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中,坤安公主已经向李云棠阐明了太后派来女官之事的来龙去脉,而后者听完之后,脸上表情倒未有什么变化,可心中情绪却有着复杂,既有一番惊喜,又夹杂着一丝防备。
“喂,李云……”
刚喊了半句,李云棠便已经侧过头来望向了身前的公主,李?婵有求于人,终究是底气不足,赶忙改过来口来:
“棠公公,你总该告诉我,如何让那岳骏知难而退了吧。”
李云棠心中早就有了计较,但他是何等精明的人,不从公主身上赚足了便宜,自然不会吐露主意,于是他半支起来身子,揉了揉肩头,嘴里则轻叹了一声。
“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要食言……”
坤安公主一见这景象,登时就有些着急,整个人一下子压在了床边,柳眉倒竖,俏脸上满是不忿,两只漂亮的眸子更是死死地盯着对眼前的太监。
由于靠得太近,以至于她脸上那些洋溢着青春气息的细密绒毛,在李云棠眼里,都能清晰可见。
看着负气却拿自己没办法的公主,李云棠不紧不慢地别过脑袋,心中强忍着笑意回道:
“奴婢岂敢欺瞒殿下,只是整日卧在这榻上,无法活动筋骨,以至周身皆不畅快,犹以肩颈处为甚;
韩退之的《马说》曾云:‘千里马食不饱、力不足,则才美不外现’,奴婢深以为然,同理这身困体乏之时,也难说出什么良策。”
“这还不简单,乾清宫中最不缺的便是服侍人宫娥太监,我命人唤几个宫娥进来,帮你松松筋骨便可……”
话音未落,李云棠已经转过身来,一把抓住坤安公主皓腕,口中同时试探了一句:
“何需使唤他人呢?
不如就劳烦殿下动一动手,在奴婢肩颈之处按一按;怀着这份感激之心,奴婢说不定还想得快些……”
“大胆,你这……”
纵使坤安公主平日极为讨厌繁文缛节,但听到这个要求之后,还是讶地瞠目结舌;只是她想到自己有求于人,慌忙把后面“死太监”三个字咽回去,改口道:
“我乃纯皇帝嫡女,大汉的坤安长公主,让我给你一个太监按肩捏颈,这又成何体统!”
这番义正辞严的拒绝,并没有起到该有的效果,反而让李云棠开始心猿意马起来:
先他让皇帝给自己上药,小皇帝也是同样反应,口口声声说自己贵为天子,不能给一個太监做这种事。
而现在的坤安公主,反应亦是如出一辙,李云棠不禁暗叹一句不愧是是亲姐妹,无论是拒绝自己的话术,还是说话时的仪态,都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想到此处,李云棠心头感到一丝暗爽,他知道公主的抗拒注定是徒劳无功的,而两位天家的贵女,先后在自己请求与威逼之下屈从,多是一桩美事……
就是不知道她们会不会像星爷电影《鹿鼎记》里的双儿一样,在某些特定的场景下,也能心意相通呢?
候了大半晌,坤安公主却只等到李云棠再次背身;她心中委屈至极,本想拂袖而去,可又顾及着自己的终身大事,只能先咽下一口气,半是威胁半是提醒地说道:
“公公别忘了,皇弟不会眼睁睁地见我嫁给了那‘岳禄山’,到时候我请得了天子旨意,你还是得乖乖的告诉我!”
“这跟岳麓山怎么扯上联系的?”李云棠关注点甚是奇怪,听到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终于舍得回头,颇为好奇地问道。
“那岳骏体型如同安史之乱祸首之一的安禄山一般,叫他‘岳禄山’有何不可……”
解释到一半,李?婵声音一顿,进而语气变得有些冷冽,嘴里又续上了刚刚的问题:
“少说那些不相干的话,我再问一遍,这让岳家在母亲赐婚之前抢先退亲的主意,到底是什么!”
李云棠本来觉得自己确实有些过分,已经不准备再作弄公主,没想到她倒是脾气见长,态度越来越强硬。
再念及这位公主曾想把自己当做箭靶,他又生出些不快,几句话随口怼过去:
“皇爷的口谕奴婢自当遵从,只是这拿出办法总需时日;
总不能说皇爷上午下了皇命,让奴婢下午便必须想出方法;
殿下说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你……”
“殿下若是没事,便回宫歇息如何,我这地方狭小,既不通风也晒不得阳光,实非久居之地。”
坤安公主刚说出半个字,李云棠便表明此事绝无回旋余地,嘴里还不忘出点损招,给太后“问声好”:
“先前殿下说过太后要发下赏赐,奴婢铭感五内;
莫说一次被困在玄宫中,就是无论再来十次八次,奴婢也要像这次那般好好侍奉太后……
若是殿下能讲这肺腑之言转告太后,便是对奴婢天大的赏赐了。”
坤安公主见李云棠只字不提自己的事情,脸上又急又怒,上齿紧紧地啮着下唇,踌躇了再三,终究还是屈服了:
“好,我给你按,但你若是再食言,我便一直在此处按到皇弟回宫,到时候天子若是瞧见你我主仆逆位、尊卑不分之举,有你好果子吃的!”
这话却是歪打正着,击中了李云棠的七寸,他自然是不怕皇帝看见什麼尊卑不分之事;可要是小皇帝要是瞧見自己跟公主有亲昵之举,那可就麻烦大了!
正在計较得失的李云棠,突然感觉脖颈上传来一丝柔软的触感,他立即意识到公主已經开始按摩,随即舒舒服服地合上了眼睛。
不急不缓、力道恰到好处的按压,缓解着疲劳的同时,更在捋过颈椎之时,带起一阵阵酥麻的触感,让李云棠有些欲罢不能。
而纤指上比脖颈微低的温度,又给略显燥热的肩颈处,送上一丝不突兀的清凉,伴着这份清凉,李云棠的秋燥都泄去了不少。
再说公主那颇为尖锐的指甲划过李云棠皮肤之时,带来的轻微疼痛,不但没有令人感到不适,反而刺激地他有些兴奋。
以至于让联想到联想到公主手上富含光泽的俏丽指甲;以及指甲根部那一水整整齐齐、堪称强迫症福音的月牙白。
世间行乐莫如此……
“现在可以说了罢!”
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李云棠没享受多久,这项服务便已经到了头,而公主的催促,则是接踵而至:
“这次若是再隐瞒推诿,我便真的动怒了。”
李云棠终于舍得回过头来,脸上的神情像是意犹未尽,他倒没歪卖关子,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据奴婢的打探,那岳骏虽然才束发(十五岁)未久,却在青楼楚馆浸淫已久,是风月之地的常客,尤其喜欢去前门外的胭脂胡同;
若是殿下能在其出入青楼之时加以斥责,必能使岳家那位‘安禄山’颜面无存,甚至心生愤恨!这样一来,太后纵使是舌灿莲花,也……”
“放肆,我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你这出的是什么馊主意!”
一听是这个办法,坤安公主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揪起了李云棠的耳朵;而同一时间,耳房的大门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被人突然推开!
门外燕弁冠下的年轻面庞上,已是又急又气,看见自己姐姐与李云棠依偎在一起的小皇帝,随即发出一声又急又气的叫喊:
“李云棠,伱……
你在做什么!”
被点了名的李云棠,瞧见门口的小皇帝,心中一紧:
完了!