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笨蛋都是没有威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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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手是粗糙并且宽大的，虽然谢尔顿这个人本身幼稚得很，但是年龄上来讲他毕竟是成年男人，而且是比兰斯大了五六岁的成年男人，这个人现在目光温柔动作轻缓，好像被他拿在手里的另一个人的手是一件宝物。

兰斯觉得有点无奈，但是和之前的恶心不一样，也不是纯然的烦躁。他觉得自己在完全和这位谢尔顿·李·库珀先生脱离关系之后可能就能和所有小孩子友好相处了——也包括那种自认为自己很厉害的天才小孩子。

不是作为实践物理科学家的谢尔顿少很多实践精神，他现在捏这兰斯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办，触目惊心的红色斑点沾满手掌，一不小心一管子药膏都倒在兰斯的手掌上。

兰斯面目呆滞的感受着手上的粘腻，脸都僵了，心里在想一巴掌扇死谢尔顿然后穿越回之前把这位突然“父性大发”的青年男子赶回家的可能性。

“啊，兰斯，”谢尔顿并不觉得自己错了，他用一种轻快地语气说：“这药膏包装的管子设计的不好，没有考虑到压强变化对于药膏本身的影响，你的手现在就被荼毒了，要不要打电话告诉设计者呢？”

“第一：我们没有他的电话号码——假如“他”是男的的话。”兰斯深深的呼吸，再次感受到手指间令人不悦的滑腻感，还要小心不要碰到身上或者这个拿着自己的手的家伙的身上：“第二：我确切的认识到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不，你是病人。”谢尔顿插口道，从小只要一生病，妈妈总是把他当成宝贝一样照顾，对他来说病人是人类最虚弱最不讲道理的阶段之一，能和这个相比的只有孕妇和残疾者，小孩子和老年人都可以不算在内。

“闭嘴，别人说话的时候不要插话——”兰斯说道，他瞪了谢尔顿一眼，在他温和了那么长时间之后他终于觉得没有办法撑下去了，又或者今天的事情太烦人，以至于扰乱了他的心神：“第三：谢尔顿，我并不需要照顾。”

谢尔顿眨眨眼睛，然后歪着头认真的看兰斯的脸，彷佛在确认什么。他不知道自己刚刚一瞬间被讨厌了，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不被讨厌，他的心里没有这种意识。

“谢尔顿，出去，我可以照顾自己。”兰斯说，在烦躁和气氛之后他就觉得有些疲惫。现在如果可以睡一觉的话也不错啊，明天请假吧，手变成这个样子都没有办法和别人握手……

谢尔顿淡定的反驳：“但是你看起来很虚弱，你没办法照顾自己。”

“There，there.”他安慰的说，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但是说的很不动听：“我回去会告诉莱纳德你这几天不能送我了，现在我们来解决生理疾病问题吧。”

“乖，兰斯，我觉得以你的理智现在就应该好好背正常人照顾。”谢尔顿说。

“你哪门子正常人……你这个笨蛋……”被按在床上的兰斯一阵无语，谢尔顿可能是小时候没和别人玩过过家家一类的游戏，现在来兰斯这里补习他缺失的童年。他在浪费了整整一管药膏之后变得很兴奋，就好像他真的是在照顾眼前这位平时比他更像大人的人。

“Softkitty……”他没有危机感的唱起来。

兰斯从下往上，看见谢尔顿因为短发所以显得圆圆的一张脸，下巴没有性格那么尖锐，牙齿从这个角度看每一颗都很可爱……牙龈炎和心脏病有关，但是谢尔顿的牙齿规整洁白，看起来就是没心没肺不会的心脏病的人，他想。也许是生病——过敏和正常的时候真的不一样，这种时候他却觉得自己没有受到一点威胁。

因为眼前的这个人是笨蛋么，笨蛋都这样。兰斯想到。对于现在的他有点过于明亮的灯光从天花板上照下来，谢尔顿的脸有点黑，这是因为背光的缘故，然而兰斯却看见他孩子气的笑容，说不出的白痴。

对于兰斯来讲，他是讨厌这种人的，但是现在好像除了讨厌又多了别的一些什么东西。

他的目光顺到谢尔顿笨拙的手指上，那双手还在用“照顾”的方式抚摸他的，带着点单纯的“照顾”别人的喜悦。

“实际上，我以前真的没见过别人皮肤过敏，霍华德对花生过敏但是不是这样子。兰斯，你清楚自己过敏源吗？”照顾人的人嘟嘟哝哝的喋喋不休，兰斯眯眯眼，只能看见谢尔顿似乎认真的表情。他一脸漠然。

然而很快，他推开谢尔顿，自己坐了起来，就好像刚刚一声不吭的自己是幻想一样，兰斯带着一种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认真的表情对谢尔顿说：“以后最好都不要让我送你。”

“为什么？”谢尔顿没有搞清楚情况，他的大脑不能分析别人的表情，这一点莱纳德深受其害：“因为你的手会皮肤过敏？这种是不会传染的你不用担心……”

“没什么，”兰斯疲惫的揉揉额头：“谢尔顿，回去吧，好好去玩你的光晕大战然后好好睡觉，明天早上你还要看神秘博士呢。”

“——但是今天不是光晕之夜——”

不容质疑的，他把谢尔顿推了出去。

“莱纳德，有些人是不是生了病会变得异常？我是说，心理上会变得异常？”回到自己和舍友合住的家之后，谢尔顿就像是突然对心理学感兴趣一样找莱纳德说起来。

“哦天哪，我求你，”莱纳德说：“你安静一下我正在计算东西呢。”

“嗯，好吧，虽然我觉得问你也没用因为你没有心理方面的才能——而且你算的那个东西绝对也算不出来。”讨人烦而不自知的谢尔顿快乐的说，或者他不快乐，只是显得很欢脱，他对自己室友的打击就像对阶级敌人一样频繁：“就好像你也得不到诺贝尔奖——”

“OK，你赢了，”莱纳德从一堆书里面探出头，他书生气的斯文发型现在已经乱了：“拜你所赐我现在没法好好计算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莱纳德，兰斯今天说以后都不会送我上下班了。”谢尔顿无辜的说，他没有感觉到自己这是被抛弃了，或者说他认为像自己这样“完美”的人类怎么着都不会到“被抛弃”的地步，而且还不是自恋。

“什么？！！！为什么！！！”莱纳德听到这个噩耗之后发疯一样把头发揉乱了，“他为什么这么说——这没理由啊！！！”

“是的，我也觉得这没有理由，所以一开始我就说是不是因为他过敏了所以心理状态和平时不一样……莱纳德，本来我想和你好好讨论一下关于这个严肃的心理问题，但是你拒绝了，现在我也发现和你讨论是没有用的——还有看了你的样子我就明白了你那个计算是绝对算不出来的。”

“什么？”可怜的莱纳德被一连串事情打击的迷迷糊糊的：“看了我就知道为什么算不出来——”

“当然，你的额头都像电脑主机一样冒烟了但是半点效果都没有。”谢尔顿说。

“我和莱纳德讨论了一下，觉得你今天不是十分正常，真的不需要我们帮忙请医生么？——楼下的邻居谢尔顿。”

兰斯握着手机，很愤恨自己睡觉前看手机的心态——他本来是为了不缺失和任何一位客户的联系才养成这样的习惯，但是现在突然很想改。冷静点兰斯，谢尔顿不会每天都这样发短信过来的，他想。

“谢尔顿，你有一种惊人的气质。”他发送到，然而写到这里的时候就又来了个新短信：“我刚刚说的问题也包括心理方面，兰斯，托你的福我现在开始喜欢研究人类心理了——今天不需要帮你请一位心理医生么？”

兰斯面无表情，手指的抖动却暴露了动荡的内心——“你总是让我觉得必须每分钟原谅你八百次才能和你继续说话而不是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