挂一阵。”
商盛哭笑不得,“你妈帮你存着,将来会给你。”
小胖子脑袋一斜,两手一摊,故作深沉,“唉,将来的事谁知道呢?”
余伊笑得不行,把睿睿抱坐在腿上,“睿睿你是不是轻了?感觉没有八十斤了呢。”
小胖子一本正经,“尧尧叔叔说我太矮了,叫我每天跳绳,减肥,长高。”
“嗯,对。”
“干妈,我明天能去你们家吗?再叫上尧尧叔叔。”
余伊刚想答应,商盛一口拒绝,“不能,他在家学习。”
小胖子略有失望,“哦,那我一个人去玩也不是不行,干妈,我想吃叶姥姥包的小笼包。”
商盛郑重申明,“明天我们都不在家,别来。”
睿睿终于生气了,红包不合心意,还不让他去家里,这种干爹不要也罢。
他脑袋一歪靠在干妈胸口,小胖手圈抱着干妈,嘴唇抖动,委委屈屈地吐字,“干妈,能不能给我换个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