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司尧本可以是天之骄子。
如今,墙倒众人推,年幼的他只会被人耻笑。
商盛晚饭都顾不上吃,立刻开车去了荣华府。
敲门,是保姆开的门。
保姆一见到商盛,就像见到了救星,可是她又不敢公然求救,说话淡淡,眼睛疯狂地眨,“商公子,商董不在家。”
商盛接收到保姆的异常,心中更为担心,但神色如常,“我找尧尧。”
“尧尧也不在家。”话虽这么说,但保姆用力且夸张地点头。
“他不去学校,也不在家,那他去哪了?”商盛假装与保姆起争执,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一边找,一边喊,“商司尧,商司尧,胆子肥了,都敢逃学了,出来,我们聊聊。”
保姆去拦,眼神一个劲地往二楼上指,“尧尧真的不在家。”
商盛推开保姆,直接上楼。
果然,二楼商司尧的房间门口,有两名保镖看守着。
“你们谁啊?”商盛问道。
一双大长腿往跟前一站,头顶都快碰到天花板,挡着筒灯,让整条走廊都暗了一截。
他面带愠色,气势如虹,两保镖一哆嗦,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商司尧,”商盛忽然大喊,“商司尧!”
里面的商司尧听到声音,立刻开门。
但门是反锁的,他打不开,只能在里面用力地拍门,“哥,救救我,我爸要送我出国,我不愿意,他就把我关着,救救我……”
“别喊,我知道了,你把东西收拾好,”商盛左右看看保镖,厉声命令,“开门!”
其中一名保镖终于发话,“抱歉商公子,我们只听商董的。”
“他昨天就被拘留了,你们不知道?”
“知道,但律师传话,让我们继续看着小少爷。”
“律师?”商盛冷笑,丝毫不放在眼里,厉声道,“我让你们开门。”
另一名保镖还想争取一下,“商董也是为了小少爷的安全着想,而且他是小少爷的监护人,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能带走小少爷。”
“是啊,商董回来不见人,会责怪我们的,商公子不要为难我们。”
商盛叹气,“赵发和吴洋死了你们知道吧?”
两脸震惊。
“看来是不知道,要不然,怎么还帮商百成做事?!”商盛冷嗤,“有钱赚,也得有命花,别到了最后落得跟赵发吴洋一样的下场。”
“开门!!!”第三次,商盛怒吼。
保镖不敢再拦,哆哆嗦嗦地开了门。
商司尧的房间里一团乱,比狗窝都要臭。
他浑身脏兮兮的,头发长了也不理,像一顶厚重的帽子扣在头上。
嘴唇干燥起皮,嘴角都是口疮,一边结了厚厚一层血痂,另一边还是莹亮的水疱。
双眼更是黯淡无光。
曾经那个敢于挑战全世界的少年,如今,像一只可怜的流浪猫。
“你的其他东西呢?不带了?”商盛看他只背了一个书包,其他什么都没带。
商司尧看着商盛,小心翼翼地问道:“还能带什么?”
“你的行李啊。”
“??”
“去我家住。”
商司尧有些不敢相信,怯懦懦地确认,“你不是不让我住你们家么?怎么又让了?”
见状,商盛心疼不已。
商百成简直不是人,这才几天啊,把好好的儿子折磨成这样。
“以前也没有不让,我是说要经过妈妈或姥姥的同意才行,”商盛耐心而又温柔地解释,“如今你妈妈还在医院,姥姥年纪大了,顾了你妈妈就顾不上你。所以,你先跟我走。”
商司尧开心极了,黯淡的双眸终于露出了点点神采,“那我还能继续上学吗?”
“能。”
“谢谢哥。”
商盛上去搭住他单薄的肩膀,“我们是兄弟,不用说谢。”
车里,商司尧一直忧心忡忡的样子。
别以为他年纪小,什么都不懂。
其实,他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
商盛摸出手机,“要不要给你姥姥说一声?”
“嗯。”
电话拨通,徐老太徐老太此刻犹如惊弓之鸟,一看是商盛来电,开口便说:“又是来看我家笑话的吧?呵,笑吧,下一个就轮到你。”
商司尧缓缓开口,“姥姥,是我。”
徐老太一愣,随即是哽咽的声音,“尧尧,怎么是你?姥姥去你家找过你,可你爸不让我见你。你出来了?你现在在哪啊?”
商司尧格外的平静,远超这个年龄段的平静,“我哥来接我,我去他家住一晚,明天回学校。”
徐老太顾虑满满,可又分身乏术。
她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杨学礼一被带走,上面就派人来抄家,所有财产都被冻结,大院的房子也要查封。
上面看在她一个孤寡老人的份上,允许她三日之内搬。
她倒不是没地方去,但是总不能再带着尧尧。
无奈之下,她也只能说好,“那你自己照顾自己,回学校后再给姥姥报平安。”
商司尧格外的聪明,一听就听出了弦外之音,“姥姥您放心,我堂哥堂嫂都是好人。”
徐老太尴尬,心情极为复杂。
她不信商盛是好人,可如今,只有商盛愿意庇护尧尧。
也只有商盛有能力庇护。
——
新城小区。
温婉犹豫再三,还是按响了柳沐恩家的门铃。
“谁?”柳沐恩十分警惕。
“我是温婉。”
柳沐恩开了门,“进来吧,我一直在等你。”
“柳老师,我……”
“进来再说。”
柳沐恩煮了一壶安神茶,脸上没有了之前的热情,而是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和孤傲。
这些年,她一个人过得冷清,心也是冷的。
“喝吧,暖暖手。”
“谢谢。”
“问商百成的情况?”柳沐恩不喜欢拐弯抹角浪费时间,便直接问了。
温婉面露尴尬,不过,她没有其他途径打听商百成的情况。
商百成是她的金主。
金主要是倒了,她就得另找。
“商先生……被抓了?严重吗?还能出来吗?”
柳沐恩一笑,反问她,“你希望他出来,还是坐穿牢底?”
温婉一噎,仔细想想,答案矛盾。
“我希望他死在牢里。”柳沐恩敞敞亮亮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